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生還

  捂著胳膊慢慢地站起來，因為跳車的緣故，吳三右半邊身子都受到了挫傷。滾落時候，地上堅硬的石子將他的衣服劃破，露出了一道道傷口。

  「MD」咒罵一句，吳三拖著半邊身子，緩緩來到了懸崖邊上，朝下面望去。

  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崖，馬車已然不知道滾落到哪兒去了，車裡的兩個人應該也是活不了了，吳三鬆了一口氣，這件事總算是辦成了。

  想著即將到手的三十兩銀子，心裡又是一陣喜悅。

  他的大兒媳婦的確懷孕了，孩子有幾個月就要生下來，可他的大兒子卻不知道怎麼就染上了賭癮，在外面欠了人家二十多兩銀子。

  上門催債的人來了幾波，最後還用他未出世的孫子做了威脅。

  有人跳出來幫了他，是一個神秘人，他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很感激那人，解決了他們家的一個大難題。

  從喜悅中回過神來，對著懸崖，吳三嘆口氣道：「江家的小孩啊，這怪不得我，只怪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放心吧，明年這個時候，我會來這裡給你們燒紙錢的。」

  吳三走了，應該是領他的銀子去了。

  半晌後，懸崖下傳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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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兒，還能堅持麼？我上去了就拉你。」袁修的聲音，從崖上一塊大石下傳來。

  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大石下一根樹幹，江溪此時也懸在那顆樹幹上。

  剛剛，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們跳了出來，但當時馬車已然朝著懸崖下面狂奔，他們兩個也被慣性帶了出去。

  還好這崖下有一塊大石，大石下面還有一顆枯樹，否則他們今天就交代在這裡了。

  江溪此時很後悔，自己沒有聽宋三的話，如果是坐上他家的車，此刻只怕已經快到家了。

  不過，也有一個好消息。

  既然吳三目的是把他們摔下懸崖，那麼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可信度就不高了。

  自家的奶奶可能還沒有死。

  「還能堅持，你先上去，我等會自己爬上來。」

  一棵枯樹根本不能夠承受兩人的力量太久，袁修再不快點，不等她堅持不下去，估計這樹幹就斷了。

  袁修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雙腳在崖上一蹬，腰上用力，雙手頓時抱住大石往上爬。

  他動作迅速，小時候他就喜歡上山爬樹，到了藥鋪之後，每年也會有一兩次和東家一起上山採藥。

  懸崖峭壁上，也是去過的，他並不害怕，只擔心江溪。

  幾個翻身之後，袁修就順利地落在了大石上。他朝著下面伸出手：「溪兒，來，我拉你。」

  江溪看著那隻大手，卻沒有將手附上去。

  「你先爬到上面去，這大石上光溜溜的，又沒有什麼握手的東西，萬一你拉我的時候腳一滑，那我們兩個人都要掛在這裡了。」

  袁修有些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聞言道：「大不了就是再掛一次樹枝，沒事的，上來吧，我拉你。」

  江溪額上冒出兩顆冷汗，很想說：大哥，我說的掛不是這個意思。

  為了避免兩人雙雙摔下去的厄運，江溪抱住那樹枝，手一使勁，腿就盤了上來，隨後像只靈活的猴子一般，從下面到了大石上。

  抬頭朝旁邊的袁修看去，給了他一個眼神：你現在總是是放心了吧。

  她這具身子，隨時都在鍛鍊，袁修能爬上去的地方，自然也難不了她。

  看著她一套連貫的動作，袁修的嘴唇有些干，她爬這個居然比自己還厲害。

  當下也沒有了擔心，袁修繼續朝著上面爬去，只要再爬上兩米的距離，他們就算是倖存下來了。

  他爬，江溪也在爬，動作甚至比他都還要快，只是因為他手長腿長的原因，所以兩人的高度一直都差不多。

  眼見著要爬上去了，在頭上半臂遠的位置，有一個凸起的小石塊，袁修伸手剛要抓住，就看到江溪的手也伸了過來。

  兩人幾乎是同時伸手的，那地方也只有那麼一個抓手的東西。

  下意識地，袁修就慢了一個節拍，想讓江溪去抓。

  他這邊動作一頓，身子頓時就失了平衡，腳下此刻也是一滑，整個人朝著後面栽去。

  「啊！」他大叫出聲，在生死的恐懼面前，這似乎是人類的本能。

  危急時刻，一雙小手驀地抓住了他那隻大手。

  「袁修，快，堅持住！」

  江溪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她的一張小臉上滿是堅定，非要將他拉上來不可。

  剛才，江溪和袁修一起伸手過去，她本欲避開，可袁修快了她一步。

  借著這個時機，她直接爬了上去，在上面找了一顆樹勾住自己腳立馬就爬下來拉住了袁修。

  剛剛她看到了，袁修在讓她的時候，身子失了平衡，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加油，別放棄，重新找立腳點，快爬上來！」

  不停地為他加油打氣，本以為自己必死的袁修，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被那一雙小手抓著，他努力使自己心態平靜，像曾經很多次去險處採藥那樣。

  左手率先抓住一旁的突起的石塊，雙腳在下面摸索。

  找到了！袁修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身子提了一下，將雙腳放在那兩個地方。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使得他汗流浹背。上面拽著他的江溪同樣不好受，腳被勾動，身子也越發往下傾斜，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重新找到著力點的袁修鬆了一口氣，對著上面的江溪道：「可以了，先鬆開吧，我馬上就能爬上來了。」

  江溪緩緩地鬆開雙手，注意著不能讓突如其來的力道使得袁修再次身形不穩。

  最後一根手指也鬆開了，看著袁修順利地站在下面，江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但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袁修，生怕他再次落下。

  兩分鐘之後，兩個人坐在一邊大口喘氣，從死神的懷抱里掙脫出來，很不容易。

  「呼……呼……」

  江溪額上是一層又一層的汗水珠子，剛才那一刻，她真怕今天能撿回這條命的只有她一人。

  「溪兒，剛才謝謝你了。」喘夠了，袁修看向江溪，眼神裡面滿滿都是感動。

  江溪一擺手：「應該的，要是掉下去的人是我，你肯定也會拉住我。」

  袁修沒說話，只是在心裡想，如果掉下去的人真的是江溪，他的反應能有那麼快嗎？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不早了，再有半個小時，夜幕就會降臨。

  這個地方是哪兒，他們也都不知道，又該如何回去。

  最關鍵的是，這深山上面，會不會有虎豹毒蛇之類的東西，萬一晚上鑽出來那麼兩隻或者兩條，她和袁修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還是得交代。

  起身，不管這是哪兒，他們都不能坐以待斃。

  「快，我們先離開這邊。」催促袁修。

  有一條山路，他們沿著這裡朝下走去，天色越來越暗，肚子也開始咕咕地叫，身心疲憊。

  「溪兒，我們要不還是先歇歇吧，再走下去，我們兩個都沒了力氣，萬一遇上個什麼，就真的沒活路了。」

  袁修停了下來，他快走不動了，看得出來，江溪也只是在硬撐。

  可下山不知道還要多久，他們這具身子肯定是撐不到山下的，與其浪費精力趕路，還不如就在這休息，看看能不能打些野食來吃。

  見他停下，江溪也止住了腳步。她已經是強弩之末，之前還在走是因為有股信念支撐，如今停了下來，雙腿一軟，直接倒了下去。

  「天要黑了。」

  「嗯，我知道，我們再歇歇，看看能不能打到一隻野兔，等會我再生些柴火，我帶了火石的。」

  「嗯。」江溪說著說著，就有些困了，靠在山石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袁修看著她恬靜的側臉，沒有去吵醒她。

  今天她受了太多的打擊，心靈上的，身體上的，能夠睡著很不容易。

  在周圍撿了一些樹枝，打算生起火堆，可惜正直春末夏初，哪有那麼多枯樹，新嫩的樹葉點了火也燒不起來。

  正一籌莫展，突然耳邊聽到一陣嘈雜，袁修朝著下面忘去，就看到一團團火苗正在向他們這邊靠近。

  那到底是火苗，還是林間怪獸的眼，他有些弄不清楚，想拍醒江溪，讓她跟著自己快逃。

  耳邊的嘈雜聲更大的些，他聽清楚了幾個字眼。

  「江溪！」

  「江姑娘，袁公子……」

  那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地朝他們靠過來。

  已經伸到一半，準備拍醒江溪的手也收了回來。是有人來救他們了，太好了。

  不一會兒，火光就到了他們面前，袁修朝著那邊揮手。

  在火苗的映照下，一個少年當先走了出來，正是宋三。

  他迅速地衝過來，當看到躺在地上的江溪時，臉色頓時一變，眼神也充滿了驚駭。

  「她沒事，只是太累了，我們從崖下爬上來的，她體力不支，剛才睡了過去。」袁修趕緊解釋。

  已經快要絕望的宋三聽到這話，神色有一瞬間的鬆弛。而後，蹲下身抱起了江溪，朝著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