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若彤的東宮生活

  酒足飯飽，姐妹相互閒話逗著哈巴狗頑，可以稱得上是宮中一大幸事，若彤宮裡養了許多白毛的小狗，毛茸茸的很是可愛，活脫脫像個雪球子，穎姝很是喜歡，抱在懷裡玩弄個不肯放手。

  「姐姐，太子殿下近來很忙麼？」穎姝無聊問道。

  「忙倒是也說不上，只不過說是白部那邊要來朝貢還是怎麼著來著，朝中正在為賞賜些什麼而發愁。」接下來的話，便是不能為外人所聽聞的了，若彤湊到穎姝耳朵邊，輕聲道：「按著從前的慣例，自然是厚賞的。只是……這些日子國庫沒什麼錢財，若是全都裝胖子給了白部，咱們大歆內里就虛了。可若是賞賜的小家子氣，只怕白部會察覺什麼，趁機弄些事情，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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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姝心裡「咯噔」一下，不會史書上所發生的事情，這麼快就要發生了罷。

  怪只怪自己，時間線沒有記得完全。

  「國庫內里已然空虛至此了麼？」穎姝好奇。

  「噓。」若彤更加是謹慎：「這倒也未必，只是平時養兵養人，各地再有個災年，皇室里日常這樣那樣又總是花費，不得留著些麼？前些年陛下寬仁，減免了許多地方的賦稅納貢，國庫收入不多，花費卻是比從前多。這……」

  穎姝嘆息，她對於大歆在歷史上確實沒有什麼準確清楚的印象，可是仔細算起來，大歆在歷史上以朝貢貿易出名，所謂朝貢貿易，大多都是厚往薄來，說穿了就是賠本賺吆喝，可是一旦這樣的事情停止，那麼大歆給外人固有的總主國的物產豐饒國運強盛的固有印象就會受到衝擊。所以古往今來，朝貢貿易都是一項被統治者推行的政策。

  可是實際上帶來的究竟是好還是壞，其實很難說。

  「怪不得我家爹爹說什麼白部怕是過些日子來上貢，還說朝中怕是要有的忙碌了。」

  若彤念叨著：「這東宮裡的事情，就這麼點，要說累有時候也真是能累死個人。東宮如此，天下那麼大，朝中那些大人官人們自然更累，只是聽說，陛下近來的意思，是想要那些官員出些力氣，用來白部的賞賜上頭。」

  穎姝表示：「還能如此？」

  若彤很真誠地點了點頭：「其實說起來，那些官員平素里誰手裡沒點油水的？歷朝歷代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是國家真有需要，陛下怎麼不得敲一筆出來？這國庫里的，如今真是不能再動的多。」

  按著歷史的一般思維來想，穎姝分析，接下來朝中肯定得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反腐活動，敲打一大批官員，然後威逼利誘他們把家來歷年來所積攢的不義之財上交國家，充實國庫。

  然後完成賞賜白部的事情。

  順便，皇帝還能撈一把。

  自己可得怎麼提醒自己的便宜老爹夾緊尾巴呢？這是個大問題。

  不要以為汪瑛不貪，許多時候，人行走在官場上，想不貪都不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人不得不手上沾一點。

  穎姝感嘆，在古代當個福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家裡富貴要是被老爹嫡母厭棄可能沒有什麼好日子，可家裡一旦遭殃，自己還是要跟著遭殃。

  「瞧著罷，這些錢財從百姓手裡收是不行了，那就只能從官員手裡出了，陛下定然是要整頓吏治的，至於這股子風颳到誰身上，刮到什麼時候，那可真就不好說了。」

  穎姝想著自己家裡的事情，如今家裡是太太劉氏在管家，劉氏這個嫡母大娘子，宅斗手段雖然不行，可是這種大的方針政策大抵是不會出錯的，想來應當也值得放心。

  「行了，怪憋悶的，吃完飯咱們還是溜達溜達罷，沒的又要長肉了。」

  穎姝很是慚愧，大概隱隱約約也從中窺見了為何同樣喜歡吃吃喝喝而若彤就那麼瘦的原因了。

  「如今我是沒什麼事情，東宮就這麼點事情，也沒什麼管的。無非就是日常請安罷了，太后太妃那邊不喜歡熱鬧，我十天半個月去一次便罷了，皇后娘娘不是個多事的，自然也好說。倒是我那親婆母，慣會擺譜的。」若彤嘆息著：「在這宮裡啊，我這位親婆母，可是受盡萬千寵愛，連皇后娘娘都得讓著三分的。」

  「可姐姐名義上的婆母不還是只有皇后娘娘麼？且皇后娘娘待太子殿下如親子，自然也會護著姐姐。」

  「哪裡有那麼簡單？說幾乎不好聽的，我這位婆母，可是不好惹的。皇后娘娘又忒過賢淑了些，我若是上下搖擺，都是得罪。」她看著穎姝一臉同情的眼神，「現下倒也好上許多了，剛入主東宮那會子，她總是教我去做規矩。如今……怕是沒時間了。」

  穎姝不解：「何意？」

  若彤笑得很隱秘，對著穎姝耳語：「宮中總有那些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前些日子，我弄了一個尚食局的孩子去侍奉陛下，這會子，我那親婆母指不定要怎麼頭疼呢！哪裡能顧得上我？」

  穎姝：「……」

  她更鬱悶了。

  大宅子豪門富貴里的這些彎彎繞繞，在穎嬛若彤這群大佬前一對比，自己好像什麼都不是了。

  若彤看著穎姝，不解：「你這神情是什麼意思？可不是我要那孩子去的，是那孩子自己一心想要當嬪妃，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也是個人情，若將來是新晉的寵妃，也是我的一份功勞不是？」

  穎姝很是驚奇：「姐姐這些法子，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若彤昂首：「從前我在家的時候，祖母總教母親去站規矩，母親就尋摸了幾個小娘塞到祖父房中，祖父房中就雞飛狗跳了，母親才得閒的。」若彤不以為然的樣子：「這些，咱們平京城裡略微殷實的人家心中都有譜的，以後你嫁了人，少不得要學些。」

  穎姝瘋狂地點頭：「嗯。」

  如今東宮其實不過是清寧宮，與宮中整體相連，是宮中的一處小宮落群連起來獨自成宮，清寧宮中堪稱縮小的宮城，內外分明，亭台樓閣一概不少，甚至還有個小花園。

  由於穎姝極力推辭去後宮中的宮後苑轉悠，因此兩人只是在清寧宮的小花園後頭轉悠，若彤念叨著：「這才開春，便覺得熱哄哄的，回頭我可得教人在這兩邊栽上些樹，陰涼的倒好。」

  太子妃這麼一發話，後面跟著侍奉的女官便是忙地記在了心裡，當即表示，「只要太子妃想，明日便能動手。」

  若彤笑著應了下來，與穎姝加快了步伐，將那幾個人給甩了老遠，對著穎姝念叨著：「你別看我這樣說風就是雨的，那些女官內侍啊，一個比一個精明著呢！我說栽些樹，他們會頭就得給我報上好些帳目來，什麼採買栽種要人力物力，樹種要最好的，施肥要那種好的無味的肥料，還要驅蟲粘杆兒，處處都是銀子。這大筆大筆銀子報下來，這東宮怕是要吃窮了。」

  提到錢財，穎姝就很是感興趣：「那姐姐就不管管？」

  「我管什麼啊？他們想貪，那就讓他們多貪一些，我是不怕的。這些實際的花費，我可都是做了的，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也怪不到我頭上，讓他們把虧空補上便是。若是補不上……」

  若彤「嘿嘿」一笑：「他們就只能來求我，那我那些嫁妝，權且貼補些，以後這些人不就都是我的了？這內宮行走的，我可得多上點心。」

  穎姝：「……」

  她的心情很複雜。

  看起來若彤姐姐整天在宮裡吃吃喝喝玩玩鬧鬧，好像清閒的很沒有什么正事做，可是這麼一看，她卻是在無所事事的表象下將什麼都給積攢住了。

  反觀自己，是真·吃吃喝喝。

  混吃等死的鹹魚。

  不行，怎麼著自己也得搞點事業才是。

  正當穎姝向若彤討教如何管家理事在內宅中處於不敗之地時，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肥胖胖的小娃娃，只湊過來緊緊保住穎姝的大腿。那孩子看起來也就一歲多的模樣，只咿咿呀呀地道：「玩，玩，母親……」

  母親？？？

  穎姝不禁發出了黑人問號臉，正準備嚇嚇那小孩子低頭一看時，卻是發現那小孩子一臉肉嘟嘟的像個小肉球，面上還有嬰幼兒獨有的粉紅色，奶奶的氣息，很是可愛。

  穎姝知道，宮中素有嬪妃在宮中養大臣王公家的孩子充做養子養女的傳統，宮中除了當今太子並無皇子，因此這小孩子多半就是哪個宮裡養的小孩子，一時間倒也不敢怠慢，更是覺得可愛，便是蹲下身子輕輕替那孩子拂去身上沾的草葉子。

  輕輕掐著那小孩子的臉：「我可不是你母親哦！」

  那小孩子咿咿呀呀的，看到穎姝這樣竟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穎姝只覺得心都要被萌化了，也是跟著那小孩子一起笑了起來。

  「娘……娘……」一歲多的孩子，就會說這麼幾句，還說的不甚清楚利索。

  穎姝則是很耐心地教著那小孩子：「姐……姐……」

  小孩子哪裡能學的那麼快，只是搖著頭，後來乾脆不學了，只是一屁股坐在草地里，哇哇哭著：「娘……娘……」然後就是像個牛皮糖一樣黏著穎姝，扯著她的袖子。

  「你這是把我當成親娘了啊！」穎姝很有耐心地看著那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