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法拒絕的少女

  李畫塵讓兩個朋友幫助自己把風，自己將信拆開了，偷偷地閱讀起來。

  恩公在上，小女子齋藤歸蝶頓首：

  賤妾厚顏，持書打擾，萬死之罪，望先生寬恕。

  妾之祖父年高病沉，自知已無力回天，藉助先生妙手，得以延續，本應感恩戴德，再無它求。然而今日祖父之病變烈加速，已危在旦夕。妾知先生孤高，凡世間之生老病死，早已看透。但是賤妾自幼得祖父養育，恩深似海，不能坐視待其歸天。

  故而，今特修此血書，祈求先生憐愛，再施聖手，救祖父性命。妾身知先生不慕黃白，不求騰達，已無所饋贈，只有以湧泉之恩、忘死之義以報先生！

  若先生允之，凡先生所提，妾身無不應允，妾身餘生將為先生焚香祈禱，祝先生福壽綿長；

  若先生不允，妾心依舊，絕無埋怨。

  妾身之心可對天地日月，只能懇求先生垂愛。

  書不盡言，齋藤歸蝶百拜。

  

  李畫塵收起了書信，鬱悶地揣進兜里。

  「怎麼啦怎麼啦？」張笑然激動地問：「寫了什麼？是要跟你決鬥嘛？」

  「要是決鬥就好了。」李畫塵鬱悶地看著窗外：「這是要我的命啊。」

  「不是絕斗，怎麼能要你的命？難道是有人威脅你以後不許吃肉？」

  李畫塵道：「不說了，我要打個電話，你們先喝東西。」

  李畫塵走到了沒人的地方，掏出電話，撥通了杜槿的號碼，電話一通，李畫塵就鬱悶地埋怨：「大哥，你搞什麼啊？你醫生乾的好好，幹嘛轉行當郵差啊！」

  杜槿也很無奈：「先生，我是真的被她磨的沒有辦法了啊！齋藤歸蝶你也見過，漂亮又孝順的一個小女孩子，一雙眼睛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的，又是說我送不送的出去都可以之類的話，我根本沒辦法拒絕啊。」

  「你就不能直接把信扔了！？」李畫塵真的急了：「非要給我看！？」

  「我……我不是尋思，看看你的態度麼……。」

  李畫塵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道：「不行，我最近的情況很複雜，這件事我真的不能管了，而且我也管不了。」

  「哦。」

  「怎麼了？你要說什麼就說。」

  「齋藤歸蝶說，不管你能不能收到，我能不能聯繫到你，這是她唯一能為爺爺做的事情了，從今天開始，會一天一封……血書，直到你出現為止。」

  李畫塵睜大了眼睛：「大哥你搞什麼？你不能攔著她啊？」

  「那丫頭死犟死犟的，誰攔得住？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狠的女孩子，也不哭、也不鬧，說話平靜如水，但是扔出來的全是炸彈，我根本扛不住啊！」

  「你扛不住也得扛啊！」李畫塵嘎巴半天嘴巴，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發生了騷動，李畫塵側出身子看過去，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女孩子摔倒了，驚動了所有人。

  李畫塵一隻手捂著電話，衝著張笑然道：「喂，怎麼啦？」

  張笑然聳聳肩：「好像是齋藤歸蝶，不知道怎麼的，一進來就摔倒了，有人扶著她了。」

  鮑小虎道：「齋藤歸蝶怎麼臉色這麼差，慘白慘白的……。」

  「嗯……大概是生病了吧。」張笑然愣頭愣腦地道。

  李畫塵鬱悶地閉上眼睛，回到了死角處，手裡還捂著電話，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前方。

  這丫頭寫一封信就要耗費至少幾百cc的血量，這信要是寫個一兩封沒什麼，要是寫個三五封，人就得倒，會出事的……。

  李畫塵鬱悶地道：「我特麼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兒呢！」

  李畫塵拿起電話：「餵。」

  「李先生，不要生氣了，我這就給她發信息，讓她自己想辦法吧，對了，其實……她一口氣寫了三封信，讓我一天交給你一封，說是三天以後，會再聯繫我，讓我去取……。」

  「我取你大爺！」李畫塵聽到這個事兒，頓時心裡冒火，直接喊了起來。

  整個一樓的人都聽到了，紛紛看向張笑然和鮑小虎這邊，張笑然一張臉尷尬地笑著：「他大概是今天沒吃肉。」

  李畫塵壓低了聲音：「幫我聯繫，今晚手術。」

  杜槿立刻欣喜若狂地道：「哎，我馬上就安排。李先生，我沒看錯您，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在關鍵時刻，還是有一個醫生的覺悟和對患者的同情心的。我對您真的……。」

  「行了行了，不說了，我放學就去！」

  「好的。」

  李畫塵走了回來，將手機扔在桌子上，坐下來發呆。

  「喂，畫塵哥哥，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的麼？」張笑然問。

  李畫塵搖搖頭：「這個忙，誰也幫不上了。」

  想了想，又對張笑然道：「今天放學，鮑小虎，你送笑然姐和凝凝小姐回家，我要出去一趟。」

  「哇，你好神秘哦。」

  「對了，應凝凝呢？你們怎麼沒在一起？」

  「哦，她去洗澡了，要換衣服。我今天不打算換衣服，又收到了這封信，就來找你了。」

  李畫塵點點頭：「我去廁所，你們喝完東西，就自由活動吧。」

  李畫塵轉身走出了圖書館，一個用手隨意擋住臉的女孩子放下了手臂，平靜地露出了笑容，在筆記本上記錄：李畫塵，情緒控制能力較差，能夠在公眾場所無所顧忌地說髒話，家境貧窮，直男癌晚期……。

  助理推了推眼鏡，好奇地看著張笑然，不禁疑惑：這樣的一個人，張笑然這樣身份的女孩子，為什麼總是纏著他呢？難道李畫塵還有我不知道的優點吸引著他？難道李畫塵在她的心目中，比韋小超真的更值得選擇麼？

  調查了一整天，李畫塵所表現出來的全都是負面的價值。

  脾氣暴躁，髒話連篇，會對著漂亮女孩子的背影偷偷意淫，又窮又丑又沒有才華。智商平平，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會長大人在意的。

  黃昏時分。

  李畫塵扣著帽衫，蹲坐在一個商場的後門，一輛商務車停下，車門打開，李畫塵鑽了進去。

  這一次真的輕車熟路了，李畫塵剛剛進入車子裡，車子啟動，他則開始變裝，當然免不了嘮嘮叨叨。

  「真是煩死了，這死丫頭拿命來逼我，我就不管她，看她怎麼辦！」

  杜槿感覺好笑，他能感覺到，李畫塵這個人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人，他不會故意裝蒜，也不會到處炫耀，更不會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獲取暴利。

  他的情緒，很大程度上就是他內心的寫照。此時嘴裡罵罵咧咧，但是手裡還是忙活著換裝，明顯是已經確定，要幫齋藤歸蝶這個忙了。

  和這樣的人接觸，他一開始其實是想過很多的，猜測李畫塵的真實意圖，預測李畫塵的隱晦態度……。但是其實現在看來，都是無用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不想幫忙是真的，他現在為了一個素未平生的女孩子出力，也是真的。甚至如他所說，自己救人沒那麼簡單，對自己來說是極大的損耗，應該也不是故意申報自己的成本，應該也是真的。

  杜槿對李畫塵，從最初的不在意，到敬畏，再到現在的默契，讓他感覺，了解一個複雜的人或許很難，但是要了解李畫塵，其實沒有那麼困難。

  李畫塵披上了大褂，系好了扣子，戴上了口罩、墨鏡和帽子，甚至戴上了手套。他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去赴這個讓自己頭疼的約會了。

  杜槿的車子剛剛進入齋藤莊園大門，就發現，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了。人很少，很肅靜。

  車子到了大廳的門口，下面齋藤一龍、齋藤歸蝶和查長崢三個人已經在下面等候，還有三兩個隨從，其餘的人一個沒有。比上一次簡單了不少。

  杜槿剛一下車，齋藤一龍就走了上來握手：「又麻煩杜先生了，真是抱歉。」

  「沒事的，這一次說到底，我是受到了齋藤小姐的委託。」杜槿道。

  齋藤歸蝶換了一身極為樸素的白色和服，頭髮也是十分簡便地紮起來而已，臉上不著妝容，饒是如此，站在廊下也真的是美的不可方物，就像是一副海報或者油畫一樣讓人賞心悅目。

  「歸蝶任性，讓杜先生為難了。」齋藤歸蝶沒有表現的特別激動，她很平靜，甚至好像有點冷淡。

  杜槿知道，她就是這樣的女孩子，也不在意。

  李畫塵自己推開車門，尷尬地走了下來，他一下來，齋藤龍一就幾乎是沖了過來，直接九十度鞠躬，聲音很大地道：「上一次衝撞了先生，齋藤龍一向先生賠罪。」

  李畫塵被他這一下突如其來的道歉嚇了一跳，一隻手扶著車子，好像隨時打算逃跑一樣。見到對方只是鞠著躬，腦袋對著自己的小肚子，也不起來，才穩定下來。

  但問題是，他知道日本人很講究禮貌，但是這特麼也太禮貌了吧？齋藤家族的繼承人，手上握著絕對的權利和財富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就這麼撅著屁股等著？

  李畫塵沒見過這個陣仗，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處理，挺了半天，才尷尬地道：「內什麼……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