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乞丐

  鍾小小見到蕭石沉默，以為他不相信，「怎麼，你不相信我？也難怪，當初的我並不怎麼出眾，但四年大學，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可惜你……」鍾小小頓住，安慰道，「沒有過不去的坎，蕭石，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要振作起來。」

  蕭石很理解鍾小小炫耀的心情，對於一個大學生和灰姑娘來說，她的確值得炫耀，而且，她本性還是不懷的。

  多少人從學校走出社會，很快就會染上各種顏色，忘了本心。

  「那你認識楚夢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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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夢瑤？」鍾小小愣了一下，「這名字好熟，嗯？」

  鍾小小瞪大眼睛，看蕭石的目光充斥著淡淡的鄙夷，「認識，我當然認識，楚夢瑤是我們公司總裁，我年會的時候，見過一次，你問她幹什麼？」

  「有點事找她。」

  蕭石一臉淡然。

  「哈？」

  鍾小小看蕭石的目光像看瘋子。

  楚夢瑤是誰，楚氏集團董事長楚江雲的獨女，創建楚氏集團的，是楚江雲的爺爺，據說他是一位古武高手，早已超脫於世界，地位超然。

  這樣的世家大族，比起當年的蕭家，不知道強盛多少，在鍾小小看來，蕭石過去曾經是蕭家闊少，或許和楚家的人有過交集，但是人家楚夢瑤乃是華夏排名第一的大學畢業，論家世背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蕭石這是要攀高枝？別說現在落魄了，就算是過去蕭家還在輝煌時期，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鍾小小對蕭石的態度，再次冷淡了下來。

  「蕭石，做人最重要的是認清現實，面對現實，你雖然沒有讀完大學……但是隻要肯踏實做事，未必沒有希望。」

  「謝謝，我知道的，帶我去見楚夢瑤吧。」

  蕭石朝鐘小小笑了笑。

  她的鄙夷，善意。

  蕭石都明白。

  但是，許多事，沒必要解釋。

  「對不起，我辦不到，我和她不熟，和你也不熟，」鍾小小起身，勸也勸了，在她眼裡，蕭石已經無藥可救了，她拿起公文包，走了兩步，停下來，「看見你，讓我想起我那不成器的大哥……」

  看著鍾小小的背影，蕭石能想像得到她的表情。

  一定是很失望吧。

  不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他的一生，又何須向他人解釋。

  這時，門開了，一渾身濕噠噠的男子走了進來，他腳步虛浮，滿臉酒氣，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呵，剛一回來，就聽見有人說我帥……嗝兒……說我壞話，小小，哥這耳朵靈著呢。」

  回來的人，正是鍾小小的哥鍾大俊，他歪歪斜斜的站著，手伸出來，「小小……再給哥點錢花花……」

  鍾小小後退一步，厭惡的捂住鼻子，揮了揮手，「你怎麼又喝醉了，媽不是打電話給你，讓你早點回來送我去參加公司聯誼會的嗎？那麼重要的事，你都能給忘了，外面那麼大的雨，你讓我怎麼辦，你還有臉要錢？？」

  「呵？小小，你今天吃錯藥了？敢吼你大哥？」鍾大俊滿臉酒氣，三角眼半眯半睜，「是不是覺得你出息了？都不把大哥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鍾小小，哥今天認識了一個大人物，要不了幾天，我肯定發大財……幾萬塊你都不給我？當我還不起你啊？」

  鍾小小氣得臉一陣青紅，慍怒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大哥，前天不是才給你一萬嗎？現在又找我要，你當我是開銀行的啊？你怎麼不去搶銀行？」

  鍾大俊聽見這話，滿臉謔笑，搖搖晃晃，「嗝兒……嘿，小小……你還別說，哥還真就想幹一筆大的，你就告訴哥，你給不給？不給的話，我真就去搶銀行了！」

  「你！」鍾小小急得跺腳，「媽，快來管管你兒子。」

  「叫媽也沒用，小小，我給你說，今天這錢，你不拿也得拿，你不是進的楚氏集團嗎……一萬塊都拿不出來，這工作幹著有什麼意思？照我說，你不如讓哥給你介紹個工作，去強哥那會所，當公主……嘿，一天也能賺……」

  「啪！」

  鍾小小一巴掌打在鍾大俊的臉上，這傢夥醉醺醺的，一下倒在地上。

  「鍾大俊，你太過分了！」

  鍾大俊吐了一地污穢，然後掙紮著起身。

  「你……你打我？」

  鍾大俊一臉發懵，然後勃然大怒。

  轉身拎起茶幾上的菸灰缸，朝著鍾小小的頭砸去。

  「我打死你這個小表子！」

  「大俊……你幹什麼！！」

  鍾姨急匆匆的從房間走出來，惶然看著這一幕，嚇得整個人都癱軟了。

  鍾小小顯然也沒料到鍾大俊會突然發難，他剛才說的話，實在太難聽了，她氣得眼眶含淚，才打了一巴掌。

  眼看著菸灰缸就要砸到鍾小小的腦袋上。

  一隻手伸了過來，結實的抓住了菸灰缸。

  「嗯？」

  鍾大俊迷醉的眼斜看向蕭石，發現這身行頭有些熟悉啊？

  這不是我的衣服嗎？

  「你特麼誰啊？啊！」

  鍾大俊用力扯了扯菸灰缸，菸灰缸一動不動。

  「家裡來乞丐了？呵，我明白了，鍾小小，你這個小表子，你想在家養男人……還穿老子的衣服，你也不看看，這房子是誰的！」

  聽見鍾大俊的話，鍾小小貝齒緊咬，快要沁出血來。

  蕭石更是嘴角浮現出一絲殺意，手一松，鍾大俊本來用力拽著，突然失去平衡，菸灰缸哐地一下砸在他的額頭上，頓時留下一道血印，鮮血汩汩而出。

  「啊……殺人了……殺人了……你這個小表子，居然夥同野男人來對付你哥……」鍾大俊一抹額頭，手心全是血，身體一軟，像隻軟腳蝦不斷後退，褲襠一濕，尖叫起來，「媽，有人打我，有人打我啊，我不就是要點錢嗎？一萬塊都不給我？」

  鍾晴連忙走過來，一臉的心疼，抱住屎尿齊出的兒子，「大俊吶……我的兒！！小小，你說你，大俊不就是找你拿點錢嗎……你拿給他不就行了？你現在出息了，看不起你大哥了？他遲早會出息的，你看看，都傷成什麼樣子了，我的兒！！」

  看見這一幕，蕭石大大的無語。

  鍾大俊變成這樣，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鍾晴對他太寵溺了，蕭石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重男輕女，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她會不清楚？這是落淚逼女兒呀。

  「媽！」

  鍾小小眼淚在眶裏打轉，強忍著沒有留下來，從包裏取出一沓錢，咬了咬牙，「媽，掙錢真的不容易，我……」

  「拿來吧。」

  鍾大俊用糊血的手把錢搶了過去，眼睛發著精光，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傷口也不管了，人也不嚎了，酒勁也消了。

  「好妹妹，等哥發了財，一定還你，我走了，你們等著，我鍾大俊遲早有發達的一天！」

  鍾大俊來得快，去的也快，毫無形象，屁顛顛兒沒影了。

  「發財？又去賭了……」

  鍾小小眼淚掉下來。

  「小小啊，你哥就是玩心重了一點，他總有一天會懂事的，呀，你不是要去加班嗎？別遲到了。」鍾晴渾然沒有注意到女兒受傷的心靈，反而為兒子開脫。

  蕭石看在眼裡，不由地有些心疼鍾小小，這是多麼堅強的女人啊。

  隻可惜，這是別人家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不過，他穿著那傢夥的衣服，覺得有些噁心，得換一套。

  「有車嗎？我送你去吧。」

  蕭石主動說道。

  鍾小小看了看他，將眼淚默默抹掉，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車庫，鍾小小的代步工具是一輛買菜小POLO車，用來代步夠了，但是這樣的車，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當然了，蕭石心中疑惑的是，這一座別墅，怎麼會落到鍾小小家手上的。

  隻是鍾小小心情不太好，蕭石也不好多問。

  路過臨路街攤的時候，蕭石下車買了兩套便宜的衣服重新換上，雖然很便宜，但還算合身。

  鍾小小一路無言，卻主動替蕭石付了錢。

  半個小時後，車開到雲城最大的商貿大酒店停車場。

  蕭石將車停在不起眼的角落，周圍幾乎全是上百萬的豪車，鍾小小的代步車，顯得寒酸無比。

  外面雨下得很大，有保安專門為從車上下來的人撐傘。

  但鍾小小自然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人家還以為是開車來上班的服務員呢。

  「我送你上去吧。」

  車裡備有一把傘。

  鍾小小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兩人朝鋪著紅地毯的正大門走去。

  還沒進去，就被迎賓保安攔住。

  「兩位，請出示貴賓證，員工請走側面通道。」

  保安說的話很客氣，但態度卻很冷淡。

  「我是楚氏集團的員工，代表公司來參加商業交誼會的。」鍾小小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她的工作證平時都掛在脖子上的，但是她換衣服，忘記了，她愣了一下，又翻找了一下隨身帶著的包，「抱歉，我可能把貴賓證落在家裡了，請通融一下。」

  「那對不起，你們兩個不能進去。」

  保安眼裡浮現出輕蔑之色，並和另外的保安相視一笑，好似在說『看，這兩個小窮比也想混大場面。』

  鍾小小終於在這一刻表現出了職場的氣場，她冷靜地道：「我真的是楚氏集團的員工，今天這次商業交誼會，是由我代表公司發起的邀請，如果我本人缺席的話，將會給公司造成極大的損失，兩位服務的商務酒店，也屬於楚氏集團旗下的產業，你們認真負責的態度我很理解，也很欣賞，但請你們通融一下，我是集團銷售總部的鐘秘書，你們可以去查一下。」

  鍾小小的話鏗鏘有力，蕭石在一旁，看著她的側臉，那個曾經上學回答問題滿臉通紅唯唯諾諾，在家怯弱被欺的小丫頭，在職場上，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兩名保安也愣了一下，但他們目光移向蕭石，打量蕭石幾眼後，兩人竟同時笑了笑。

  「原來是鍾秘書啊。」

  鍾小小輕輕鬆了一口氣，邁腳準備進去。

  然而一隻手卻粗魯的伸在了她的前面，以近乎無禮的方式把她給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