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思考後路

  田氏整個人方寸大亂，雙手緊緊地揪著衣擺，心裡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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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雲姝瞧得著急，小聲安撫她：「別急，別急，田嬸你別急，你別光往那個方向去想，咱們還是出去找找吧！」

  「好，好的啦，去找，我去找！」田氏說著，偷偷地背過身去擦了擦眼睛，眸子裡布滿彷徨、無助！

  齊雲姝趕緊加了一件衣衫，跟前店的趙三娘打了聲招呼讓她照看著，便扶著田氏出門去。

  田氏連想都不想，徑直往賭坊的方向而去。

  賭坊在鎮中心，離得以前的本味樓很近，一路過去，小跑著走了一刻鐘就到了門口，田氏不管不顧地往裡面沖，卻被站在門口的兩個灰衣壯漢攔住了，粗聲粗氣地責問她：「你什麼人，跑這兒來幹什麼？」

  「我……我找我兒子，我兒子在裡面！」再次來到這家讓他們失去家傳食肆的賭坊，田氏的眼淚再忍不住，撲簌簌地往落。

  「滾，死老婆子，這裡沒有你的兒子！」倆壯漢動作熟練地推開她，想來他們站在這大門，像田氏這樣的人早就見得多了。

  這一旦進去的人，不輸個底朝天，誰也別想出來，這個時候誰會放他們的家屬進去打攪？

  田氏還待請求，齊雲姝拉住她躲到一邊去悄悄與她道：「田嬸，咱們別急，這裡面瞧著很大，又鬧鬧轟轟的，想必人很多。

  咱們進去了一時之間恐怕也沒那麼快找到人，倒不如先瞧瞧這賭坊有幾個門，咱們把門守著，趙大哥要是在裡面的話總會有出來的時候」

  趙文達如果真的在裡面的話，那當然只有輸光的時候才會出來！

  兩個人繞著偌大的賭坊轉了一圈，花了兩盞茶的時間才轉完，然後確定了一件事，這賭坊大大小小的暗門角門無數，但能夠供客人出入的卻只有一扇。

  兩個人便在賭坊門口不遠處找了一個空地坐著等。

  齊雲姝眼睜睜地看著天色一點一點地暗下來，好像一張巨大的網，要將她們網在裡面。

  再加上身旁一起守候的田氏在一旁捂著臉小聲的哭泣，言語間全是對自己的埋怨，怨自己沒有管好趙文達，辜負了雲娘對他們的信任。

  齊雲姝的情緒低沉下來，看著田氏這般不由有些頭大，百無聊賴之際，睜大眼睛看著賭坊里來來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卻沒有一個是熟悉的。

  她轉著眼珠子想了想，與其這樣坐著，倒不如換身趙景的衣衫進去瞅一眼，心裡起了這個想法，便去喚還在幽幽哭泣的田氏。

  她哭了好一歇，發泄得也差不多了，聽到齊雲姝喚她，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連忙哽咽著將眼淚擦乾。

  齊雲姝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田氏一陣感激。

  兩個人往回走，半道上卻碰到了聽從趙三娘的招呼找過來的趙景。

  得知他們是出來找趙文達的，讓她們趕緊回去，因為趙文達已經在家裡了。

  「在家？」齊雲姝一臉疑惑，說她們一直守在賭坊門口，並沒有看到他從此間離開，怎麼就回去了，難道賭坊有後門？

  趙景瞧著她滿臉疑惑的樣子，將她口中未競的話都猜出來了：「人沒在賭坊，在館平閣的閣樓上悄悄躲著看了大半天的書！」

  「這樣嗎？」齊雲姝一陣欣喜地看著滿臉焦灼的田氏，洋著笑臉跟她說他們誤會趙文達了。

  田氏也是一臉欣喜，嘴裡不停地重複著：「看書……那……那太好了，看書就好！」既不是去賭博，也不是去做別的壞事，而是看書，這太讓人驚喜了。

  趙景為了讓她們相信，還特意把趙文達喊了出來與兩人見了面。

  然後告訴齊雲姝：「以後別自己跑到賭坊去，那裡太亂！」就算是附近也不行。

  趙景可還沒有忘記上次雲娘在小夾巷裡的時候被三個乞丐攔住欺負的事，如果不是他去的及時，還不知道雲娘會發生什麼事！

  齊雲姝也是想到了此事，後背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她們倆個也是太過衝動了，竟然直接就衝上去了。

  「以後不會了！」齊雲姝主動跟趙景承認錯誤，這事兒的確是她沒有做對，她倒也識趣。

  而趙景在送了趙文達和田氏母子倆進院子之後，把齊雲姝拉進房間沉聲道：「以後趙文達的事你別管了！」

  「啊……」齊雲姝不解，怕趙景誤會她解釋說她倒不是有多想管，而是不想讓田氏太過傷心。

  原本他們母子倆前段時間因為失去家傳的產業後住進城隍廟後，使得那群混混爛人認為趙文達沒有利用價值而不再糾纏著他了，但是最近卻因為他們搬離城隍廟而又再次被惦記上了。

  齊雲姝總覺得這是因為她將人請回隨園食坊緣故造成的，所以總不能釋懷，也想求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

  「夫妻一體，這事兒你管不了，交給我！」趙景握住齊雲姝的雙肩，寬大溫暖的手掌搭在上面讓她有一種很強烈的安全感。

  再加上被趙景燦若星辰的眼眸盯著，她不由自主地點頭，答應不會再管。

  事實上她也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這事只是責任使然，如果有人管的話，她自然樂得輕鬆！

  齊雲姝應下後表現出了對趙景極大的信任，完全放下此事，一門心思投入到她的生意當中去。

  先是與趙三娘一起把食坊的菜單再次調整了一下，留下了一些賣得好的菜品，比如紅燒肉、回鍋肉、水煮肉都幾道硬菜，而將其他的小菜撤回，又加了幾道好聽的藥膳：長壽益元湯，玫瑰玉露……

  有了這些改變，隨園食坊的生意又在一個趕集日到來時小小的火爆了一場。

  就當天的營利都達到了二十兩，這可是隨園食坊開業這麼久都不曾有過的好成績。

  而辣椒醬的銷量也隨著老客人介紹新客人，每天的訂單與日俱增，慢慢地與三個人製作的量持平。

  齊雲姝不想太累，便不敢多接單，就著手上的訂單做，算算時間，足夠他們三個人做到八月份了！

  積壓的量有些多，齊雲姝考慮到她在這個小鎮不會久呆，便暫時中止接單。

  再因此想到她若離開小鎮，手頭上的鋪子、宅子和所有的東西肯定都要留給趙三娘。

  但趙三娘這人什麼都好，唯有性子太過綿軟，怕她控不住場，所以齊雲姝考慮起了田氏。

  雖然田氏的性子也不夠剛硬，但她畢竟做過近二十年的食肆掌柜，各方面的經驗是足的，遇到事情人也足夠潑辣，只要沒有牛鬼蛇神故意出么蛾子，便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兩個都是婦人，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還是顯得過於薄弱了些，齊雲姝又將主意打到了一再言明無意考科舉的趙文達身上。

  她曾經聽他私底下跟趙景閒談的時候說起他本人非常不喜歡讀書，但奈何他的母親希望他能夠走跟他父親不一樣的路子，所以被逼無奈只能去去讀書。

  可因為興趣不大，所以讀起來也是十分苦悶，好不容易熬過童生試，熬過鄉試，止步會試，讓他再讀書備考，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倒是這麼些日子日日跟著做生意，他卻是頗感興趣，還曾經跟趙景發下宏願，說要把他失去的東西拿回來！

  人不怕失敗，就怕一朝失敗就喪失了所有的鬥志，如今既然聽得他這麼說，齊雲姝便覺得孺子可教，甚至可以重點把他培養出來，成為隨園食坊的大掌柜！

  當然這個想法目前只是齊雲姝心中一廂情願的一個雛形罷了。

  畢竟趙文達賭錢那回事還沒折騰完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一次陷入進去，她過早地把寶押在他頭上到時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齊雲姝認為他們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為食坊招一個能幹的跑腿打雜的夥計。

  想到這裡，一個人影闖入她的腦海，因為先前在本味樓共過事，私底下覺得他倒還算是個好苗子，只要引導得當想來以後也會十分省心。

  她動了念頭，卻不知道他如今的去處，只得去找田氏，拉過正在剁辣椒醬的她道：

  「我們倆說說話！」一人一張石凳，此時大夏天的倒也涼爽。

  齊雲姝說起眼下食坊的情況：「田嬸你也知道，前麵食坊的生意還算可以，雖然賺不了多少銀錢，但是這般堅持著也能把名聲打出去。方便以後把生意擴大。」

  「還要擴大？我的娘咧，可別再擴了。」田氏有些害怕把食坊做大了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生怕隨園食坊起來了，到時候又被人盯上，到時候斷了大家的路。

  現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一些，她還是分外珍惜的！

  「田嬸放心，這些都不是問題！」齊雲姝打斷她的不自信。

  只要趙景這邊鄉試順利，依他的能力，保住小小的隨園食坊不過小事一樁。

  她皺眉說起正事來：「趙景很快就要去科考，我可能會陪他一塊兒去，到時候這裡就要交給你們……」說到目前食坊里缺人手，她想找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用著，說著便說出了秋娘母子倆。

  「我看大元就挺不錯的，先前在本味樓處處都得用！」

  田氏聽過頗有些遺憾地告訴齊雲姝：「大元去了隔壁鎮子找活干，眼下恐怕過不來哩！」

  本味樓敗了，他們自己都身無分文，哪裡還養得起秋娘母子，只得讓他們回鄉下去，上次回娘家聽說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工作，也是在一家大酒樓里做跑堂，月錢還不錯。

  齊雲姝有些遺憾地咂摸了一下，讓她抽空回去將食坊缺人的消息告訴大元一聲，由得他自己選擇一番，反正是自己人工錢都好說！

  田氏自也是滿意自家外甥做事的利落勁兒，也知道齊雲姝是個大方的，當下乾脆地應下不提。

  齊雲姝得了田氏肯定的答覆，心裡猶如卸下了千斤重擔，正待鬆口氣，卻見得田氏四處打望一眼，躊躇著站起身來看看天色，在原地搓著手心轉了一圈，右手手背敲打著左手手心，滿臉焦急地道：

  「文達今日一大早就又出門了，雲娘你說他這回難道也是去了館平閣嗎？」

  齊雲姝眉眼一掀：「難道不是嗎？」

  「館平閣的書不至於要十兩銀子一本吧，我看他今日出門的時候把這些日子咱們辛苦操持得來的銀錢全都拿出去了，說是買書！」

  先前不覺得有什麼，可這一去一整日，田氏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就連齊雲姝也眯了眯眼眸，柳眉微蹙看著漸漸昏暗的天空緊抿著唇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