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萬里河山有你相伴

  接下來的幾天，東宮每天都有好幾波人前來道賀，趙靖玉怕謝南嘉招待客人辛苦，專程將兩位岳母接來小住，一來可以替謝南嘉招待客人，二來可以陪謝南嘉說話解悶，順便教她一些孕期注意事項。

  母女三人十分珍惜這難得的相聚時光，日日夜夜膩在一處，片刻都不願分開，趙靖玉反倒被晾在一旁無人理會，很後悔自己腦子一熱做出的決定。

  盛青鸞和盛青雲一直住到上元節的前一天才離宮回府，這期間該來道賀的都已經來過，謝南嘉也終於可以清靜下來。

  不料上元節當天，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謝南嘉正坐在窗下繡小孩子的衣裳，看門的太監進來通稟，說文安公主帶著禮物前來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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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人人皆知文安公主與太子妃有過節，如今又是宮裡最落魄的一位公主，便都對她報著敵意，生怕她會對太子妃不利。

  謝南嘉聽說文安公主求見，也很出乎意料，儘管流蘇碧螺雙雙反對讓文安公主進門，她還是堅持讓小太監把人帶了進來。

  文安公主比從前消瘦了很多，衣著打扮也不復從前的奢華，大約是宮人們見她失了寵，便在衣食上剋扣於她。

  進門後，她規規矩矩給謝南嘉行了禮，將手中拎的錦盒遞給一旁虎視眈眈的流蘇：「拿著吧，我如今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也不至於下毒做手腳，要是不放心，等我走後扔掉好了。」

  流蘇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話，遲疑著看向謝南嘉。

  謝南嘉微笑頷首，示意她把東西收起來。

  文安公主道：「皇嫂不先檢查一下嗎？」

  「不用。」謝南嘉道，「反正我也不一定用得上，這幾天收的東西太多了，你若不嫌棄，我倒是願意送一些給你。」

  文安公主：「……」

  好吧，論口才自己從沒在她面前占過上風。

  「我今天是誠心來道賀的。」文安公主道，「順帶著也和你說聲多謝，雖然遲了些。」

  「哦？」謝南嘉微微挑眉，笑問，「謝我什麼？謝我沒讓你去和親嗎？」

  「是的。」文安公主道，「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但我也不會因此減少對你的恨。」

  好矛盾的一個姑娘！謝南嘉不禁輕笑出聲，無所謂地攤攤手：「你隨意。」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麼說動父皇讓宋美薇替我和親的。」文安公主道。

  「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宋美薇本來就比你合適。」謝南嘉道，「她以前的未婚夫病故，後面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南召王死後，她就更難覓得良緣，南召離新羅比較近，無論生活習性還是飲食水土，她都能適應，最重要的一點，她嫁過去是做王后，怎麼都比在國內隨便找個人嫁了要強，而你就不一樣了，你的母后雖然不在了，但你還有皇上庇護，嫁個好人家還是不愁的。」

  文安公主聽了半天沒說話，過了許久，才幽幽道：「你想得真周全，以前確實是我小瞧你了。」

  「現在呢？」謝南嘉笑道，「還會接著恨我嗎？」

  「會！」文安公主倔強地回了一個字，福身告退而去。

  「嘿，什麼人呀這是？」碧螺氣得直跳腳。

  謝南嘉笑著擺手，讓她無須在意。

  流蘇道：「興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改口呢，隨她去吧，反正太子妃也不稀罕。」

  「嗯，這麼想就對了。」謝南嘉低下頭，繼續專注繡她的花。

  從前她鋒芒畢露，是為了給自己報仇，為了給兒子博一個錦繡前程，為了幫趙靖玉掃清障礙，如今她的願望都已實現，日子也過得安穩幸福，肚子裡又有了新的小生命，她便漸漸收起昔日的鋒芒，變得溫和，淡泊，安靜，包容，將目光放在更高更遠的地方，學著做一個心懷天下的帝王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悠然而逝，春暖花開的時候，康康和安尚書家的千金定下了娃娃親，入夏後，程志業的夫人為他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趙靖玉去程志業家吃喜酒，回來後趴在謝南嘉肚子上聽了又聽，說程志業告訴他，踢腿踢得激烈的是兒子，踢得輕柔的是女兒。

  「不過你這時而激烈時而輕柔的，到底是男還是女？」他聽了半天之後，一臉茫然地問謝南嘉。

  謝南嘉覺得程志業那話純屬胡扯八道，見他興致勃勃的，不忍掃了他的興，就隨口道：「誰知道呢，興許是雙胞胎呢！」

  趙靖玉大喜，連聲附和道：「有可能，很有可能，你這肚子一看就比別人的大。」

  謝南嘉板起臉：「難道你成天都在盯著別人家媳婦兒的肚子看？」

  「沒有沒有，我就隨口一說，別人家的媳婦兒都在別人家，我哪裡看得到。」趙靖玉連忙撇清。

  「嘁！」謝南嘉拿白眼翻他，「你這麼想知道，不如召孫太醫來讓他給我仔細把把脈，他對這方面比較擅長。」

  「那倒不用。」趙靖玉道，「我就是自己好奇一下，真讓他提前診出來了，反而沒有驚喜了。」

  謝南嘉：「……」

  又過了些日子，淑妃帶著小皇子來東宮串門，大夥逗著小皇子問他皇嫂肚子裡懷的是小侄子還是小侄女，小皇子裝模作樣地在謝南嘉肚子上摸了摸，然後大聲告訴大家，侄子侄女都有。

  大夥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誰也沒把小孩子的戲言當真，不成想到了入冬臨盆的時候，居然真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因著先前有生康康的經驗，謝南嘉沒有像別的產婦一樣總是坐著不動，時常在宮裡走來走去地鍛鍊，因此生產過程雖然疼痛，但很順利，頭一個孩子從發作到落地總共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當時大夥都鬆了口氣，一看是個男孩，就紛紛恭喜謝南嘉，又忙著給等在外面的太后皇上和太子報喜，接生嬤嬤把蓋在謝南嘉肚子上的毯子拿開，準備給她擦洗，意外地發現她肚子還是鼓鼓的，頓時慌了手腳，驚喜地叫住眾人：「等一下，等一下，還有一個。」

  眾人都驚呆了，忙又重新準備接生。

  趙靖玉先是聽報喜訊的嬤嬤說生了個小皇孫，顧不上和太后皇上分享自己的喜悅，第一時間沖向產房，想去看一看謝南嘉，結果剛到門口就被守門的流蘇攔住了，流蘇告訴他，太子妃肚子裡還有一個。

  趙靖玉整個人都傻了，站在那裡半天才回過神，一臉心疼地問：「那袖兒豈不是要疼兩回？」

  「……」流蘇算是看明白了，幾個孩子都比不上太子妃一個人在太子心中的份量。

  第二個孩子沒怎麼折騰，很順利就出生了，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公主。

  謝南嘉一舉生了對龍鳳胎，喜壞了太后和皇上，皇上當場下旨大赦天下以示慶賀，為自己的孫子孫女納福積德。

  趙靖玉只顧著心疼媳婦兒，孩子生完後，就一直守在謝南嘉床前，等著她醒來。

  嬤嬤抱了洗乾淨的孩子過來讓他瞧，他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只皺著眉說了兩個字：「真醜。」

  「……」嬤嬤哭笑不得，「我們小皇孫哪裡丑了，分明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樣。」

  趙靖玉瞪大眼睛道：「嬤嬤你不要睜眼說瞎話，我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比他倆好看一萬倍好不好？」

  嬤嬤：「……」

  太子妃誕下龍鳳胎的喜訊伴著皇上大赦天下的旨意傳遍了京城，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敲鑼打鼓慶賀大周后繼有人，感嘆太子妃這個鳳命之女果然非同凡響，不僅為大周平定內亂，掃除外患，還為大周一舉誕下皇孫皇孫女，簡直就是祥瑞的使者，福氣的化身。

  第二天，趙靖玉親自去鎮國公府和將軍府報喜，盛青鸞和盛青雲帶著早已準備好的賀禮和謝南嘉那十二個嫂子一起進宮來賀喜。

  雙胞胎的搖籃就放在謝南嘉床邊，大家圍著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妹兩個稀奇不已，送了一堆長命鎖小金鈴之類的禮物。

  接下來，東宮又開始迎接新一輪前來道賀的客人，大件小件的賀禮把幾個庫房都堆滿了。

  謝南嘉成了大周朝最大的功臣，她的人生在誕下龍鳳胎的這一刻達到了新的巔峰。

  然而這還不是她人生的最高峰，三年後，宋萬基因病駕崩，趙靖玉登基為帝，改年號為靖安，在趙靖玉的堅持下，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時舉行，謝南嘉被封為皇后，在今後長達四十年的時間裡，輔助靖安帝治理天下，開疆擴土，開創了名垂青史的靖安盛世。

  靖安帝一生未納嬪妃，與皇后共育兩子兩女，被譽為大周史上最專情的皇帝。

  靖安二年春，靖安帝南巡，皇后攜皇子公主同行。

  朝陽初升，霞光萬丈，氣勢磅礴的龍舟劈波斬浪行駛在大運河之上，兩岸春光正好，鳥語花香，柔嘉小公主被趙靖玉抱在懷裡，看著水面上盤旋的鳥兒，奶聲奶氣地問：「父皇，我們要去哪裡呀？」

  趙靖玉愛憐地幫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在她花瓣一樣粉嫩的小臉上印下一吻，把遠方指給她看：「父皇帶你們去看看大周的萬里河山。」

  謝南嘉懷抱著和趙靖玉一模一樣的皇子昊陽，也在他額頭印下一吻：「你長大了，要做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方不負這萬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