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沈斕復活
2024-08-09 05:38:05
作者: 朱鈺
聞言,沈斌當即便是跳了下去,上前扶著那暈倒的男子。只消一看,心中便是倏地一動,全然分明。
沈斕還是從前的那個沈斕,只是變化卻是很大。從前白淨溫和的面龐此刻已然布滿了胡茬,更是多了風吹日曬的痕跡,分明黑了不少;從前他那高高瘦瘦的身材也全然變得削瘦,好似只剩下一副骨架似的一般。
「大哥哥。」沈斌抱著沈斕,連忙對著那車夫道:「走,快幫我把大哥哥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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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斕的「復活」,自然掀起了公主府中的波浪,眾人根本未有想到沈斕竟是還活著,如今被沈斌這般一抱了回來,眾人還仿佛都以為在做夢,反應了片刻還是經著沈斌一通罵才算是想起來去喚太醫前來。
還好,只是力氣不濟,暈倒了,只要好生休息一會兒,便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等沈斕醒來之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金氏。
「阿斕。」金氏當即便是涕泗滂沱。
沈斕迷惑地看著此中情景,還有些懵懵的,然而目光掃視周圍,皆是熟悉的事物與人,便也知道自己回到了家中,這才對著金氏道:「麗兒?」
金氏連忙抱著沈斕,這些日子的憂傷無助皆是隨著眼眶之中的淚水漫漫而出,更是傾訴了滿滿的相思之情,「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裡啊?你……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們母子了呢!」
沈斕面上亦是掛了淚珠來,沈斌與穎姝看在眼中,心裡卻只是覺著心酸。
從前沈斕是風度翩翩最是溫潤守禮的沈家大爺,遇到什麼事情都會代表著沈家撐著,是沈斌最喜愛敬重的大哥哥,是公主眼中可以給予厚望的長子,是金氏心中最好的夫君。然而此刻,眾人看到的,更多的是一個瘦削虛弱的男子,只消看一眼,便能猜得出這些日子是經受了多少難以想像之事。
「孩子?」沈斕這才反應過來,旋即便是牽著金氏的手上下打量起來:「你生了?你身子可好?可有養護好?」
金氏含著笑點頭:「自然是生了,生了個大胖小子。」
底下穎姝會意,忙地示意乳母上前給沈斕看看三少爺。
金氏將孩子遞送到沈斕身邊,將眼淚抹掉,只笑著道:「快看看咱們的孩子。」
沈斕很想抱一抱那個孩子,只是如今他身子實在虛弱又力氣全無,便只能將孩子放在床上,然後伸出手來逗弄著。許是天然血親的緣故,那孩子一看見沈斕便好似知道這是他親生父親似的,便是伸出手來抓著沈斕的手指,抱著不肯撒開了。
「念哥兒乖,父親剛回來,咱們讓父親先歇息歇息啊!」金氏一改往日陰鬱神色,只笑呵呵地掰開小孩子的手,然後又示意乳母將孩子抱下去。沈斕看著金氏,倒是愧疚道:「對不起,我失言了,本說好了要陪著你親眼看孩子出生的。我……」
「你能回來極好,平安就好。」
「哎呀,大嫂嫂,哥哥剛醒來,您們便別先訴說相思之苦了。倒是大哥哥,可要先吃些白粥小菜,也好墊補墊補胃口。」穎姝笑著道。
「也好。」金氏看著瘦弱的沈斕,心疼不已:「你這是得受了多大的苦啊!快用些飯罷。」
「是啊,先讓大哥哥吃點東西,咱們邊吃邊說嘛!」沈斌像個皮球一般湊了過去,「正好我也餓了,不若就在大哥哥這裡用些飯。也不知道,大哥哥嫌棄不嫌棄。」
沈斕笑著啐道:「你這孩子,永遠這般皮。」
未幾,便有丫鬟婢僕端來了炕桌,上頭不過是些簡單的白粥伴著蜂蜜等物,正是剛暈倒的人好入口的東西。穎姝明白接下來該當是男人們家的話題,定要涉及政·治,未免人多嘴雜,便是將屋裡侍奉之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也拽著金氏,「大嫂嫂,咱們快去告訴父親母親大哥哥的狀況,父親母親此刻正憂心著呢!」
金氏還有些不放心加不舍地看著沈斕,這一番生離死別之後的再度重逢,讓金氏恨不得時時守在沈斕身邊才好,此刻自然是很難離開。還是沈斕對著金氏點點頭,微微一笑,才算是讓金氏放心地出去了。
穎姝拉著金氏出去,金氏還是有些不放心地道:「阿斕身子可還行?這屋裡就兩個爺們,別是阿斕身子又不好了。」
穎姝微笑勸說安撫:「嫂子放心,不會有事的。阿斌機敏,定能照顧好大哥哥。況且,有些話兄弟兩個才是好說嘛。」
金氏點點頭:「也罷,他能回來便好。」金氏想了想又緊緊握著穎姝的手:「弟妹,這可是真的?大爺真的回來了?這不是夢罷。」
穎姝打趣著道:「自然不是夢,定是上天護佑,保了大哥哥平安,讓大哥哥回來與嫂子和大侄子團聚的。」
金氏很激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然後金氏便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至於屋裡,沈斌見著「死而復生」的沈斕,自然也是忍不住抓著沈斕便是問來問去。
沈斕也仔細講述了跟隨太上皇帝御駕親征的一路上的經歷。
沈斕本與世家子弟們在一處跟隨在皇帝身邊行軍打仗,這種職位既非前鋒,亦非是斷後,且身處皇帝身邊本就是重重保證,自然是最為安全的所在。這本沒什麼可擔心的,只要不遇到極其特殊的情況下。
且說太上皇帝帶著文武官員一路行軍,這一路上眾人匯報軍政大事竟是都要先經過那王真的肯定才好,這就導致軍中軍心有些渙散,一些將軍將領也都心中不忿,只是皇帝過於依仗王真,眾人卻只能生受著。
然而如此做的後果便是,王真說什麼,皇帝就會認為是什麼,且皇帝本來對於行軍打仗之事便不能說是太熟悉。這般一來,完全依靠王真,未免會致使皇帝在做出判斷之時有失偏頗。
偏生王真又是個不知輕重之人,因與先鋒將軍王文不和,因此對於王文主張多使絆子,王文主張繞道而行,不走新月堡,那王真非要與王文唱了反調,皇帝早就被王真給迷了眼睛,便是略想了想就答應了。
結果,全軍行至新月堡,竟是受了白部埋伏,混亂之中王文率領眾人拼死抵抗,奈何歆軍不熟悉地形,面對早就熟知地況的白部軍隊,只能是螳臂當車,當下里便死傷不少。
王文憤怒之下,隨手將王真斬於馬下,大罵王真是禍國賤婢,接著便是繼續率領手下眾人抵抗,並且拼死給皇帝殺出了一跳路來。
眾世家子弟便是護送著皇帝往回撤退,然而撤退了幾里路卻是發現,四周早就被白部之人給包圍了。
是徹底逃不出去了。
眾世家子弟到了此時,便也只能與前鋒士兵一般誓死抵抗,只是寡難勝多,抵抗不了幾時便是該死的死,剛傷的傷了,剩下幾個,便是與皇帝一起被抓走了。
因著戰場混亂,沈斕腰邊的腰牌便是無意中落在旁人身上,致使後來清點之時,便傳出了沈斕戰死的消息。
然而被綁到白部之後,被白部太師央平竟是下令,只留大歆皇帝與侍奉的普通士兵的性命,對於稍有軍銜的世家子弟,直接便是給殺掉不留性命。
而沈斕因著並無腰牌,便是扮做皇帝身邊的一個普通護衛,才算是逃過一劫。
被綁到白部王帳之後,白部旦尚國王對於皇帝倒也算是優待,好吃好喝地供著,只是軟禁在那帳子周圍,不允許皇帝離開所限定範圍一步。至於對於侍奉之人,便是給攆到了籠子中關著,待遇,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眾人幾乎是與牛羊同眠同宿,早晚天涼卻是只能被令赤身行走,胸口上還被烙上了屈辱意味的烙印,時不時還要被一些白部士官拿出來戲虐責打一番。眾人活的毫無尊嚴可言,很快,在這樣不被當人對待的生活中,便有人不堪受辱選擇自盡了。
曾經幾次,沈斕在被刁難之後也曾經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然而想到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兒,想著皇帝,便又咬咬牙忍了下來。
在很是偶然的一次機會中,沈斕遇到了白部的俊夏王子。俊夏王子便是命人將沈斕給放了出來,只說是他自己想要幾個中原男子侍奉。
這才算是尚且等到了一些安生的日子。俊夏王子是個寬厚之人,因著早前見過沈斕知道沈斕是昭明長公主的兒子,等到了解事情原委之後便是將沈斕收在身邊,對外只說瞧著這位中原人投緣。
又過了一些時日,俊夏王子便是帶著沈斕偷偷地見了白部珠蘭王后。
珠蘭王后一聽沈斕是昭明長公主之子,當即便反應過來,想要將沈斕留在自己身邊,最終沈斕說自己如今是隱姓埋名,不好張揚,珠蘭王后才繼續只將沈斕當做奴隸一般對待。
「若非是我到了白部,才不知道白部竟是有這樣的事情。」沈斕對著沈斌講述著白部的所見所聞,心有戚戚,「倒也沒有咱們看起來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