第五百五十七章 小說可以體現時代的變化

  柏文君點點頭：「我覺得可以。」

  柳芊芊問：「那賀玲玲還需要嗎？」

  「暫時先擱置。」

  柳芊芊苦笑了一下，為還沒有得到OFFER就已經失去它的賀玲。

  不過商討會階段就是這樣，會不斷地提出明星的名字，甚至一個角色會備選兩三位演員，以防有演員的時間表安排不開而一時找不到替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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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蘭這個角色，芊芊你是怎麼設定的？」

  「我只設定了她是住在這裡的孤女，故事主要就發生在這個村子裡，」柳芊芊說，「這樣場景就是艾蘭家的裡間、外間、前院，後院一小片田的預留空間，柏姐你看呢？」

  「場景可以先不急，但是你考慮的很對，」柏文君說，「邱叔呢？」

  邱啟明說：「柳如月和賀瑩瑩的人設都很有傳奇性，艾蘭也應該有一點更個性，更能展現角色的東西。」

  屋子裡又沉默了下來。

  柳芊芊也發現了，在埃比尼澤的編劇組裡，其實很少會發生這種安靜的場景，每個人不管想到或者沒想到，都會毫不猶豫地先說，說著說著，有些思路就脫口而出了。

  不過邱啟明和柏文君顯然不是很適合那樣。

  她重新給三個人都添了茶水，慢慢地喝了一會兒。

  和悠哉的行動不一樣，她的腦海里可以說是在高速運轉。

  只是轉速太快，都有些跟不上了。

  柳芊芊重新拿了一張白紙，不管合不合理先把腦子裡的東西寫下來比較好。

  1、艾蘭其實是公主，被人狸貓換太子換到了這裡。

  2、艾蘭是村長的私生女，所以村長才對她百般照顧，而後來在故事中被發現了。

  3、艾蘭是穿越者，其實隨身攜帶空間，為了低調才保持這樣的生活。

  4、艾蘭是單純樂觀積極向上的少女，雖然生活困苦，但依舊熱愛生活，即使住在這樣的破房子中，她臉上也總是帶著一股天真的笑容。

  5、艾蘭是捧哏角色，要用她的正常，來襯托柳如月和賀瑩瑩的不正常。

  6、……

  柳芊芊咬著筆桿，柏文君過來看了一下：「這個方法不錯哎。」

  邱啟明說：「芊芊已經有思路了嗎？」

  「也不算有，」柳芊芊說，「先寫下來，然後一條一條看。」

  邱啟明說：「給我看看。」

  他接過那張紙，把柳芊芊寫得內容都打到了電腦上，方便另外兩個人在大屏幕看。

  「先說第一條吧，」柏文君說，「有意思倒是有意思，只是感覺會牽扯太多。」

  「我覺得可以保留，」邱啟明說，「如果續約下一季或者三四季，再加上去。」

  「呃，那樣不會太扯嗎，之前完全沒有鋪墊，突然加上這個內容，觀眾能接受嗎？」

  「續簽了再說，」柏文君笑著說，「第一季可以不加，等決定續簽第二季的時候，再把伏筆埋進去。」

  邱啟明在這一行後面打了一個暫定：「第二個雖然跟合理，不過感覺太狗血了。」

  「我也這麼覺得，」柳芊芊說，「而且還容易被猜到，又沒什麼意思。」

  「嗯……」柏文君說，「倒是可以用這個做個誤會。」

  「誤會？」

  「就是村長因為很照顧她，所以她被當做是村長的私生女，艾蘭心中也有所期待，因為她其實很想要家人的，可惜的是，最後誤會解開，她並不是村長家的孩子。」

  「啊，有點可憐……」柳芊芊說。

  「對，」柏文君點頭，「她這個角色我剛才想，也許就是要可憐一點，可憐且堅強，柳如月是完全不可憐的，她自己還是混世魔頭呢，她算是改邪歸正，賀瑩瑩呢，她雖然跟書生私奔又被賣，但也不算是可憐的角色，她背後還是有自己的家族，我也打算在後面安排她的家族過來尋她，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她這一次出於自己的意識留在了這裡。」

  「不錯，」邱啟明說，「你需要先記一下嗎？」

  柏文君點點頭，把思路記了下來，又說：「雖然不是非要一個悲情角色，但是如果有，觀眾會看得更加投入，一開始就一直一帆風順是不行的。」

  柳芊芊說：「是啊，要調動起來觀眾的情緒嘛。」

  「最好調動的情緒呢，一個是憤怒，另外一個是悲傷，商業小說基本都會用這種手法，尤其是現在流行的網絡小說。」

  邱啟明說：「我也調查過。」

  柳芊芊有些驚訝，邱啟明看出來了，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為我這種傳統作家，會看不起網絡小說？」

  「也沒有啦，」柳芊芊說，「不過確實有點沒想到。」

  「商業小說，也就是流行小說，會隨著時代變遷而發生改變，」邱啟明說，「我之前研究過相關的內容，傳統純文學小說固然有它的時代烙印，但是真正能代表一個時代人民群眾的精神面貌的，還是流行小說。」

  「聽著還挺有意思的。」

  邱啟明說：「舉個例子，就拿言情小說來說，在整個社會都處於封閉保守狀態的時候，言情小說就會很大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本國八九十年代的言情小說。」

  「我看過。」

  「沒……」

  柏文君笑了一下：「芊芊還是太年輕了，那剛好是我青春的時代。」

  「那個時候的言情小說，都是講自由戀愛，怎麼私奔，還有禁忌的愛，明明不可以，卻願意為此赴湯蹈火。」邱啟明說，「我說得對吧？」

  「太對了。」柏文君說，「那時候我記得最流行的就是師生戀，在現在完全不敢想啊。」

  「咦，」柳芊芊疑惑，「當年師生戀沒事嗎？」

  「當然有事啦，如果被發現，老師基本就會立刻被開除，孩子也會轉學或者被管教，但就是因為不行，不可以，所以才想去做，」柏文君笑了一下，「現在的孩子是想不到這個了。」

  邱啟明說：「我不評論這個行為的好壞，只是舉個例子，在社會保守的時代，人們心裡都藏著火花，就是想做不行，不可以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做，所以就會用流行小說滿足幻想，寫這些內容的小說會買得很好，作者們就會寫更多。」

  又說：「當社會自由開放，甚至有些過於自由的時候呢，人們又開始嚮往穩定甚至保守的情感狀態了。」

  「是哦，」柳芊芊說，「現在的離婚率還蠻高的。」

  「高也沒什麼不好，」柏文君說，「感情的事就是合則來，不合就走，勉強沒有意思，誰都會痛苦的。」

  邱啟明說：「其實這才是人類的常態，我這麼說……呃，是不是不太好。」

  他看了一眼柏文君：「芊芊剛跟杜霄談上對象吧？」

  「我也覺得……」柏文君笑著說，「人家剛熱乎呢，別說這些了。」

  「沒事！」柳芊芊說，「讓我聽聽嘛，兼聽則明，又不是壞事！」

  邱啟明說：「反正你聽聽就行，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人類的大腦和情感都是很複雜的存在，是不能一概而論的，我這裡說得只是一種社會學上的統計概念，不代表全部的情況。」

  「我知道的邱叔，」柳芊芊笑，「你別怕啊。」

  「哎，我可真怕說多了影響了你，」邱啟明喝了口茶，「人類本來就不是一種會長期適合一個伴侶的場合，戀愛或者說是吸引，本身是一種多巴胺的分泌，這種分泌是會持續降低的，所以才有七年之癢的說法，到了一定的時間段，這段感情中多巴胺分泌的量就幾乎不能刺激內心了。當然我還是要強調一下，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有的伴侶之間因為精神過於契合，他們會有他們的模式，不斷地刺激多巴胺，始終保持一種舒適的感覺。」

  柳芊芊還是忍不住套入自己想了一下，她和杜霄也認識很多年了，不過看到杜霄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心跳加速：「嗯……」

  畢竟她倆是剛確定關係沒多久的嘛。

  「以前是因為經濟狀況，或者社會的因素，一對夫妻一旦結婚了，就幾乎不會再離婚，無論婚姻生活多麼痛苦，都要一生一世地捆綁在一起，」邱啟明說，「所以大家心裡都想追求解放，追求自由。而現在自由了，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人民就開始幻想一種長久的關係了，當然這種關係既要有過去那種一生一世，又要排除掉那些痛苦和折磨，這是一種理想的戀愛婚姻生活，正是因為理想且不切實際，人們才會在小說里去追求。」

  不道德的、禁忌的、不能做的事情，可以去小說里幻想。

  理想的、浪漫的、不切實際的，也可以在小說里追求。

  「這就是流行小說存在的最大的意義，」邱啟明說，「它們也許不會流傳後世，或者在後世因為社會情況變遷而被批判嘲笑，當時在當時的時代，流行小說就代表了人們的精神渴望。」

  柳芊芊點點頭：「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打開了一樣。」

  邱啟明說：「說遠了，說回現在流行的網絡小說，如果你看得多一些，並且做過總結，會發現他們都有一套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