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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請香梨姑娘殺了我

2024-08-09 05:30:35 作者: 朱鈺

  穎姝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若是非必要,更是不會輕易出來見人,自然外人都以為是因著穎姝因親眼目睹丫鬟的死亡而心神不寧的緣故,倒也沒什麼不合規矩的,只是難免有人說嘴,說是穎姝心神實在是太過薄弱,根本成不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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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子很是憤怒,「姑娘也當去說說那些人才是,沒的失了規矩了,這是什麼事情?」

  穎姝很是無所謂的樣子,嘆息道:「算了罷,她們說的對。我就是心志柔弱,根本見不了什麼大世面。」

  杏子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便是笑著對穎姝勸慰道:「姑娘這些日子一直不出門,不若去鋮王府看看大姑娘,可緩解緩解的。」

  穎姝性質寥寥:「罷了,王府大院,危險的很,我就不去了。」

  杏子:「……」

  她又想了想,道:「那去東宮?」

  穎姝依舊搖頭,「東宮事情太多,若彤才入主多久,別去打攪她才是。」

  杏子想了想,又道:「那……去小池塘里釣魚?開春冰都化了,烤著吃正好肥美。」

  穎姝還是搖頭:「春日裡的魚不怎麼肥,不好吃。」

  杏子又道:「那喝奶茶麼?」

  「不喝了,胖。」

  就這樣,穎姝在這種抑鬱的情緒之中完成了很重要的人生大事——減肥。

  汪老太太倒是不擔心穎姝會因為太胖而耽誤人生大事,反而是開始擔心穎姝要因為過瘦而被嫌棄沒有福相而耽誤人生大事。

  能讓穎姝轉變這種低落情緒的,則是香梨的振作。

  這日穎姝一如往日一般百無聊賴地在房裡躺著,當門開時她就聞到了熱騰騰的奶茶氣息,她便道:「撤了罷,我不想喝奶茶。」

  「姑娘,這是您最常常喝的,少糖加冰的。」

  聲音很熟悉,也是久違。

  穎姝激動道:「香梨?」

  香梨也很是激動:「姑娘,是奴婢,奴婢回來了。」她對著穎姝跪下,「姑娘,奴婢歇了這麼久,該來侍奉您了。」

  如此,心情也不抑鬱了,胃口也大開了,她忙地扶起香梨,雙目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香梨,快起來,快起來。」

  「姑娘還不思飲食麼?奴婢好不容易按著姑娘的法子調製的,定是好喝。」

  「我喝,我怎能不喝?」穎姝忙地拿起那盞奶茶,一飲而盡。

  只是喝完了,穎姝還是很好奇,忍不住道:「香梨,你……」

  香梨淡淡一笑:「奴婢早就想明白了,只是身子一直不好。姑娘說的對,日子是咱們自己的,怎麼能因著旁人的事情而影響了咱們自己?自己若是連好好過日子的心都沒了,便是什麼都沒了。」

  穎姝默然,想到了自己是如何開導香梨的,如今香梨都走出來了,可是自己……

  「姑娘……」香梨誠懇地握緊了穎姝的手:「姑娘,奴婢都懂得的道理,您也不能落下啊!奴婢還等著姑娘帶奴婢賺錢攢嫁妝呢!」

  穎姝莞爾,倒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死丫頭,自然少不了你的。」

  不算是完全好了,卻也算是舒緩了不少心情,足夠讓穎姝能夠儘量振作。

  只是穎嬛終歸不算是別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姐姐變成了這個樣子,哪怕是迫於無奈,也終究教人意難平。

  香梨的積極態度很是激勵穎姝,更是讓穎姝甚至覺著有些自慚形愧,香梨可比她難多了。

  她放心香梨,對著香梨訴說了這件事情的原委後,香梨則是道:「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大姑奶奶怕也是無奈。」

  「我知道她無奈,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這沾染了人命在手上,實在是……」

  香梨則是正色:「只是姑娘想想,王府里是何等地方?那可是你死我活的爭鬥之地。若是普通府中,那些正房太太都得防著府中妾室先懷了身孕影響地位的。更何況是王府?姑娘,您可得知道,王府里嫡庶尊卑雖是分明,然而稍有不慎,便是死的下場!姑娘若是成了王府,若是讓被人懷孕會讓您自己死,您還會心慈手軟麼?」

  穎姝有些遲疑,「我……我不知道。」她搖著頭,絲毫說不出來答案,也或許,是根本不想說出心底里最深處的想法。

  她雖然知道自己不是那種隨意害人之人,只是自己卻也不是傻到那種寧願自己被害也要保全他人的聖母白蓮,更何況是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姑娘,這不就對了,咱們不是大姑娘,怎麼能替大姑娘決定呢?」香梨溫和地對著穎姝道:「去見見大姑娘罷,姐妹兩個,又有什麼是說不開的呢?」

  「嗯。」

  等穎姝再次見到穎嬛時,姐妹兩個便都是抱頭痛哭了許久。

  當穎嬛想要向穎姝解釋一些什麼時,穎姝則只是搖了搖頭:「大姐姐,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不是你,自然不會懂你,不過我相信大姐姐,您定是迫於無奈才這樣的。」

  穎嬛很是感動,沉默了片刻才道:「姝姐兒,你放心,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害你的。」

  穎姝親昵地湊到穎嬛懷中,像個小貓一般蹭來蹭去,「我當然知道啊!」

  穎嬛輕輕撫摸著穎姝凌亂的髮絲:「小傻瓜,這是一路走來急了?」

  「嘿嘿。」穎姝心虛一笑。

  「都告訴你多少遍了,得有個女孩子的樣子,整天沒個莊重。」

  正說話間,穎嬛身邊的月琦走了進來:「大姑娘,二姑娘,沈家二公子來了。」

  穎姝神色一動,眼神閃爍——她有些不是很想見這個男子。

  「是我教他來的,他有事和你說,有人要你見。」

  「請進來罷。」

  穎姝定了心神打算好好會見沈斌,然而隨著那男子進來的身邊的人,反而才是教穎姝震驚意料不到的所在。

  而身邊的香梨,則更是如此,只見香梨渾身顫抖著,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一樣,雙目瞳孔睜大,不自覺地往穎姝身後躲,汗水與淚水伴隨而下,扯著穎姝的衣袖道:「姑娘,姑娘。」

  穎姝本能地將香梨護在身後,頗為強硬道:「別怕,別怕。」

  那個人,就是那日一群對自己與香梨不軌的大漢之一,雖然是全程沒有動手的那個,可是只要一看見這人,連穎姝都能想到那些可怕至極的回憶,更何況是香梨。

  穎嬛頗為憐惜地看穎姝與香梨,卻是緩緩站起向外走去,「這事,還得你們自己挺過去,我在外頭等著,你好好與沈公子說說,想明白了再來見我,我去後殿等著。」

  沈斌難得的沒有滿臉笑容,也沒有穿張揚的紅色,只是淺淺一身天藍色的暗紋道袍,倒是各位顯得他的身姿挺拔。他很是嚴肅地對著穎姝躬身作揖:「汪姑娘。」

  穎姝搖頭表示不解:「沈公子,您把這位帶過來是何意?還有香梨……」她不自覺地回頭看著香梨,只見香梨依舊在瑟瑟發抖不成樣子。

  「汪姑娘與香梨姑娘還是耐心聽這位說說罷,汪姑娘也知道的,他不是壞人。」

  穎姝如何不知,只是心底里終究是存了一絲膽怯慌張:「我雖知道,只是……」

  「可是若他願意為姑娘所用呢?」沈斌真誠地看著穎姝。

  那大漢聽聞沈斌言此,便是慌忙跪下,對著穎姝與香梨叩頭,然而姿態雖卑微,神情卻不卑微,相反還是很周正,仿佛什麼都不能讓他臣服一般的傲氣。

  「我金鋒,先替那幾位向汪姑娘與香梨姑娘道歉了。」他對著穎姝行禮過後,又特意衝著香梨連著叩拜了三下:「這三下,是給特意給香梨姑娘的。我對不起姑娘,當時眼看著姑娘遭此橫禍卻不能如何。」

  香梨依舊坐在地上抽泣著,而沈斌已然坐到了一邊靜靜看著。

  金鋒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雙手奉著,對著穎姝言辭懇切道:「汪姑娘,香梨姑娘,我自知罪孽深重,萬死莫贖。我已然將我能說的都說了出來,我的家人姑娘也已然派人看顧了,我已然死而無憾。還請香梨姑娘親手殺了我,讓我恕罪,從此,這世上虧欠姑娘的,便再也沒有了。」

  沈斌適時地補充道:「他死了不會有人發覺的。」

  香梨抽泣著問穎姝,「姑娘,那其他幾個?」

  穎姝冷冷地道:「都死了,千刀萬剮,受盡折磨。」語氣很是冷漠,教沈斌都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是香梨的目中的恨意卻很是明顯,只見她狠狠地啐道:」那事你們這些人應得的,狼心東西!」

  只見香梨騰地起身,從那大漢手中拿出刀來,高高舉起,好似只要憑藉眼中的怒火,便能將那金鋒給燃燒一樣。

  金鋒依舊在直挺挺地跪著,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

  香梨咬了咬牙,好似傾注了全部的力氣似的,手起刀落之間,那刀子便是深深地插在了金鋒的腹中。

  金鋒的眉頭稍稍一皺,卻也連聲都不出一下,只是閉著眼睛等著死亡的到來。

  說實話,穎姝並不算是很想要教這個叫做金鋒的男人死,可是錯了就是錯了,他們這些人對香梨造成的傷害,誰也彌補不了。

  然而香梨的刀子卻終究只是停留在最表層,雖然疼痛,卻並不能致命。

  香梨狠狠地從金鋒腹中拔出了那刀子,金鋒那張堅毅的面龐依舊只是淡淡地皺了眉頭,沒有表現出什麼。

  只是第二刀,還是沒有落下。

  他驚奇地看著香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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