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爺孫倆的分歧

  「你就沒分析過對方這樣做的真正原因？」見孫子這麼樂觀，姜老爺子有些坐不住了。

  看來孫子還是太嫩了，只看到事情的表面，看不到深層次的問題。

  他跟人鬥爭了一輩子，明白敵我雙方任何一次交鋒，明面上能看到的結果，都是煙霧彈，當不得真。

  真正的結果往往要到最後，才暴露出來。

  聰明人必須學會抽絲剝繭，從中分析對方的目的，從而想辦法破解。

  

  假如他是郭啟棟，想對付孫子這樣年輕人，至少有十幾種辦法，就能輕鬆破局。

  所以楊永強被抓，對方的目的就有好幾種可能。

  查封錄像廳，恰恰是最淺層最容易看穿的結果，對方不應該做出這麼幼稚的事。

  讓楊永強坐幾年牢，斬斷孫子的左臂右膀，同樣手段一般。

  「爺爺是說，他們這樣做，不僅僅是想關了錄像廳，也不是想讓楊永強坐牢？」

  姜振國在爺爺的精心指導下，看問題的眼光提高不少，此時很快反應過來。

  如果這樣，那這件事有些不好解決了。

  「如果他們這樣做，格局就真的太小了。」老爺子見他明白了，淡淡一笑。「別看郭啟棟能力確實不怎麼樣，但是他能混到現在這樣的位置，怎麼可能沒有幾分狠勁？」

  到了他們這樣的層次，要麼不動手，一動手就直指要害，讓對方無招可解。

  而郭家想一刀致命，打得孫子翻不了身，最好的辦法不是毀了楊永強，而是逼他背叛，從根本上毀了孫子的生意。

  二手家電生意，最關鍵不是技術，而是貨源。

  現在孫子一個人掌握著渠道，如果楊永強跟他離心離德，這些秘密早晚會讓對方知道。

  那時候不但在生意上打得孫子無力還手，還能在精神上摧毀他。

  因為性格原因，孫子很難交到真心的朋友，所以特別看重楊永強和韓衛東這幾個人。

  如果楊永強背叛，只怕孫子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你是說對方在逼楊永強離開我？」姜振國一開始沒往這邊想，等爺爺露出憐憫的笑容，猛地反應過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楊永強跟自己是什麼關係？怎麼可能背叛自己？

  「我只是告訴你有這樣的可能。」姜老爺子見他激動成這樣，只好安撫地改口。「但是你要明白，這樣對你的打擊會最大，所以你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不是他會不會這樣做？而是他如果這樣做，你該如何應對——」

  現實往往比你想像的更殘酷，只有做好最壞的打算，才在事情來臨時，不至於驚慌失措，束手無策。

  丟掉不該有的幻想，才是一個成熟男人該擁有的心理素質。

  「我還是不相信。」姜振國雙手捂臉，喃喃自語。

  姜老爺子沒有再勸。

  這次的事，對孫子而言，很可能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如果他能成功走出來，那以後就會真正強大起來，一般事情再也打不倒他。

  吃過晚飯，姜振國回到房間，仰面躺在床上。

  腦子裡空蕩蕩的，又似乎有個聲音在迴響。

  當他集中精神的時候，卻發現那個聲音來自自己。

  他雙手捂臉，心裡只覺得苦澀無比。

  當視線落在手錶上時，他一下子坐起來，準備出門打電話。

  心裡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自己，這時候應該跟方糖好好聊一聊。

  以她的性格，應該能找到解決這種煩心事的辦法。

  不如果她面臨類似選擇時，會做出怎麼樣的抉擇？

  打開門後，忽然想到時間不對。

  這時候農村很多家庭已經上床了，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不適合打擾。

  姜振國頹然回屋，重新坐下來。

  第二天早上，他來到派出所，打聽楊永強案子的情況。

  「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縣領導，我們必須慎重處理，不方便透露細節。」派出所所長客氣地接待了他，在知道他的來意後，又婉轉地拒絕了他的探望要求。

  他當然認識姜振國，也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姜老爺子已經退休，有別的領導要求他嚴肅處理楊永強時，他只能做出選擇。

  「我明白了。」見他疏離又執著地拒絕自己，姜振國明白了他的態度。「既然這樣，希望派出所嚴格執法，不要受外界影響。」

  說完後離開派出所，心情低沉地來到修理門市部。

  「永強哥怎麼樣了？」韓衛東已經開了店門，看到他過來，連忙問道。

  「派出所捂住了消息，我也打聽不到。」姜振國平靜地回答。

  越是事出反常，他越要冷靜下來。

  經過一夜思考，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事，不如冷靜面對。

  只要楊永強不離開自己，他就會竭盡全力，把他搞出來。

  如果他承受不住壓力，最終背叛自己，那就根據他的言行，再作出應對。

  「怎麼會這樣？」韓衛東沒想到姜振國也無能為力，「如果他在裡面受了欺侮，那錄像廳怎麼辦？」

  他畢竟是個沒經歷事的年輕人，以前一直以為姜振國無所不能，舜江縣沒有他擺不平的事。

  現在發現事情超出了他的預計，難免害怕。

  「沒事。」姜振國拍拍他的肩。「不過是多關一兩天而已，很快就會出來的。」

  提醒韓衛東好好管店，他雙手叉進褲兜，去外面給方糖打電話。

  ……

  方糖今天吃了早飯後，和徐鳳年一起來到大隊的倉庫前。

  這是兩人商量後，最終選擇的臨時廠房。

  會選擇這裡的原因很簡單，並排六間倉庫都空著，如果全部租下來，打通後就足夠使用。

  有他的面子在，租金肯定會很低。

  前面還有一個大院子，以前是曬穀用的，以後可以用來停車和臨時堆放貨物。

  最後一個優勢，則是這裡就在機耕路邊上，貨車進出特別方便。

  兩人花了半個小時，就把事情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細節，交給徐鳳年就行。

  她現在的工作重心，就是畫出插座和開頭的草圖，再交給懂圖紙的師傅。

  等有了詳細圖紙，模具師傅就可以根據這個刻模具了。

  方糖剛回到家裡，就被人叫去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