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收回

  村前一郎苦笑，「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十分可笑？」

  「屬下不敢……」一時間張從之居然有點看不懂村前一郎了，以前的國主可從來不會怕任何人，只要看誰不順眼，都敢帶著兵去打，現在居然都學會審時度勢了，而且大家都說國主長得雖然壯實，腦袋卻不怎麼好使，怎麼下載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覺得我懦弱？」

  

  「屬下不敢，國主這麼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屬下愚鈍，只是想不明白了。」

  村前一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跟月照議和，我們必定是吃虧的，最後的結果只會跟南洋一樣，成為月照的附屬國，年年上貢，可你也知道東瀛的情況。」

  張從之低下頭，「我們不如南洋富有。」

  「沒錯，東瀛的國力遠遠比不上南洋，雖說南洋的建國時間很短，可他們擁有富饒的土地，卓越的斂財手段，他們的成長迅速到令人害怕，他們可以給月照豐厚的貢品，可我們不行，想要東瀛的百姓活下去，我們的貢品，必定很寒酸。」

  「國主是擔心，我們這樣的貢品會被別人拿來與南洋作比較，說三道四？」張從之仿佛明白了村前一郎在說些什麼。

  村前一郎點點頭，「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我，若是當時我沒有跟南洋教皇合作，想著在戰爭中偷襲月照，就不會有今天的場景，既然是我犯下的錯誤，理應由我來承擔。」

  「國主究竟為何這麼做？」村前一郎先前說的張從之倒是都聽懂了，只是還是不明白這跟他在比試中故意輸掉有什麼關聯。

  「為了保住東瀛。」村前一郎的表情看起來很悲戚，「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當今這個世界，除了毒域那些完全不露面的人之外，月照便是最大的國家，他們看到我們的貢品少，時間久了自然會不滿意，再久或許，就會對東瀛動手了。」

  張從之接著道，「按照月照的國力，還有那麼多的高手，我們幾乎沒有勝利的可能。」

  「沒錯，所以為了不讓東瀛的百年基業毀在我的手中，，我只有裝傻充愣，讓皇帝相信我並沒有狼子野心，更將遼東那塊東瀛的屏障拱手送給他，這樣便足矣證明我的誠心，往後就是貢品再少，他應當也不會為難我們了。」

  聽起來一切都是為了月照，張從之也在此時明白村前一郎的良苦用心，他為自己之前的誤解感到慚愧，「國主，臣糊塗啊，差點兒就壞了您的事，差點兒就害了整個東瀛，臣有罪。」

  村前一郎嘆了一口氣將張從之扶起來，「從之不必如此，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早就親如兄弟，我知道你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我，為了東瀛著想，方才我也是一時生氣，說了些難聽的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國主千萬不要這麼說，是臣做錯了，國主那樣說都是為了提點臣，臣心中感激不盡，只是如今文試武試皆慘敗，遼東那塊地，往後就不屬於東瀛了，先祖們代代傳承的東西啊，臣這心裡，實在是難過。」

  張從之就是不想失去遼東那塊地，凡是東瀛的人都知道，只要遼東在，其餘的國家就拿他們沒辦法，而現在遼東變成了月照的囊中物，東瀛也變成了月照的附屬國，往後東瀛的依仗就不再是什麼遼東，而是月照了。

  「從之，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誰也不知道今天的決定對於未來來說到底是對還是錯，我們只能做到當下能做的最好，力所能及便不可惜。」

  越琛說完這番話自己都驚呆了，之前怎麼就沒發現自己居然還有這麼好的口才來著，要不是宮羽這次特殊的任務，恐怕這才能永遠都發掘不出來了。

  往常同僚總說自己是塊木頭，這輩子都不會好好說話，現在看來，是跟那些人說話的時機不對，現在不就說得挺順溜的嘛。

  當著月照所有人的面，村前一郎實實在在的是輸了，他絕對不可能反悔，而張從之也被越琛假扮的村前一郎說服，覺得將遼東讓出去似乎是保住東瀛一個最好的辦法。

  消息傳回東瀛，村前明一氣得直接病倒，自己好不容易才將東瀛的國土擴充到如今的地步，可居然被村前一郎一次賭博就給輸了出去，他心裡清楚，從今往後，世上便再無東瀛國，只有月照的附屬國東瀛了。

  可就算他再生氣也沒有辦法，賭是村前一郎提出來的，賭注也是他親口答應下來的，作為皇帝，已經下達了命令，將遼東給了月照，村前明一如今不過是個太上皇，並沒有掌握真正的實權，剩下的也只有等這不孝子回來好好收拾一番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林深深應該關心的事情，現在對於林深深來說最重要的自然是遼東人民的狀況，之所以要遼東，是因為遼東跟月照最近，是兩國之前打通消息的門路，最重要的一點是，遼東的不少子民其實是月照人。

  幾十年前遼東不算是一座繁華的城，也不是什麼消息交換的中心，不過是東瀛一座普普通通的邊陲小城，可那個時候月照遭了大災，距離東瀛最近的那些人民逃難去了遼東。

  那場災難持續的時間很長，餓死了不少人，所以他們去到遼東之後，乾脆就直接生活下去，等到災難徹底過去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大多數人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便在遼東定了下來。

  所以遼東的許多居民他們的父輩幾乎都是月照人，而當時的皇帝村前明一利用了這一點，將遼東徹底封閉起來，只准人進入，卻不准出去，他們將消息帶進來，卻帶不走自己想要的消息。

  月照縱使再生氣都沒用，遼東就如同銅牆鐵壁，若是想要硬攻，那些月照人定是被推出來做擋箭牌的，現在好了，遼東總算是回到宮羽手中了，那些流離在外多年的百姓也終於可以回到自己的祖國。

  林深深早就聽說，東瀛人好戰，而去到東瀛的那些月照人不過都是些普通百姓，瘦弱不堪，身上更加不可能帶著功夫，可東瀛人並不放過他們，反而要跟他們切磋，有不少月照人都死在所謂的切磋當中。

  林深深最需要做的就是去看看遼東的百姓們，告訴他們已經回到祖國了，往後再也不會有人用那樣殘暴的方法去對待他們了。

  正如之前的傳聞一樣，遼東的百姓個個面黃肌瘦，看起來營養不良一般，看到有軍隊進城，全部都怯生生的躲起來，看林深深的眼裡都是恐懼。

  林深深看得出來，那些人對自己就是恐懼，即使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在他們心裡，不管來的是什麼人，只要是軍隊，就一定會對他們進行折磨，所以來的是誰一點兒都不重要，都是敵人。

  林深深命人將所有百姓都集中起來，真是讓人意外，這麼大一座城，居然只有這麼點人，詢問過後才知道，這裡常駐民就是之前從月照來的人，至於其他人來這裡都是買賣消息的，做完交易就會離開。

  他們倒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一個個腦滿腸肥的，這裡的百姓過得卻是苦不堪言，聚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了，現場安靜的可怕，就像是這些不是活人，都是行屍走肉一般。

  「眾位百姓，這位是月照如今的皇后娘娘，娘娘特來通知大家，往後這遼東就是月照的地界了，從今以後任何東瀛人都不會再欺負你們，你們的國家會保護你們。」蘇語嫣上前一步道。

  百姓們仍是不敢說話，像是在判斷蘇語嫣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以前也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但只是在測試大家罷了，凡是表露出興奮的人，全部都被綁上大石頭，沉了江，往後誰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蘇語嫣皺皺眉，她沒想到這些百姓居然完全沒有反應，又重複道，「各位，以後你們都可以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被人欺負了，陛下和娘娘絕不允許自己的子民被人欺負。」

  眾人還是不說話，只是有少許人抬起頭，怯懦的看過來，在收到蘇語嫣的眼神之後又立即把頭低下去，生怕被人發現什麼。

  林深深感覺自己的手都在發抖，這樣的情景讓人的心好像絞在一起，若不是經歷了太多的折磨，怎麼會如此的麻木，怎麼會如此的警惕，林深深很想哭，可她的眼睛乾澀，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格替這些受苦的百姓哭。

  當時天災人禍，皇室固然困難，可也不到危急存亡之際，當時的月照皇帝也就是宮羽的父親，居然沒有考慮到這些百姓們，他們為了活下去，只得來到東瀛，可不曾想，居然只是從一個火坑又跳入另一個。

  他們這些年來受到的痛苦，包括他們的孩子受到的欺辱跟壓迫，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所以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代替他們哭，該哭的是他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