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只能到此為止
2024-08-09 05:30:10
作者: 朱鈺
沈斌本能地走了上前去,給穎姝輕輕披上了披風,安撫道:"好了,沒事了,他們都被抓住了。"
穎姝哭的傷心,自然聽不進去這些,不過倒是不覺間靠在了沈斌身上,依舊哭著。
沈斌很是意外,他甚至覺得自己都要凝固住了,一雙手半舉在空中不知該要如何安放。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把娃娃手放在了穎姝肩上,輕輕拍著,以期望能夠安撫他的情緒。
好像記憶中一旦自己傷心,自己的母親昭明長公主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雖然自己並沒有很多傷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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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天生脾氣好樂觀,反而是因著事情太多了,也不知道該要傷心哪一件,也沒有人能夠讓自己傾訴了。
穎姝嚶嚶地哭泣著,反倒是把沈斌的心都給哭軟了。
不過在沈斌的記憶之中,他卻只以為,一個人伏在另外一個人懷中哭,會給另外那個人帶來麻煩。於自己的母親便是如此。
母親是天之驕女,是最不喜歡麻煩的人,況且母親與父親把所有的關注都給了自己的兄長,於自己不過是如散養一般。於是長久以來的生活告訴他,便是傷心也不要說出來,反正也沒有人為自己傷心。
不過眼前自己被"麻煩",自己卻是沒有這種感受,反而覺得自己是那個被人需要的人了。
這種感覺,很是奇怪,說不出來的感受。
沈斌看在眼中,面上卻是不覺皺起了眉頭,"姝妹妹,你若死再哭,只怕……要暈厥了,還是,別哭了罷。"
穎姝根本沒有聽進去,反而是哭的越發嚴重。
又過了片刻,穎姝才緩緩止住了哭聲,一抽一抽地起了身,卻是恍然間發覺這是沈斌。
三魂七魄倒也全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了,"沈公子,我……"穎姝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明明自己往日裡可都是保持著端莊淑女拒沈斌於千里之外的形象的,如今怎麼就一個繃不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給沈斌了呢?
沈斌尷尬地咳了幾聲,一雙手擺的像是招財貓一樣,"無妨無妨。"
彼此都是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異口同聲道:"我……"
"你先說。"
……
終究還是沈斌先說,他搖晃著腦袋,輕聲嘟囔著:「之前太子安慰我的時候,他也不覺得煩的。都是我向別人訴苦,如今也換了個個,挺好的。」
穎姝本來感激的心情如今卻是蕩然無存,她只感覺自己從頭到腳被雷了一番。
她真想大喊一聲:「沅斌是真的!」
想想沈斌這般歡脫不羈的人,靠在冷漠如冰山的太子李沅身上撒嬌哭泣無助的場景,想想就覺得很養眼,很刺激。
只是嗑西皮的想法並沒有讓她從悲傷之中緩解出來,她思來想去,依舊覺得很是頭疼與憤怒。
此時地牢裡面的一個侍從走了出來,對著沈斌與穎姝回稟道:「公子,汪姑娘,裡頭那個人……」
兩個人這才是雙雙緩過了神來,便是忙地進了裡頭去。
只見裡頭方才的血腥之穢色然被清理了乾淨,那個大漢二也早就昏死了過去,而那幾個被吊著的人,皆是面上含著極度的驚恐之色,其中有兩個已然嚇的尿了褲子。
穎姝看見了不禁嗤之以鼻,這些男子看著一個個強壯精幹,氣勢逼人的很,如今倒是都慫的跟個哈巴狗似的。
不過並不值得可憐,都是活該,哪怕是千刀萬剮,都不能消散她心中的憤怒情緒。
只見那幾個膽小的皆是叫喚著,不過倒是都被嚇傻了,幾個人都是說著要求饒說出真相。
相比較性命與尊嚴,他們或許更害怕的是極度的痛苦與折磨,不然便也不會有生不如死這樣的說法了。而沈斌出身世家,從小學的是孔孟仁義,便是再放蕩不羈只怕也不會想到這些。
想想自己在現代,看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書,卻是根本想不到竟是在這樣的場景派上了用場。
……
她冷冷一笑,便吩咐道:「把他們分開罷,一個一個分開說,才能知道誰說的是真的。」
沈斌點點頭,「自從抓來了便分開關著的,都沒有串通的機會,便是今日剛才也是有人看著的,都不能說謊。」
穎姝越來越覺得自己對於沈斌的看法有了一些改觀,不過這個男人總是在自己對他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深入了解後便立馬把話題與目光轉移到他與太子是如何「恩愛」上面,這就很是讓穎姝苦惱。
導致這麼久下來,自己對於沈斌的印象,除了放蕩不羈,就是他與太子之間的那些原耽情節。
咳咳咳。穎姝努力地收住思維的韁繩,然後對著沈斌低聲說了自己的看法,沈斌一愣:「你不跟著去問?」
穎姝搖搖頭,「沈公子聰明,相信你自己就能問出來的。到時候有了結果,還能怕沈公子不告訴我麼?這種事情很是麻煩,或許還有旁的。若是牽扯到朝政,男人家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你真不想知道?」沈斌很是疑問。眼前這個小女子,身體裡明明有著巨大的能量,偏生的又一會隱藏一會顯現,叫人很是琢磨不透。
「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知道。」穎姝案子在心裡盤算著,自從來到古代,她的顧慮就多了很多,總不敢行差踏錯,所求的,也不過是為著自己能夠平安平靜。
背後的事情,自然有穎嬛會來告訴自己。穎嬛不會有所隱瞞,自己如今便也不用這麼積極了。
不但累,還容易惹人閒話。
不過等到那大漢六的時候,穎姝還是親自去了的。
穎姝記得,那日大漢六雖然是與其他六個一起劫持自己,不過細細想來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甚至那大漢六還對於那幾個人對女子動手表示嗤之以鼻,自始至終,他是什麼都沒有做的。
只是按著自己,甚至告訴自己安安靜靜是唯一的法門。
可能這就是古代比較有職業()守的殺手了吧!
她能感受的到,那大漢六其實是個好人,大概也是因為什麼事情從而走入了歧途,不過骨子裡還有底線,倒也有一種……在幫自己的感覺?
那大漢六見著穎姝緩緩進入地牢那一刻反倒是輕鬆的一笑,「我早就想過,你不是什麼簡單的女子。如今……呵呵。」大漢六冷冷笑著:「倒是我們自作自受了。」
穎姝很是平靜:「你們明明能什麼事情都沒有。只要說出來真相。」
大漢六冷笑著搖頭:「我們簽了契約,什麼都不會說。我自然不會出賣主顧。你哪怕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我不會殺人的。」穎姝笑笑。
大漢六一愣,面色很快變凝固住了,他當然記得方才是何等慘狀,更是記得大漢二哀嚎。更是明白對於一個男子而言被閹了意味著什麼,可是……可是自己的家人。
他搖了搖頭,長長地喘了一口氣,「這世上,總有比性命與尊嚴還要重要的事情,你就是將我千刀萬剮,我也不會說。」
「那便也罷了。」穎姝慵懶地從座位上起了來,也沒有什麼勉強的意思,只是緩緩地向門外走去,「只是你以為,你的兄弟們不會說麼?」
那大漢一愣,沒有說話,眼神卻是明顯地黯淡了下來。旋即,眼睛便是紅紅的,伴隨著焦急與擔憂。
「你的家人,沈公子為你留住了。」穎姝回過頭去,看著那大漢。
那大漢又是一愣,這次卻是低下了頭陷入了沉思。
「我不會強迫你說出背後的主使,你也不會有事,便是為著你當日對我的照顧,我也會留你一條性命,你與他們不同,我是看在眼裡的。」
「是去是留,都隨你。」
留下話語,等那男子抬頭一看,穎姝已然離去。
而這一切,沈斌卻是都全然看在了眼中。
他越發不懂眼前這個女子了,甚至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心裡想的是什麼,只能隱隱約約猜到一些,卻也不敢篤定。
「謝謝你,沈公子。」
「呃……」沈斌有些不知所措,方才還靠著自己痛哭的女子,如今竟是又渾然變了樣子,眼神凌厲兇狠,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如今卻又在對著自己輕輕的笑。
她笑起來是好看的,且十五歲的閨閣少女,明明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總覺得哪裡奇怪。
「這事情,說起來連那七個人自己都不知道是哪裡的人,只說是一富貴家裡給的萬貫錢財,還說……他們家小姐是殿下的人,這殿下……誰能說的準是誰?」穎嬛很是不好意思,為自己不能給妹妹問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而感到抱歉。
「那些人不過是見錢眼開,連著是誰都搞不清楚,不過是給的多了便接了。不過那幾個人說,那家人熟悉京城之中各家之人,想來是個大人物,又是個大官。敢把手伸到王府與長公主府附近,怕是和宮裡有關。」
穎姝瞬間便覺得不寒而慄,自己明明不過是個閣老後宅的女子,怎麼能躺著也中槍呢?更何況,若是牽扯到宮裡,那麼只怕,是個沒有解的問題了。
外面的人是查不到宮裡的,什麼事情都好似瞬間便斷了,只能到此為止,別的什麼都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