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對峙

  影視城不算寬敞得道路上，兩輛車擦肩而過。

  張澤隨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人，然後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輪胎和落滿石子的水泥路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推開車門走下來，張澤雙手抄兜斜倚在車身上，清俊的眉宇輕輕皺起，帶著幾分慵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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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川也沒有讓他等太久，不過一隻煙的功夫，就退了回來，穩穩噹噹得停在了他的面前。

  張澤把煙往旁邊的垃圾桶里一丟，毫不客氣得開門上車。

  「怎麼著，」張澤舌尖一卷，說話間帶著一股子的痞氣，「今天又來我的劇組裡報導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這裡看到顧川的車了，自從童璐開工以來，他幾乎天天過來報到，也不說話，只是安靜的在角落裡停著。

  就好像這一整天的等待，都只是為了日暮黃昏時那匆匆一眼一樣。

  張澤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每天看著童璐和肖博明再片場的相處，他張勸顧川放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說你也真是的，要是真想見她，你就進去，光明正大的把什麼話都說明白，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你每天這麼辛苦的在這裡等著，什麼也不說，還指望老天爺幫你啊……」

  張澤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又重新叼起一根煙來，抽了一口，車廂里說瞬間煙霧朦朧，瀰漫著嗆鼻卻又令人無法自拔氣息。

  那股煙味兒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落在心間，撩的顧川心裡有微微得癢意。

  顧川已經很久沒有抽過煙了，他也沒有刻意的戒，只是知道童璐不喜歡煙的味道兒之後，就下意識的將自己身邊所有與煙有關得東西全部都扔了出去。

  抬手摁下來一邊的車窗，顧川揉了揉有些發疼得眉骨。

  輕柔得晚風拂進來，將空氣中瀰漫的勾人的氣息吹散了大半。

  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做抵過心中得燥意。

  沒有說話，顧川只是朝旁邊伸了伸手，張澤就將一整盒煙放進了他的手裡，還附贈了一個打火機。

  有些習慣，是你一旦學會，就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比如抽菸，比如對一個人好……

  顧川熟練的點了一隻，額前碎發擋住了微微眯起的眉眼，煙火明滅之間，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陪我去喝酒吧。」這是顧川說的第一句話，像是許久都沒有開過口一樣，聲音中透著沙啞和乾澀。

  張澤愣了愣，嘴邊的煙輕輕動了動位置，「好。」

  黑色的車身在寬敞空蕩的馬路上駛過，像是閃電般劃破周圍得寂靜，然後快去得隱沒在前方的黑暗中。

  張澤原本以為會被帶去某一個酒吧，他都已經做好了扛著喝的爛醉得顧川回家的準備了，卻發現司機將車停在了顧川家門口。

  「在這兒喝啊？」

  張澤揚了揚眉，緊跟著顧川下車。

  顧川像是沒聽見身後得小聲嘟噥一般，揮了揮手，給司機放了假。

  一打開門，張澤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醇香的酒氣。

  皺了皺眉頭，閃身走進房間。

  十幾個空空的酒瓶零零散散的倒在地板上，客廳里原本擺的滿滿當當的酒櫃現在也只剩下了了幾瓶了。

  張澤舌尖抵了抵腮幫，一時語噻。

  「這幾天阿姨都買來收拾過嗎？」無數句吐槽在心中一閃而過，張澤最後只乾巴巴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川隨意將腳下的酒瓶踢得滾了幾圈，「我讓她放假了。」

  說著話，就自顧自的將酒櫃最頂端的瓶子拿下來。

  張澤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那瓶酒在顧川的家裡已經擺了好幾年了，可謂是價值連城。

  當初他們幾個哥們軟磨硬泡想要嘗一口，都沒有得逞，誰能想到，現在卻成了他借酒澆愁的工具。

  暴殄天物啊……

  儘管心裡萬千感慨，張澤還是很開心自己能夠喝到這難得一見的極品。

  迫不及待的將酒杯擺上，兩個人就開始漫長的有些孤獨的夜晚……

  顧川的話不多，只是默默的喝著酒，張澤也不問，就這麼靜靜的陪著。

  一直到那雙深邃的眸中染上了沉沉的醉意，才放下酒杯，失了魂一般並排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張澤轉了轉頭，他好像看到了一雙微紅的眼圈，卻又像是花了眼。

  一個太子爺一樣的人物，怎麼會哭呢……

  勾唇笑了笑，張澤認命似的站起身來將顧川扶回房間裡。

  他聽見小聲的呢喃，落寞，又不甘心的一遍一遍叫著那人的名字。

  愛情啊，真是最糟糕的玩意兒。

  搖了搖頭，將被子隨意往顧川身上一扔，張澤也算是功成身退，連夜趕回了劇組酒店。

  而這一場宿醉的最終後果就是劇組第二天延工了四個小時，因為向來兢兢業業的張導，沒起來床。

  童璐坐在躺椅上輕輕的晃著，手裡還捧著一本書，有些無聊，但也能勉強打發一下時間。

  抬頭看了一眼正走過來的肖博明，童璐笑了笑。

  「張導還沒過來啊？」

  自從肖博明跟著她進了組之後，幾乎包攬了所有助理應該做的事，穿衣遞水搬道具，比專業的都要熟練。

  「還沒呢，先喝口水吧，」給了杯水上來，肖博明繼續說著，「童童，我今天要回公司一趟，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童璐就趕緊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去吧。」

  那懇切的樣子讓肖博明的嘴角不由的一抽，看來是真的有點煩他了。

  泄憤似的揉亂了童璐整理好的髮型，又嘮嘮叨叨的交代了一番，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片場。

  肖博明前腳剛離開，張澤後腳就進來了。

  頭髮亂糟糟的豎著，眼底一片青黑，臉上的胡茬也沒有刮乾淨。

  「張導昨天晚上做賊去了嗎？」童璐忍不住調侃道。

  張澤揉了揉仍繞跳痛的太陽穴，腦袋還是有些暈，「人老了就是不行啊，根本熬不了夜。」

  兩個人胡亂的寒暄了幾句，就匆匆忙忙的開了工。

  可奈何張澤的一晚上沒睡，再大的工作熱情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拍了幾場都不能讓他滿意的戲份，最後也只能擺擺手，無奈的給了所有人一天的假期，然後回酒店補覺去了。

  童璐昨天睡得安穩，今天又沒有肖博明在一旁管著，也樂得輕鬆，跟肖虹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外套自己散心了。

  他們劇組的隔壁也是一個古裝劇組，裡面似乎在拍戰鬥的場面，喊聲如雷，打的熱火朝天。

  童璐不喜歡熱鬧的地方，就轉身進了一條幽靜的小道。

  鋪滿了青苔的石板路被兩邊的小樹擠得只剩下一米寬，金色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落在地上，星星點點的。

  孩子似的踩在陽光上，童璐的嘴角勾出了些許笑意。

  她有點享受周圍的寂靜，風吹過有些枯黃的樹葉，沙沙作響。

  像是能讓她忘記所有的煩惱一般，腦海中只剩下了帶著泥土氣息的香氣。

  童璐抬了抬手，剛準備把碰瓷自己頭髮的那片葉子摘下來，身後就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高跟鞋擦在青石板上，有些脆亮，當時她卻不喜歡。

  童璐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人，挑了挑眉。

  她突然輕笑了一聲，帶著些許譏諷。

  她真的不明白，龍雪如此鍥而不捨的找她的麻煩就是為了什麼，難道是受的教訓還不夠嗎……

  童璐的心裡已經開始隱隱的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的仁慈了。

  「龍影后跟著我有什麼事兒嗎？」童璐歪著頭，眼神乾淨明亮。

  龍雪似乎恨透了她這副模樣，眼底的瘋狂讓人不由得脊背發涼。

  「你是故意的！」龍雪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童璐摸不著頭腦。

  她看了看龍雪猙獰的面容，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退，暗暗的思索著可能逃跑的路線。

  「你竟然敢打我！」

  被童璐打了耳光這口氣，龍雪一直憋在心裡，久久不能散去。

  像是成了她報復的執念，一步一步的指引她走向深淵。

  皺了皺眉，童璐看著龍雪臉上隱隱約約還能看清楚的指印，這才想起來那天發生的事情。

  童璐舌尖抵了抵牙根，伸手摸了摸帶這些涼意的白皙臉頰，「難道不是龍影后先擅自加戲的嗎？我只不過是接戲而已啊。」

  雲淡風輕的語氣徹底激怒了龍雪。

  她眯了眯眼，看向童璐的眼神帶上了幾分的兇狠。

  「是你搶走了我的東西，只要你消失，它們就是我的了……」

  龍雪偏執瘋狂的嗓音像是鬼魅一般陰寒濕冷，讓童璐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你要做什麼？」她厲聲問道。

  「哈哈哈……」龍雪近乎狂妄的笑，她勾了勾手指，幾個彪形大漢出現在童璐的身後，「我要讓你消失！」

  龍雪像是發了瘋一樣，眼睛裡血紅一片。

  童璐轉身，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人，黑色的口罩將他們的面容遮擋的嚴嚴實實的。

  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慌張在一瞬間襲上心頭，童璐看了看周圍的密林，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