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兄妹的對峙

  與此同時。

  齋藤宅院裡正在發生一次激烈的爭論。

  「杜先生。」齋藤一龍板著臉，似乎受到了羞辱般氣憤：「你說的這個方子，程序繁雜，講究頗多，是否有效暫且不言，就是開這種詭異的方子，是否也太過荒唐了？藥材我都能搞到，但是爺爺現在走路都廢力，讓他自己一個人耗時幾個鐘頭去煎藥，根本就是強人所難。最後更離譜的是，不需要吃，直接倒掉，那我們廢這個事做什麼？開這個方子的人，難道是成心戲耍我們不成！？」

  查長崢也冷哼一聲，走了過來：「哎呀，這高人就是高人，能讓癌細胞迅速減少確實是技驚四座，但是這個方子明顯就是拿我們當猴子耍啊。老兄，你的那位高人是不是成心把我們當猴子耍啊！？」

  杜槿也知道，這個方子簡直毫無道理。專業的老中醫看到方子直搖頭，說這個方子毫無規律，即不合理，也不對症，而且要求老人家親自動手根本毫無必要，最後直接倒掉更是滑稽可笑……，任誰來看，這都是一個惡作劇。簡直就是把人當猴子耍著玩。

  可是，李畫塵說的那麼認真，當時真的是不容置疑的態度，說是這個方子必定有效。自己當時也是頭腦一熱，加上他面對李畫塵的時候有些不太自信，所以不敢忤逆，李畫塵這麼說了，他就拿著方子走了，回頭才想起，自己真應該仔細問問李畫塵，這方子到底有何用意。

  現在好了，這些人完全不知道李畫塵的存在，對這種無厘頭的方子完全沒有接受能力。在他們看來，這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在胡搗亂，哪裡是個正經醫生開的藥方？

  杜槿咬咬嘴唇，臉色也很難看。齋藤一龍向來對自己十分禮貌客氣，哪怕上次那麼激烈的對峙，齋藤一龍都沒有任何不禮貌的行為，只是最後闖進了病房而已。但是這一次，見到這麼沒頭沒腦的方子，他真的忍不住憤怒，對自己都開始指責起來。

  杜槿嘆了口氣：「你們都感覺理解不了吧？說實話，我也理解不了。但是問題是，他說的每件事，都做到了，他說能救活老爺子，他做到了；他說能消滅癌細胞，他做到了；他說成功率百分之百，也做到了。他所做的事情，原本就在我們的理解範圍之外，哪怕我是個醫生，我也不理解。」

  「不理解你還推銷他的狗皮藥方！？」

  

  杜槿冷冷地看了一眼查長崢：「我只是來傳話，這個方子你們用不用可以自己決定，我即不負責，也不強迫。齋藤先生，我還有事，先告退了，和貴府的合作，也就先到此為止，我需要給自己一個假期。」

  齋藤一龍也感覺自己剛剛確實有些失禮，杜槿說的沒錯，他只是個傳話人，讓他為這個方子負責，根本不合理。而且之前那個人能夠讓老爺子的癌細胞迅速減少大半，也的確是神來之筆，不能以常理揣度。

  「杜先生，我為我剛剛的態度向您道歉，無論如何，爺爺的病情，還請您繼續負責下去，我齋藤一府感激不盡。」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來：「按照他說的做。」

  所有人一起看過去，竟然是齋藤歸蝶。

  齋藤一龍皺著眉頭：「你今天不用上課麼？」

  齋藤歸蝶大步走到查長崢跟前，一把從他手裡扯過方子，瞄了一眼，對著杜槿深施一禮：「感謝杜先生和您的朋友救我爺爺的性命，家兄也是心情急切，才言語有所衝撞，患者家屬的心情，想必杜先生能夠理解。」

  杜槿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至少不會像剛剛那麼沒有面子了，語氣平靜：「當然。」

  齋藤一龍板著臉：「我讓你來華夏學習先進文化，你卻在學校里當起了大姐大，還整天把自己圈在圖書館。現在竟然在上學期間就跑了回來，你到底想要怎樣？這裡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回學校去。」

  齋藤歸蝶平靜地道：「華夏文化最為推崇孝道，有『百善孝為先』的古語，又有二十四孝的美談，為了至親之人，別說休學，就是棄官守靈、割肉獻母都做得到。爺爺待我恩重如山，這個時刻，我應該在他床前盡孝。」

  「放肆。」齋藤一龍怒道：「難道我照顧不好爺爺嗎？輪得到你如此惺惺作態！？」

  齋藤歸蝶看著自己的哥哥：「你的眼裡只有權力。」

  「混蛋！」

  齋藤一龍啪地打了齋藤歸蝶一個大嘴巴，齋藤歸蝶被打的整個人橫著摔了出去，臥在地上。臉上已經微微浮腫，一雙美麗的眸子卻依舊堅定。

  齋藤一龍指著齋藤歸蝶，憤怒地道：「誰允許你如此跟我說話的！？」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家都知道齋藤一龍和齋藤歸蝶看上去兄妹感情不睦，平時幾乎沒什麼交流的。齋藤一龍見到齋藤歸蝶，也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像是對待下屬一樣威嚴地發號施令。

  但是突然就出手一個嘴巴，這種情況，他們還沒見過。

  場面瞬間尷尬了，查長崢趕緊走過去，顯得十分關心地道：「齋藤小姐，您沒事吧？」又對齋藤一龍道：「齋藤老兄，你幹嘛發這麼大脾氣呢？歸蝶小姐畢竟是個女孩子嘛，你怎麼捨得下這麼重的手？」

  齋藤一龍虎著臉：「她就是個廢物，根本不配做齋藤家的兒女。滾回學校去！」

  齋藤歸蝶慢慢爬起來，堅定地道：「要麼你打死我，要麼我親自服侍爺爺煎藥。」

  「你這個……。」

  齋藤一龍還要發作，杜槿趕緊走上前一步，擋住齋藤歸蝶，笑著道：「一龍兄，歸蝶小姐雖然出言無狀，但是也是關心老爺子，請息怒吧。」

  齋藤一龍對自己的妹妹毫無耐心，但是對別人還是十分客氣的，真的顯得很有教養，此時微微鞠躬：「抱歉，讓您們看到了這一幕，這個不成器的妹妹，簡直是家門的恥辱。」

  杜槿完全無法理解，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又那麼能幹，聰明又有才華，怎麼會是家門的恥辱呢？！這個傢伙是不是對自己的妹妹太苛刻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自己不能過多干涉，最多也就是勸幾句。

  「不管怎麼說，還是請息怒吧，算是看在我們的面子上。」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查長崢。

  查長崢似乎也反應過來了，趕緊道：「對對對，看我面子，算了算了，兄妹倆有什麼說不開的，不必這麼緊張啊！啊……不如這樣，我派個人來，一個很能幹的老媽子，讓她陪著老爺子按照方子煎藥；歸蝶小姐呢，您就繼續好好上課，別惹你哥哥生氣，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哈哈，怎麼樣？」

  齋藤一龍感謝地點點頭：「好吧，但是總不至於讓查先生派人來照顧我的爺爺，我府上也有人，只是這個方子……未免太愚蠢了。」

  「唉，這個時候，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哦不是，我這個嘴巴啊。」查長崢道：「管他有用沒用，反正也不耽誤我們的事，就權且先按照這個方子去辦吧。」

  齋藤一龍輸出一口氣：「好吧。」又指著齋藤歸蝶：「你，立刻給我滾回學校上課去！」

  為了緩和這兄妹倆的激烈衝突，杜槿主動提出，自己可以順便送齋藤歸蝶回學校。

  齋藤歸蝶也知道，自己在外面是風光的，但是在這個家裡，尤其是在自己哥哥的面前，是沒有任何地位的，更沒有什麼話語權。此時既然這個方子可以繼續使用，她也就放心了。

  坐在車子裡，齋藤歸蝶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杜槿開車幾分鐘，感覺氣氛太沉悶，主動開口道：「呃……我覺得你哥哥也是壓力太大了，才會這麼激動，你們兄妹之間，還是應該互敬互愛，相互理解，這樣……。」

  「杜先生。」齋藤歸蝶平靜地打斷。

  「啊？」

  「那位高人，您是如何結識的？」

  「呃……我不能說。」

  齋藤歸蝶點點頭：「我能理解，我有一件事，想求杜先生，請杜先生千萬不要推辭。」

  杜槿一愣：「哦，您說，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力。」

  「我知道讓您透露高人的信息是在透支您的信用，我不勉強您，只求您幫我送一封信給他，可以麼？」

  杜槿有些為難了，這封信如果自己接受了，那就表示，自己能和李畫塵產生聯繫；可是此情此景，如果不接受……。這齋藤歸蝶對李畫塵真的十分尊敬，自己是看在眼裡的，而且從她的角度講，這個要求真的不過分。

  似乎是猜到了杜槿的顧忌，齋藤歸蝶道：「如果您真的無法聯繫到那位高人，也請您接受這封信，只是您自己偷偷丟掉就好了。而且這件事僅限於你我知道，齋藤歸蝶以性命起誓，絕對不會泄露給任何一個人。」

  杜槿一愣，旋即一想，這樣一來，問題就解決了。

  她給自己開了一個無比方便的大門，如果她保守秘密，那這件事就沒人知道了，自己絕對安全。

  而且，自己也永遠不會對她承諾，這封信真的送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