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桑果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跪下麼。」老爺子轉過身，目光落在了李春蘭身上。

  李春蘭低著個頭，顯得無比委屈，沒有開口。

  「你覺得你很委屈？當初你姐的婚事被你插足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委屈。過年在你姐家，你嘲諷你姐的時候，你怎麼也不覺得委屈。現在，你還知道委屈了。」

  「爹！我當初為什麼要搶我姐的婚事，你不明白嗎！咱們家以前和張家有舊，可為什麼要嫁去的人是我姐而不是我！我們兩個的年紀，本來差別也不大，可你非要將我送去那個啥都沒有的江家。

  我除了自己想辦法，我還能夠做什麼啊！」

  

  「夠了！」老爺子呵斥一聲，「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你和你姐兩個人，性格脾氣我都清楚。雖然你們年紀是差別不大，就那麼一兩歲，可你和你姐一樣嗎？

  你姐因為是長女的緣故，從小就照顧你，性格堅韌也吃得苦。可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從小就是被我和你娘捧在手心裡疼的，你的性子驕縱又吃不得苦。

  張家是商戶，需要你姐這樣能吃苦有能力的人過去幫著打理。如果你姐當初嫁了過去，我敢說現在的張家肯定不是這個樣子。

  江家是讀書人家，雖然清苦了點，可兩位老人都是明事理的。你即便是嫁進去了，也吃不了多少苦，況且那江秀才是個讀書人，喜歡的也是你這樣性子的姑娘，只要他考上舉人，你的生活也會立刻變得好起來。

  你們姐妹兩個，如果都按照我所安排的出嫁，現在還需要受這份苦麼！

  春蘭，你可知道你當初那樣做，將你姐害得多慘，她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來的，連我都不敢去打聽。」

  「爹！」李春蘭打斷了李家老爺子的話，「我姐慘嗎？最慘的是我好不好，那個小蹄子都騎到我的頭上來了，要不是我今天設法將人帶過來，我還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

  你就知道說我姐不容易，我看她現在穿金戴銀，也沒有什麼不容易的。我這麼苦，她也不知道幫襯幫襯，一點人性都沒有……」

  「啪」

  老爺子一巴掌扇在了李春蘭臉上，李春蘭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之前被她丈夫打就算了，現在連她的父親也要來打她了。

  門外，江溪姥姥剛走到這邊，就聽到一個響亮的巴掌聲，想都沒想就進來了。

  「這……這是怎麼了？孩子她爹，即便是蘭兒做錯了什麼，你也不能動手打臉啊。這要是出去讓女婿看到了，蘭兒回了家日子又不好過了。」

  李家老爺子眉頭緊皺，顯然在打完之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是，他不認為自己打的有錯。這個小女兒一點都不知道錯在哪裡，一巴掌，那就算輕的了。

  「你就好好跟她說道說道，她要是明白不了，那也不用回張家了，省得丟了我們李家的臉！」老爺子憤怒離去，房間裡，江溪姥姥安慰著李春蘭，順便也問清了自家老爺子打女兒的原因。

  「唉！」江溪姥姥嘆了一口氣，「蘭兒，你的確不該這樣說你姐。她若是真像你說的，沒有人性的話，那你今天憑什麼能將那個妾氏趕出去。

  你可不要告訴娘，是靠著咱們李家的勢力，你也知道我們李家不過是山裡的普通人。今天這樣，完全是你姐在給你撐腰，張永財他忌憚你姐家的勢力。

  以後，這些話你都不要再說了。和你姐搞好關係，以前的事情咱們都忘了，有你姐在一天，張家人就不敢對你不敬，知道麼。」

  「娘，怎麼連你也這樣說！」

  江溪姥姥沉了沉臉色。

  「不是我這樣說，而是事實就是如此。蘭兒，你一向都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一點不會想不明白，不要鑽了牛角尖。

  還有，剛剛女婿說的孩子問題，你實在是太過不懂事了！那孩子不過出生幾個月，到時候咱們家出錢，幫你請個奶娘過來，你將他放在身邊好好照顧。

  將來，只要沒有人去他面前亂說，那孩子就認你做母親了。

  你沒有兒子，又不像你姐，有溪兒這麼一個貼心的女兒，還有秦浩那麼一個可靠的乾兒子。你在張家，必須要有一個兒子傍身，否則，將來你年紀大了，女兒又出嫁了，你怎麼在張家立足。」

  「可那是那個賤人的兒子！」

  「娘說過，沒有人亂說，那就是你的兒子。你只要好好對待他，即便他將來知道了這些，還是會感念你的養育之恩的。」

  江溪姥姥又嘆了一口氣：「你在跪在這裡好好想想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就什麼時候出來。娘能教給你的，也只剩下這些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江溪也沒有見到李春蘭。她知道，李春蘭肯定在受罰，除了李家給她的懲罰之外，還有一部分，是代替李氏懲罰她。

  畢竟，當初那件事，即便是李氏早已經釋懷，可李春蘭犯下的錯，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至於張永財，顯得十分乖覺，一直都以奉承他們為主，完全不敢問起李春蘭和花娘兩個人。

  到了傍晚要離開的時候，李春蘭終於出來了，還被人扶著，兩條腿僵硬得都站不穩，花娘也被架了出來，口裡還塞著抹布，一直嗚嗚嗚的。

  離開前，張永財突然來到了江溪他們這邊。先是諂媚了一番，後來又說起想要過幾天來他們家拜訪。

  江溪很想拒絕，可到底是一家人，況且她也想知道張永財會不會一回去就將那個花娘發賣，於是點頭答應了此事。

  張永財還有些納悶，怎麼開口的人是江溪而不是李氏。

  想了想，又覺得肯定是李氏不屑和他這種人說話，也情有可原。於是，帶著這種猜想，他帶著兩位屋裡人回了家。

  只是相比來時的心情，江溪想，這回去的路上應該會很有趣吧。

  江溪和李氏並沒有離開，而是打算在這邊住上兩三天。山里到了夏天，尤其是夜裡，變得十分涼爽。尤其是這山泉裡面的水，喝起來沁人心脾，比起江溪家的井水好喝多了。

  江溪難得過來，李雪梅就打算帶著她到山上各處去玩。

  晚上，兩人就開始計劃起來了。

  「這段時間山裡的桑果熟了，明天咱們上山去看看。順便再看看有沒有野兔，我哥抓野兔可厲害了。如果能抓到的話，我給你做野兔肉吃。我和我娘學的，做出來老好吃了！」

  「行啊！」聽到野兔，江溪就來了精神。老實說，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還沒有見過活的野兔。

  第二天一大早，江溪就早早地爬起來。吃過早飯，李雪梅和江溪的大表哥就帶著江溪上了山，至於二表哥，因為大舅李春成去了果子林的原因，所以要打理家裡的事情。

  李氏則跟著自己兩位嫂子一起，陪在江溪姥姥身邊說著話。

  李家這邊的山，可不是江溪家以前那種小山頭，而是成片成片的，山上到處都是果子林，桃樹和桑樹最多了。這個時間，正是桑果熟透的日子。一些早桃也老大了，再過半個多一個月，就能開吃了。

  江溪和李雪梅他們，在上山的途中，就摘了好些桑果，一個個吃得嘴角紫黑，臉上帶著笑意。

  「啊，好飽啊，我感覺我都不用吃其他的了。」江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吃了這麼多的桑果，晚上回去不會拉肚子吧。

  「嘻嘻！」李雪梅笑了起來，「我和我哥每天都要吃這麼多，江溪你簡直太弱了。」

  「我可不能和你們比，你們從小就在吃的。對了，這些桑果你們怎麼不摘下來拿到集市上去賣呢。」

  問完這句話，江溪明顯感覺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好半天，李雪梅才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這裡，家家都在養蠶，桑樹自然就多了。加上桑果結得也不少，於是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桑果就多得壓根賣不出去。

  城裡人，大多不喜歡咱們這種鄉底下的野果子，覺得吃起來掉價。可要是降低價格賣給一般人的話，那咱們採摘果子的人工費都夠不到。

  久而久之，大家都只是自己摘著吃，也沒有人想出去賣了。所以，這果子要是不吃的話，也只能爛在樹上了。」

  李雪梅這話，說得太過無奈，連走在前面的她哥都微微嘆了一口氣。

  江溪卻是眼神一動，這麼多的桑果，居然就這樣浪費了。要知道，在她那個時代，桑果可是很貴很貴的，而且還不一定能買到新鮮的。

  李雪梅一直在觀察江溪，看到她眼神一動，立刻就激動道：「江溪，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點子了，這桑果是不是也能做成罐頭來賣？」

  罐頭？江溪搖了搖頭。

  「不行，罐頭不好做。」

  「哦。」李雪梅眼神變得晦暗起來，連前面的她哥也搖了搖頭，就知道不該抱希望的。

  「不過，罐頭不能做，我們可以嘗試著做別的啊。」江溪的下一句話，又重新讓兩人燃起了希望。

  「做什麼！」

  「這個，」江溪眼睛一眨，「先賣個關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