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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咱們靜靜等著

2024-08-09 05:39:49 作者: 朱鈺

  會不會有人相信皇后,穎姝並不能給出皇后回答。見皇后哭的淒楚傷心,倒也不像是假的。只是長久以來的謹慎又告訴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無論怎樣,大姐姐穎嬛與眼前的皇后本質上禮儀是對立的,自己身為大姐姐穎嬛的親妹妹,自然不會胳膊肘往外拐。

  「娘娘,您切莫氣惱。沒人敢說娘娘的不是的。」穎姝湊上前去安慰皇后道。

  皇后鵝蛋大的臉上頭脂粉已被淚水哭花,顯得她更加柔弱楚楚,穎姝心中瞧著都未免覺著心酸。

  「我知道陛下並不算是十分喜歡我。可我就是喜歡陛下,但凡陛下能對我好那麼一點,我都覺著開心。我就會覺著,陛下心裡其實是有我的。可……可陛下今日寵幸這個美人,明日又寵幸這個榮嬪,竟還能縱容榮嬪用了皇后的儀仗!我雖知道我不配皇后這個位子,可……可榮嬪,她怎能……」

  話便是不用說太滿,眾人也都分明。若是皇后杭氏不配,那麼出身歌舞教坊里的榮嬪則更是不配。

  穎姝不禁開始思考起了婚姻的意義,本來在古代的婚姻不過是父母之命,找到一個男人過日子,然後生孩子,管理自家產業。這其中又有多少愛情的意味,大多數人都遇到的極少或是根本未曾遇到過,如自己這般才是新奇。可即便是沒有愛情,男女長年累月地相處下來,難免會有一種難以命名的感情。這種感情一出,夫妻之間或是感情更加牢固,又難免,會因著這種感情反倒是走向奇怪的境地。

  

  那麼生活糟心,日子不順,將是漫長婚姻生活之中將要的面對的。為人妻子者,要擔憂丈夫心系旁人尋各種小妾來;為人妾者,又要擔憂寵愛問題,同時還要擔心來自主母的刁難。似是皇后杭氏這般的,這兩種都經歷過,本應當算是能夠熬出頭來的,可如今,好似只是另外一份痛苦的開始。

  若是婚姻不能給一個人帶來什麼好事,那這份婚姻繼續的意義又何在?

  不對,自己又用現代的眼光思考問題了。思考的最後,自己只能這樣解釋這個想不通的問題。

  「娘娘,陛下或許沒想那麼多。」

  「夫人……」皇后打斷了自己的話,用就一種略為淒涼的語氣道:「我真羨慕你和永福侯啊!夫妻恩愛,便是什麼都不能被拆散,永福侯爺這麼多年,心中也只有夫人,從無旁人。可我……」

  得,又來一個羨慕自己的。

  這話,好像自己大姐姐穎嬛也這麼說過。

  這一刻,就如平常普通的期盼丈夫的心意的妻子一般,拋開有色眼鏡,皇后終究是個可憐的女子。

  可這裡的女子,誰人又不可憐呢?

  「娘娘……」穎姝依舊不知該要說些什麼來安慰皇后杭氏。

  「好了。」皇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今日與夫人說了這麼多牢搔話,倒是讓夫人心情不好了。真是本宮的罪過。夫人快去看看豐哥兒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只要一入宮,皇后就會留出一點時間讓自己能見一見豐哥兒。

  這一點,穎姝感激非常。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是一天一個樣子,穎姝見著活力滿滿又可愛的豐哥兒自然高興,只是方才因著皇后之事,自己心情也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為著不將負面情緒傳染給孩子,自己只是略略陪了陪孩子便走了。

  因著能常常與孩子相見,豐哥兒在離別之時與不表現出那麼傷感了,反而還能體貼地衝著自己揮揮手,笑一笑,這讓穎姝心理負擔暫時沒有那麼重了。

  回到家中,穎姝看著空曠的庭院,一時又覺著無聊,若是平時自己還能找找大嫂子金氏聊聊天,或是回娘家,或是找麗筠說說閒話。可如今……

  「唉……」穎姝長嘆一聲,便又開始期盼著沈斌能早日回家。

  雖然沈斌還算是有喪事在身,可自從他對著皇帝李明「表忠心」一事之後,皇帝李明便十分「器重」沈斌,時常召見沈斌入宮陪伴說話,以是天家舅甥之間的親厚。

  曾經帶領軍隊並在大歆危難之時保衛皇宮的熱血男兒,如今竟是淪為皇帝身邊一個陪襯說話的人,說好聽些是皇帝信任親近所以留在身邊,若是說難聽一些,那終究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蟄伏隱藏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她的男人,分明是那樣厲害光芒萬丈的人,風·流俊雅,玉樹琳琅,文武皆好。便不是宰輔將軍之才,可統領一支小軍隊供位一方安定的才幹至少是有的,可如今,看起來光芒萬丈深得信任,可到底是淪為皇帝放在前朝放在京城中的彰顯皇帝「慈愛」之心的一個吉祥物,成為了一個工具,不能說話,不能作為,如九天雄鷹困在泥潭之中。

  「侯爺回來了。」如今這是穎姝在侯府之中最為願意聽到的聲音。

  她本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著,聽聞沈斌回來便是忙地命人侍奉自己穿上鞋子上前出門迎接,笑盈盈地撲了上去,倒是惹的沈斌狠狠地瞪著自己:「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不莊重。都說幾次了,腹中還懷著孩子呢!」

  雖是嗔怪,可目光還是柔和,滿是愛意與擔憂。

  「原來侯爺心中只有孩子,竟是沒有我。」穎姝嬌聲道。說實話,若是從前,自己是斷然不會如此的。只是後來隨著與沈斌的日久相處,想也是沈斌的偏愛放縱,才讓自己有恃無恐,才會不覺得尷尬矯情地說出這些話。

  這些話也只有是兩個相愛之人說出來,才顯得是閨閣情·趣,是夫妻恩愛。

  「是又如何?」沈斌不正經地看著穎姝,「夫人不高興了?可也晚了。」

  穎姝恨恨地道:「真是煩人。」隨即這膩膩歪歪的兩人才逐漸分開,穎姝才簇著沈斌緩步進入屋中,由著眾人給穎姝換下不衣服穿上便裝。

  「今日又是入宮陪陛下下棋?」

  沈斌苦笑著道:「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旁的?」苦澀的生活,自然苦笑的表情是占絕大多數的。

  「只是一直見不到豐哥兒,不知道豐哥兒如今怎樣了?」男人沉重地坐下,長長嘆息著。

  「自從豐哥兒回京城,我就一面都沒見過。陛下每次都是說,下次讓我見豐哥兒,可每次都是……」

  穎姝看著沈斌,更是不免心疼了起來。自己的男人,外人看著是風度翩翩的俊秀少年,一身意氣風華,可幾乎所有人都快忘記了,他也是個父親。

  是個時刻思念自己孩子的父親。

  可卻是不能見到自己的孩子,連自己孩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如今豐哥兒都這麼大了,我卻連孩子幾面都未有見到。我這個父親,做的還真是不稱職。」男人越說越懊惱,面上更是多了幾分內疚自責的神色。

  穎姝又何嘗不知道眼前男人的艱難之處,作為兒子與弟弟要為父親與哥哥報仇,作為丈夫要保護妻子周全,作為父親要為自己兒子著想,作為朋友與臣子又要以太子李沅的利益為重。這般種種壓·在一起,各自擠·壓逼迫,便是金剛都承受不住,更何況,自己的丈夫,還不過是個凡人。

  他也是血肉之軀,如何便能承受這麼多呢?

  她抱著男人,無言勝千言,此時此刻只有自己陪伴在男人身邊,才能給支撐彼此走下去的信念與力量。

  「豐哥兒很好,還時常與我念叨著你,說想見一見這世上最好的男子長什麼樣。還說以後要與他父親一般,做這世上最好的男兒。」

  男人聞言沉默了許久,旋即竟是眼眶濕·潤哭了出來,「他的父親,怕是這世上最為窩囊的男人。自己身邊的人,一個都保護不好,哪裡便配得上稱為最好的男人呢?」

  這些年來,沈斌在自己面前哭的次數屈指可數,向來也只是因著極度悲傷的事情。往往他給大家展現的,都是那般的堅強的樣子,便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不過是笑一笑,然後再道:「我沒事,我好著呢!」

  可種種種種,早就把自己心裡的英雄給壓的不成樣子了。可偏生,男人卻依舊要裝作什麼事情都能承受的住的樣子,為的也不過是讓自己安心,讓身邊人安心。

  「可你,將我保護的很好啊!」穎姝摸著男人的頭,笑著道:「還有我肚子裡這位。」

  男人這才勉強止住了眼淚,卻是忍不住在穎姝面前如一個孩子般,「可我不信。」

  「哼,不信就不信。」穎姝背過身去,暗中將自己眼角即將滑出的淚珠給擦拭乾淨,然後又轉過頭看著沈斌:「我有件事情可是要告訴你來著。」

  「什麼事情?」男人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道。

  口耳接近,聲音壓低,倒也四平八穩地將事情給說出來了。

  沈斌聽聞後,面上神色倒也明顯平復了很多,甚是安心的模樣。

  「這些日子,咱們靜靜等著。又不是拖不起。」穎姝頗為自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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