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傅公子的來歷

  聶王妃眨眨眼，想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說道：「或許他是來了京城現學的，畢竟京城裡頭達官貴人多，他又是今科的榜眼，刻意學些貴人們的舉止，也很有可能。」

  聶王爺哈哈大笑，「夫人此言差矣，你豈不知這世上貧窮和咳嗽一樣都是無法隱藏的？裝得了一時容易，難的是裝一世。」

  聶王妃翻了個大白眼兒，「現在是討論女婿人選呢，你議論這些窮啊富的做什麼，那傅公子若是好，咱們就考察考察，若是不好，管他裝不裝的呢，又影響不到你。」

  聶王爺負了手，神色頗有幾分凝重，「我留神這傅墨玉，一來自然是覺得他文識才學都非常的不錯，為人也頗有風骨，可是二來，他身上的疑竇也比較大。」

  「南北國分立迄今已經百年，之前還能和平相處，可是據說如今南國的皇帝野心勃勃，總做些一統天下的美夢，而這位傅墨玉恰好來自邊境城市，我忝居朝廷重臣，身負要職，總要為皇上分憂，解決後患才是。」

  聶王妃嚇了一跳，「王爺，您的意思是……這傅公子有可能是南國來的奸細？」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一個奸細，來咱們北國，還參加了科舉，還中了榜眼，這……這……我的天，真是酒樓里的說書先生都不敢編出這樣的故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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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王爺聽了不免啞然失笑，妻子如今都快四十歲的人了，還總是如此天真，可是女兒卻好像不知何時變得聰敏世故起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就是有個懷疑，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先別出去亂說，萬一不是，咱們豈不是平白冤枉了好人？」

  聶王妃忙道：「是，王爺，我懂的， 別說沒影兒的事了，便是他果然是奸細，自有你們去處置，我女人家家的，只管打理好家事養育好兒女，管那些作甚？」

  傅墨玉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當朝權貴聶王爺的重點關注對象，更不知道聶王爺已經派人去了他的家鄉臨川去調查，他正跟連夜趕來京城的下人說話。

  「沒想到劉伯竟然就這樣病逝了，他一直來信都跟我說他身子很好，我就沒有多想，卻不知他竟一直都是騙我的。」傅墨玉清涼眸光中，有淚光宛然。

  「老爺常說，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不能耽誤公子，公子高中的消息傳回去，老爺高興得很，逢人就說您有出息，不但不要您的感激，還說能資助您就是一種榮幸呢。」

  傅墨玉長嘆一聲，「劉伯太善良了，這樣善良的一個老人，我不能讓他孤零零的下葬，總要去送送他才好。」

  下人一呆，「可是京里這邊——」

  「暫時不妨事的，明兒個我就跟吏部請假，好在如今我還沒有授官，沒有公事可以處理，亦不必當值，估計吏部不會難為我。」

  傅墨玉說到做到，翌日一早就去了吏部，當著眾人的面跟吏部尚書請假，吏部尚書不免覺得吃驚，「我說傅榜眼，馬上就要授官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你離開京城，只怕對前途不利啊。」

  傅墨玉昂然道：「話雖如此，然劉伯於我有大恩，若沒有那位老人家，傅某連進京趕考的路費都沒有，又何談官職呢，如今他辭世，若是傅某不能前去相送，有違人道，便是做了官，心理上也過意不去。」

  吏部尚書聽得頻頻點頭，十分感慨的樣子，「重義輕利，知恩圖報，傅榜眼此舉真是頗有古風啊。」

  一位官員上下打量傅墨玉片刻，「傅榜眼既然說若沒有那位老伯相助，你連進京趕考的費用都沒有，可見家境是窮困的了，可是我看傅榜眼的樣子，倒不像是貧窮出身，聽說你在京里住得也不錯，還有下人伺候，不知這些又是從何而來呢？」

  傅墨玉不慌不忙，先給這位官員做了個揖，接著對眾人解釋道：「劉伯早年在京里做生意，買了那所宅子，我進京趕考，他就借給我住，左右那宅子也是閒著，我住進去了還省了客棧費用呢。」

  「下人亦是劉伯所贈，照料我飲食起居的，他老人家說我既是要考試，就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課業上，不想讓我為瑣事分神，這位老人家對我真是恩重如山吶。」

  說到這裡，傅墨玉低頭看看自己，「不瞞幾位大人，傅某身上的衣服料子固然都是極好的，可卻不是傅某買的，都是劉伯年輕的時候置辦的，他老人家無兒無女，就都送給了我。」

  一席話，坦誠了自己的窮，若無人資助，根本不可能來京，卻又光明磊落，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丟人的事。

  要知道很多人，雖然在不得已的時候接受了別人的資助，內心卻是深以為恥的，要麼就諱莫如深絕口不提，要麼就藉機否認，反目成仇的也不罕見。

  所以傅墨玉此舉，就博得了在場所有官員的好感。

  「傅榜眼真是為人坦蕩，所謂君子，大約就是您這樣的了。」

  傅墨玉自是謙遜不已，「不敢當，傅某隻是覺得，為人一世，絕不能忘記別人對自己的好，有機會就要報答才是。」

  吏部尚書很痛快的說道：「傅榜眼只管去安葬那位老人家，至於官職的事不用擔心，此事我必上報皇上。」

  他的意思就是要在皇帝面前誇誇傅墨玉了，如此一來傅墨玉就不用擔心因為奔喪而導致官職落空了。

  傅墨玉自是感激，長揖到地，「多謝尚書大人。」

  雖然事情發生在吏部，可是很快就傳開了，人人都說傅墨玉有情有義，聶王爺自然也聽說了。

  「原來如此，若有鄉紳資助的話，傅墨玉的衣食住行就可以解釋了。」

  其時鄉紳資助貧寒人家的讀書苗子是常有的事，畢竟鄉紳只有金錢而缺乏權勢，若資助的讀書人高中，自是會庇護鄉紳，這就是雙贏的事情。

  當然絕大多數的鄉紳的資助僅限於供給飯食並買些筆墨紙硯而已，如劉伯這種是極其稀少的，大約是因為劉伯沒有子嗣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