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婦人之仁是種病

  一直以來，趙小熙都有想當然的毛病。

  且不說那兩房外室性情潑辣，很容易闖禍。日後一旦知道金世佳娶外室的消息是他們放出去的，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子，再鬧起來，或者是暗中下毒手，他們都是防不勝防。

  再說五公主鳳黎阮，現如今她已經是希望牌的常客了，隔三差五都會到超市來選購新品。要是看到那兩位在超市或者是希望牌的其他鋪子做工，大概會被氣死吧？

  跟皇室作對，日後必定會麻煩不斷。趙小熙自覺愧對金家的那兩房外室的孩子，這才連希望牌的利益也顧不上了。蕭璟瑞都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笑好，點了點她的小腦袋，頗為愛憐地笑了兩聲。

  「娘子是想跟五公主作對？」

  「沒啊！」趙小熙搖搖頭，精神都有點兒恍惚，想到那些可憐的孩子，她這心裡頭就更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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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早知道金世佳不僅僅有外室，還有那麼多孩子，她就算再怎麼厭惡他，也不會用這個法子去對付的。

  把那兩個婆娘留在希望牌做工有多大風險，趙小熙也不是沒有想過。只不過再想到她們無依無靠，也沒法養活孩子，她這心裡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一頓飯吃得趙小熙頭腦暈乎，本來還打算跟蕭璟瑞一塊兒都私塾看看的，到底沒精神，索性讓他自己去了。

  當天晚上，侯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付圓。

  白天她跟王斯君一直都在超市裡頭幫襯著做事，這會兒趁著天黑就忙找趙小熙幫忙了。

  她們雖然不認得幾個字，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到底誰才能幫到忙，誰額心腸是最好的，一旦找到了，必定會一把抓住，死活都不肯鬆手。

  像是趙小熙，雖說是希望牌的掌柜，人人都說她雷霆手腕十分厲害。可是在付圓跟王斯君眼裡，現在能幫到她們的，也就只有一個趙小熙了。

  為了掩人耳目，趙小熙沒法子，只好在自個兒的院子見了她。

  比起瘦高個那個婆娘，面前的這位更好說話。

  細細看來，她生得其實還不錯。身材是很好的，豐乳肥/臀，整個人像是一顆熟透了的番茄。按照民間的說法，這樣的女人好生養。

  也不知道她是金世佳自個兒中意的姑娘，還是金家父母選來，為了傳宗接代的。

  她手腳也麻利，看得出來，平常做事也是很勤快的。只不過沒什麼謀劃，被高個子婆娘老是帶著跑。

  至於這次到京城來，大概也是受了王斯君的遊說。

  「你來找我是為了？」趙小熙明知故問，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再看那婆娘的時候，眼神也變得軟乎乎的。她想著，這婆娘實在是可憐。

  要是仔仔細細收拾好，也能算是一位豐腴的美人了。偏偏跟了金世佳當了外室，吃苦受罪的，現在還要因為自家官人犯的錯，跑到京城裡頭來求情。

  「為了我家相公。」她低垂著腦袋，直接跪倒在趙小熙面前：「趙小娘子，我也曉得你為難。但是我這也是沒辦法了，要是我家相公有個什麼好歹，那個家，基本上也就散了。」

  這倒是不錯，金世佳可算是金家的主心骨了。

  現如今金家太爺也主不了事兒，年邁且糊塗。

  「我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她細細說著自個兒的兒女，臉上顯現出了一種溫柔的光芒：「我一個人是養不活這四個孩子的。」

  也是，這年頭想要把自個兒的孩子拉扯大，還需要不少銀錢。

  現在金家的那些鋪子全被查封了，金世佳也身陷囹圄，九死一生。的確怪不得這兩個婆娘不管不顧、千里迢迢進京。

  「你家官人犯的不僅僅是欺君之罪。」趙小熙輕咬薄唇，也有點兒犯難。

  只怕就算她說了什麼集結朋黨、私自買賣官銜這樣的話，這婆娘也不明白這裡頭的意思。

  「還有什麼？」她臉上顯現出一抹很奇異的天真神態來，那眼神之中的信任，讓趙小熙心頭一熱。

  「就是犯事兒了，大事兒。」趙小熙憋了老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不著調的話：「皇上沒遷怒於你們母子，已經算仁慈了。」

  「那可怎麼辦？」胖乎乎的婆娘有些急了，兩眼通紅。

  她的眼淚也是很大顆的，霹靂啪嗒落下來，像是一顆顆透明的小冰雹。

  「你們二位也是病急亂投醫，明明可以跟五公主好好兒說的，怎麼就動起手了呢？」趙小熙也沒法子，之前要是跟五公主說說情，指不定能說服她幫著勸服皇上。

  當趙小熙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準備幫忙救人的時候，特別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

  奶奶的，那金世佳是什麼人？壞透了的爛人。

  已經禍害他們希望牌那麼多回了，好不容易才讓他進了大牢。難道為了這兩個婆娘，她把希望牌的利益都丟到腦後啦？

  被趙小熙這麼一問，付圓紅了面孔。

  「大抵是女人家的嫉恨吧！」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竟然有了一種小女兒的嬌羞姿態，也是很動人的。

  看著趙小熙的眼神，羞羞怯怯，欲語還休。老半天才緩過神來，接著說道：「想到自家官人為了五公主扯了謊不說，還誠惶誠恐、一心一意地跟在後頭這麼幾年，我心裡就不好過。我家官人，從來都沒有那麼對我過。」

  得，這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那位不可一世的金大人金世佳，只怕這輩子也沒一一心一意地對待過誰。付圓哪裡知道，金世佳是煙花之地的常客，是好幾個姑娘的恩客，花錢如流水不說，還喜歡勾勾搭搭，盡做些雞鳴狗盜的事兒。

  比起付圓跟王斯君的仁義，金世佳只能算個渣滓。

  不過這些話再對她們說，也是枉然了。

  既然敢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還跟五公主生了衝突。大概也是真心真意想要把自家相公個救出來，這麼一尋思，趙小熙一肚子的話，愣是讓她給咽下去了。

  心細如付圓，立馬就緊張了：「趙小娘子，是不是我有什麼說出了的地方？」

  「沒有沒有。」趙小熙下意識地擺擺手，頗有幾分尷尬：「不過，你家相公的事兒，我也實在是幫不上忙。他自個兒招惹了當朝五公主不說，還貪贓枉法，這涉及到了朝政大事兒，我沒什麼資格去管的。」

  聽到這話，臉色變得十分晦暗。

  她們唯一的指望，也就是趙小熙了，現如今聽她這樣說，當真是心亂如麻。

  「趙小娘子，那我們就一點兒指望都沒有了嗎？孩子們都在家裡等著自家爹爹回去呢！」說到傷心處，付圓的眼淚徹底繃不住了，可勁往下掉。

  那種悲愴也不是刻意的，帶著一種絕望悲憫的神態，讓人看著就心裡難受。

  「也不是一點兒指望都沒有。」趙小熙狠了狠心，尋思著，實在不行的話，自己進宮一趟也是可以的。親自找五公主說個明白，讓她幫襯著求情，應該大有裨益。

  「真的？」付圓頓時就來了精神，抖擻精神，抹了抹眼淚，往趙小熙那頭湊了一點兒：「我應該怎麼做？」

  「你就在鋪子裡頭待著，別讓人見著你，也就成了。」她以為這事兒很簡單，忙不迭地應了一聲，看著趙小熙的神情，滿滿的都是感激。

  「趙小娘子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了。」她朝著趙小熙好一番打躬作揖，看起來是真心把她當成了救星了。

  看著這一幕，趙小熙心裡頭只剩下慚愧了，明明她一點兒都不想救人，但是為了不讓那幾個孩子自此後沒有爹爹，她還是做了。

  關鍵是，那金世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她送進大牢裡頭去的。

  第二天下午，趙小熙就忙不迭地進了宮。

  知道趙小熙的人，都以為她這是要進宮跟各位娘娘推銷什麼東西，結果她一進宮，就直奔五公主的寢宮。

  這兩天也不知道咋回事，鳳黎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當真有了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當趙小熙進屋的時候，剛好看到鳳黎阮在撫琴，外頭的宮人見趙小熙來了，忙不迭地跑去通報。很快，琴聲停了，那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看趙小熙的眼神，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

  「趙小娘子怎麼來了？」她抬起下巴，很是高傲，笑的時候，面孔上有兩個淺淺的、類似於漂浮在面孔上的小窩窩。

  「有一件事，我想跟五公主商量。」趙小熙還特地帶了成衣鋪、超市裡面的比較難買到的新品過來。完全是投其所好，她相信，就算是五公主不願意幫忙說話，也不會拒絕這些禮物的。

  果不其然，五公主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禮物，頓時就高興了，忙不迭地請趙小熙落座。

  「來就來，趙小娘子何必還要帶這麼多貴重的禮？」鳳黎阮也不是不識貨的人，更知道，希望牌的產品基本上都賣斷貨了，就算是花錢去買都很難買到。

  「公主恕罪，我是為了金世佳的事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