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級助理

  齋藤歸蝶的思路太清晰了，她和所有人關注的重點都不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杜槿和病人身上，現在這個時刻，所有人都圍著病人轉，或者關注著杜槿。只有她，已經不去關心自己爺爺的病情，因為杜槿的「所謂手術」已經完成，要麼成功、要麼失敗，多餘的緊張全是無用的。

  而杜槿今天的變化，太過詭異了。

  這麼長久的時間，他所傳遞出的訊號都是悲觀的，都是在反覆告訴自己的家族，這件事基本沒有什麼迴旋餘地了，老爺子的情況應該面對現實。但是偏偏是今天，突然信心倍增，最後硬是喊出了「百分百治癒」的大話。

  與此同時，最大的變化就是他身邊多了一「助手」。

  這個助手，是他信心的來源嗎？如果是肯定的，那麼幾乎可以斷定，杜槿還是那個杜槿，只是因為有了這個人，所以他才有信心。

  而且憑藉齋藤歸蝶的觀察，杜槿的信心並不屬於自己，他自己完全是一副心裡沒底的樣子，但是嘴巴上卻說的斬釘截鐵。

  再加上這個助理不僅帶了口罩，還戴著墨鏡和手套。幾乎完全把自己密封起來。

  所有人都在鬧哄哄地處理老爺子的事情，只有齋藤歸蝶跟了出來：「杜醫生請留步。」

  杜槿轉過身，禮貌地一點頭：「齋藤小姐，是有什麼事嗎？」

  齋藤歸蝶使了一個華夏人的女子萬福，動作十分標準，也十分熟女，看著她施禮，簡直令人賞心悅目。

  「杜醫生辛苦了，再次代表我的家族，對醫生致以感謝。」

  杜槿點點頭：「齋藤小姐太客氣了，這本是我份內的事情。」

  齋藤歸蝶微微一笑，和杜槿客套完了，立刻對李畫塵道：「您的這位助理氣度不凡，想必在手術中也幫忙諸多吧？齋藤歸蝶再三向先生致謝。」

  齋藤歸蝶再度對著李畫塵施禮。

  這個動作，讓李畫塵和杜槿都十分意外。

  齋藤歸蝶是什麼人？齋藤世家的小姐，地位尊崇，身份高貴。她對杜槿客氣完全理所應當，但是對一個助手特意二次施禮，這個禮可就重了。

  杜槿完全知道，李畫塵已經進入了齋藤歸蝶的視線，她不但單獨表示感謝，而且是「再三致謝」。

  就算杜槿心裡狀態極佳，此時也是訝異地去看了一眼李畫塵，這個動作，也完全被齋藤歸蝶完美捕捉。

  見李畫塵不為所動，只是微微躬身施禮，杜槿笑著道：「齋藤小姐言重了，他雖然幫忙很多，但也就是個助理而已。齋藤小姐身份尊貴，不必對他這麼客套。」

  「杜先生所言有差。」齋藤歸蝶道：「今天爺爺的病能夠治好，多虧了杜醫生和您的團隊，在歸蝶眼中，可不是僅僅是有主治醫師一個人的，所有的助理，都是爺爺的救命恩人，也是歸蝶的恩人。這禮非但不重，反而難以表達歸蝶的感激之情。歸蝶希望今後有更多機會報答諸位。」

  齋藤歸蝶這句話說得簡直漂亮。

  如果她推測的沒錯，那麼今天杜槿的底氣，就來自於這個「助理」，而所謂的「助理」，肯定是一位世外高人。他蒙面、遮臉，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自己當然不能讓人家難堪。

  但是通過這句話，一方面說明了自己已經知道一些端倪，另一反面也側面表達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你說他是助理，好，我就感謝他。但是如果他是主治醫師，那麼你杜槿就是助理，這個情，我們也是領的。這句話無疑讓杜槿和李畫塵都感覺十分受用。

  杜槿還想爭辯什麼，齋藤歸蝶已經不做糾纏，只是禮貌地道：「片子出來尚需一段時間，請二位去貴客室休息。」

  人家已經結束了話題，擺明了點到為止，杜槿當然沒理由自己衝上去解釋，只好道：「謝謝，片子出來了，請立刻叫我。」

  在貴客室里，只有杜槿和李畫塵兩個人。

  杜槿心裡其實一直都沒底。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有底氣的。雖然見過李畫塵的神醫聖手，但是這畢竟是癌症晚期。他是個有專業素養的醫生，沒看到片子之前，他都無法完全相信，這件事已經辦成。

  此時見左右無人，湊近了李畫塵：「李先生……。」

  李畫塵虛弱地道：「我很累，我得先走。」

  「為什麼？」杜槿懷疑自己被坑了。

  李畫塵拆掉口罩，杜槿被嚇了一跳。

  剛剛他只是感覺李畫塵腳步虛浮，似乎有點搖搖晃晃，摘掉口罩才發現，他的臉色慘白，唇無血色，滿頭大汗。

  李畫塵道：「救這老頭太耗神了。」李畫塵沒心思和他解釋自己用真氣治療的經過，只是說耗神而已。

  又道：「一會兒他們家會炸鍋，你會被人當做神一樣崇拜的，那個時候，我不適宜在你的身邊，所以，我得先走。」

  「他真的治好了？」

  李畫塵道：「沒全好，身體裡還是有癌細胞殘留，那個齋藤一龍進來的太不是時候了。不過也好，雖然沒完全做完，但是他等於是救了我一命，我繼續下去，可能會昏死在裡面。現在派人先偷偷地送我走，然後封鎖消息，記得我們的約定。」

  「是。」

  「對了。」李畫塵虛弱地道：「我打車來花了三十二，給我報銷。」

  杜槿一愣，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是腦袋出問題了。這句話出現的太詭異了，內容也太誇張了，讓他有些發懵。

  李畫塵焦急地擺手要錢：「咋地，要訛人啊？三十二的打車錢都不給報？」

  「哦、哦哦，報，我報……。」杜槿咧著嘴：「多少？」

  「三十二塊錢。」李畫塵鬱悶地道：「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

  杜槿被李畫塵訓斥，自己竟然渾然不知，點點頭，掏出錢包，抽出一沓錢：「這些給您……。」

  「哎呀我說了治病不要錢，我就要我的三十二塊，你給我這麼多幹嘛。」李畫塵自己抽出了三十五塊錢：「占你三塊錢便宜。」

  稍後杜槿撥通了電話，讓自己的一個助理進來偷偷扶著李畫塵從後門走了出去，驅車送李畫塵走了。

  很快，片子出來了。

  博納特是第一個看到片子的，他整個人呆立當場，據說，他當時反覆看了幾十遍，身邊的人說什麼都聽不見了。嘴裡只是在反覆重複一句話：這不可能！

  會看片子的不止博納特一個，片子傳了一遍，和之前的片子做了對比，所有人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癌細胞被消滅的概率，達到了百分十八十以上，甚至更高。

  想像一下，身體大部分的病變癌細胞，在短短的幾個小時時間裡，消失殆盡，這種事情，誰能相信？誰敢相信！？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當齋藤一龍帶著家人跪在門口表示感謝的時候，杜槿也懵了，儘管自己一直聲稱治癒率百分之百，說的斬釘截鐵，也賭上了自己的錦繡前程，但是這一幕真的發生了，他自己反而不敢相信起來。

  他甚至忘記了讓這些跪在地上的日本鬼子爬起來，瘋子一樣地抓過片子去看。

  不需要對比，齋藤家一的病他了如指掌，看到了新的片子，他自己呼吸急促，大腦受到的震撼令他放佛置身茫茫宇宙，忘記了自己身邊的人和事。

  「奇蹟，這特麼是奇蹟。」他自己脫口而出。

  齋藤一龍還跪在地上呢，抬起頭看著這個已經完全入神的醫生，心裡一陣鬱悶。

  心說老哥，我們一家人都這兒跪著呢，您是打算要登基稱帝還是要怎麼著？有啥事先讓我們起來再說啊！

  而且你這個表情和狀態是怎麼回事，治病的不是你麼？你驚訝個屁？我們驚訝才對吧？

  外面的查長崢已經快要抓狂了。和齋藤家族的聯姻本來已經板上釘釘，其實博納特的治癒率再高，也是萬里挑一，尤其是晚期癌症，能夠存活超過五年，醫學理論上就算是治癒和有效控制病情。

  但是要人活下來，其實很多時候根本無關醫學。

  很多人知道自己癌症晚期，死期將近，但是心態很好，樂觀積極。放棄了治療去週遊世界，過了半年癌細胞少了一半，再過一年竟然自動痊癒。

  雖然這樣的人鳳毛麟角，但是在臨床上，是真實存在的。

  博納特能做的，幾乎也都和其他醫生差不多，更多的時候，他也是需要奇蹟的。

  查長崢本想利用齋藤歸蝶的孝心，逼迫她與自己成親，好讓自己和齋藤一龍促成一些合作。但是此時，他的夢碎了。

  他極力地煽動，說杜槿就是個騙子，這一定是障眼法或者是變魔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齋藤家也在給老爺子準備二次拍片，以求診斷結果精準無誤。

  就在裡面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千恩萬謝，一派緊張複查的時候，齋藤歸蝶在知道了爺爺的病情好了以後，沒有去看一眼自己的爺爺。而是快步出了側門。

  她越來越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真正的醫生，是那個人。

  那個將自己完美包裹起來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