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1章 被堅定地選擇（1）

  葉守炫不是專業護工，也沒有女性的細膩，動作多少有些把握不了力度。

  他只能儘量小心，免得擦破葉晉康的皮。

  葉晉康一直看著葉守炫，眸底的淚光越來越明顯。

  這之前，他甚至不敢想像葉守炫原諒他。

  現在呢？葉守炫願意這樣親近他！

  因為他生病了，癌症正在侵蝕他的身體。

  但如果他只看得到這麼表面的原因，他就不配得到葉守炫的原諒，更不配葉守炫對他這麼好。

  歸根究底，其實是因為葉守炫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孩子。

  從小到大，他沒有怎麼陪伴過這個孩子，更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教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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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守炫自己成為了這樣的人。

  他在生命的終點，突然擁有了一個百里挑一的好兒子，這是何等的幸運？

  葉守炫注意到葉晉康的反應，也終於理解了陳雪莉的話。

  葉晉康是真的被他感動了。

  他沒有去看葉晉康的眼睛，有些彆扭地說：「你不要這樣。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在虐待你。」

  葉晉康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了出來，說：「這樣別人就不會誤會了。」

  葉守炫也不知道，他的眼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淺了，淚光瞬間蒙蔽了他的眼睛。

  他沒有讓葉晉康發現，「你翻一下身，我給你擦背。」

  葉晉康翻身有些吃力，葉守炫伸手幫了他一把。

  這樣一來，他就背對著葉守炫，看不到葉守炫的表情了。

  葉守炫突然發現，這個他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真的老了。

  哪怕他沒有生病，他身上的皮膚紋理、臉上的皺紋……也在顯示著，他已經老了。

  他已經老到被病魔纏上了。

  哪怕他們從今天開始當父子，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

  葉守炫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滴落。

  陳雪莉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葉守炫明白了沒有。

  她把保溫桶放在餐桌上，走到房門口，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葉守炫神情悲傷，在幫葉晉康擦背。

  看來他不止是懂了，是狠狠地懂了。

  「雪莉，」葉晉康面對著房門口，一發現陳雪莉，忙忙示意葉守炫停下來，一邊說，「雪莉，你等一下。」

  葉守炫頭都沒有抬，「快好了。」

  「叔叔，我帶了粥回來。」陳雪莉說，「我去給您盛出來，守炫繼續幫您擦。」

  葉晉康接受了這個安排。

  葉守炫擦完，又替葉晉康換了一身衣服，說：「這樣舒服點。」

  「好。」葉晉康臉上掛著一抹笑，「辛苦你了。」

  葉守炫拿著換下來的衣服，「我出去看看。」說完他頭也不回，把衣服丟進浴室的髒衣簍，洗了把臉才出去。

  陳雪莉剛好把粥盛出來，聽見葉守炫的腳步聲，說：「還很燙，等……」剩下的話，她突然忘了怎麼說，只知道怔怔的看著葉守炫。

  葉守炫眼眶紅紅，雖然沒有哭，但看得出來他很難過。

  他不止是狠狠地懂了，而是徹徹底底地懂了啊。

  「怎麼了？」陳雪莉擦乾淨手，走到葉守炫面前，「你發現什麼了？」

  「……沒什麼。」葉守炫說。

  陳雪莉第一次發現，男人也可以這麼脆弱。

  他沒有受傷，更沒有流血，但他一開口，她就知道他現在渾身都是致命的軟肋。

  這種時候，他需要一個可以保護他的人。

  陳雪莉抱住葉守炫，用自己的盔甲保護他，說：「你是不是覺得，他年紀不大，但好像挺老了？」

  「嗯。」葉守炫說，「我以前對他不好。」

  「別想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的對錯，其實很分明。哪怕你對他確實不算好，也沒人能說你對不起他。」陳雪莉話鋒一轉，「再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有以後啊。你改變不了以前，但你可以決定以後怎麼對他。」

  這番話，多少開導了葉守炫。

  葉守炫調整了一下情緒，看了眼桌子上的粥，「他應該餓了。」

  「我……」陳雪莉想到什麼，轉而說，「你端進去！」

  葉守炫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套路，端著粥進了房間。

  葉晉康還很虛弱，坐不起來。

  葉守炫把床頭調高，又把餐桌架起來，說：「你慢慢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保溫桶里還有一些，晚點餓了可以再吃。」

  「好。」

  葉晉康拿起勺子，卻手抖拿不穩，只好放下了。

  他也沒有想到，一次治療，竟然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不餓，等一下再吃。」

  葉守炫都看在眼裡，知道葉晉康不是不餓，而是沒有力氣。

  他想了一下，拿走小桌子，「我餵你。」

  陳雪莉走到房門口，就聽見葉守炫這句話。

  她的目的，達到了！

  她趁著病房裡的父子倆不注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幾張照片才進去。

  葉晉康胃口很差，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了，擺擺手示意葉守炫停下。

  葉守炫裝作沒有看到，又把一口粥送到葉晉康嘴邊。

  葉晉康一臉為難。

  他吃吧沒有胃口，不吃吧又不知道怎麼拒絕。

  陳雪莉知道，該她上場了。

  她走到葉晉康身邊，說：「葉叔叔，您吃幾口哪行啊？再多吃一點！守炫這個傢伙，第一次這麼照顧人，是不是他做得不好，您不舒服了？」

  「沒有沒有。」葉晉康為了佐證自己的話，直接把粥吃下去了。

  就這樣，葉晉康喝了大半碗粥。

  護士說，剛治療完能吃這麼多，已經很不錯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狀態就會慢慢恢復的。

  葉守炫和陳雪莉都鬆了口氣，把葉晉康交給護工，兩人離開病房。

  他們沒想到，這麼晚，葉守恆還是來了。

  看見他們挽著手從電梯出來，葉守恆簡直沒眼看，說：「我來陪夜。」

  「有護工。」葉守炫說。

  「我知道。我樂意。」葉守恆邊說邊往電梯走，「你走你的，我陪我的。」

  上車後，陳雪莉才笑出來，「我發現，你和你那個不親的大哥，還是有一些共同點的。」

  葉守炫發動車子的手一抖，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雪莉，「車聽見你這話都不想動了，它替我覺得委屈啊！」

  陳雪莉笑得更大聲了，「我是認真的！」

  葉守炫乾脆不開車了，「你展開說說？我哪裡跟他一樣？我改，堅決改！」

  「你們那股彆扭勁兒，完全一樣。」陳雪莉邊說邊點頭，「一樣一樣的。」

  「……」

  葉守炫沉默地發動車子，一路飛馳回陳雪莉的公寓。

  陳雪莉不急著下車，盯著葉守炫問：「不開心啦？」

  「廢話！」

  葉守炫最不喜歡的人就是葉守恆，陳雪莉偏偏說他像葉守恆，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好了，上去，請你喝汽水。」陳雪莉拉著葉守炫下車，打算上樓再哄他。

  然而，一進門，她鞋子還沒來得及脫，就被葉守炫攥住了手腕。

  她不知道葉守炫是怎麼用力的，她被他帶著轉了個身，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按在門上了。

  他氣成這樣？

  不至於這么小氣吧！

  「你……啊！」

  陳雪莉開口，恰巧給了葉守炫進攻的機會——葉守炫低頭堵住她的唇，把她剩下的話也堵了回去。

  他吻得很用力，很急切，好像是要從陳雪莉這裡得到什麼一樣。

  這樣的他，讓陳雪莉有些緊張。

  以往每一次，為了不嚇到她，葉守炫都很輕柔，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哪怕深入一點，他也會徵求她的意見。

  這次明顯不一樣。

  他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只想滿足自己，所以每一個吻，都充滿了霸道的進攻性。

  矛盾的是，陳雪莉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霸道，於她而言是受用的。

  她沒有抗拒，更沒有推開葉守炫，而是開始回應他的吻。

  就這麼過了片刻，倆人都放鬆下來，葉守炫也鬆開陳雪莉的手。

  陳雪莉感覺到，葉守炫的手探向了別的地方。

  她已經不會不適應了。

  他的探索產生的感覺，對她來說也不再陌生。

  與其說她的適應能力強，不如說她適應葉守炫的能力很強。

  葉守炫的理智，仿佛被一把他自己點燃的大火焚燒了，他不再顧及那麼多。

  他抱起陳雪莉——陳雪莉雖然能打，但很瘦，他抱起她還是很容易的。

  陳雪莉一開始嚇了一跳，但是感受到葉守炫溫熱的懷抱，還有他堅硬的骨骼，她突然迷戀這種感覺，放任自己依偎在他懷裡。

  以前和人靠得這麼近，代表著她跟那個人打得難捨難分。

  但現在，她只有一種陌生且奇妙的感覺。

  葉守炫把陳雪莉放到沙發上。

  陳雪莉怕他動作太快了，及時伸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擋住他。

  葉守炫詫異了一下，說：「雪莉，我……」

  陳雪莉打斷葉守炫的話，問道：「我們是不是……先去洗澡比較好？」

  葉守炫愣住了，腦子仿佛被什麼轟炸過，變成了一片空白。

  過了半晌，他才問：「你說什麼？」

  「難道……」陳雪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突然不確定了，「不都是要先洗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