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零章 宗師之戰

  陡然間，卻聽到大殿之內響起刺耳的大笑聲，所有人都循聲望過去，發現正是夏侯放聲大笑。

  「大火神，你也是當世無雙的大人物，卻原來是個言而無信之徒。」夏侯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盯著大火神，冷笑道：「你對朕有承諾，難道要違背承諾？」

  鄭千秋卻是抬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道：「你讓我殺小徒弟，那可不成。我只有這一個徒弟，要是殺了他，我以後死了，天刀還能傳給誰？不行不行，你換一個人。」

  「所以你不想要天刀？」夏侯冷笑道：「你還欠朕兩條命，無法兌現承諾，朕也不會將天刀交給你。」

  「我說話算話。」血魔大聲道：「我已經給了你一顆人頭，還有兩顆，除了小徒弟，其他任何人的人頭我都可以給你拿過來。」

  秦逍意識到什麼，立刻道：「師傅，你答應和她做交易？」

  「我幫她殺三個人，她給我天刀。」血魔道：「我已經殺了一個，還欠她兩顆人頭。小徒弟，你不用害怕，師傅不會殺你，就算殺盡天下人，師傅也不會傷你。」

  秦逍心想這老瘋子雖然瘋癲糊塗，但對自己倒還真是不錯，只是竟然被夏侯利用，忙道：「師傅，你可千萬別聽信她的話。天刀不在她手中，她是在騙你幫她殺人，不要中了她的圈套。」

  「不會。」血魔倒是很有信心，搖頭道：「小徒弟，這裡是人間，她是人間的主人，天刀肯定在她手裡。她不敢騙我，如果我給了她三顆腦袋，她交不出天刀，我就砍下她的腦袋。」

  秦逍苦笑道：「師傅，你被她騙了啊。」盯著血魔眼睛問道：「師傅，你可曾見過天刀？」

  

  血魔一怔，搖頭道：「自然沒有。我要是見到天刀，不早就是天下第一？」

  「既然你沒見過天刀，又怎知天刀是什麼樣子？」秦逍嘆道：「到時候她隨便給你一把刀，謊稱是天刀，難道你能知道真假？」

  血魔抓了抓頭髮，道：「小徒弟，你說的有道理。」

  「大火神，你可被他們欺騙。」夏侯卻大聲道：「得到天刀，你就是天下第一，這些人都害怕你，不想讓你得到天刀，更不想讓你成為天下第一。他也沒有見過天刀，又怎知道朕手中的天刀是假的？得不到天刀，你就永遠成不了天下第一，難道你甘心如此？」

  血魔聞言，一臉煩惱，雙手揪頭髮。

  殿內臣子和將士們都是面面相覷，實在不知「天刀」為何物。

  「大火神，老夫活了一輩子，江湖見聞不可謂不多。」夫子忽然開口道：「卻並無聽說過有天刀一說。敢問你是從何處聽聞天刀之名？」

  血魔不屑道：「老傢伙孤陋寡聞，當然沒聽過。令狐長樂說的話，難道還有假？」

  夫子一怔，問道：「天刀出自令狐長樂之口？」

  「令狐長樂說過，我要天下第一，就要找到天刀。」血魔倒也很直率，「要找天刀，就要找到人間。只有找到了人間，才能得到天刀。現在我已經找到了人間，天刀很快就能得到。」

  夫子低下頭，沉吟片刻，終是道：「老夫明白劍神的意思，也知道天刀在哪裡。」

  「在哪裡？」

  「劍神當年應該是在點撥大火神了。」夫子嘆道：「所謂人間，處處是人間，只是許多人身在其中而不自知。所謂天刀，不如說是天道。天道在何處？天道便在人心。所謂正者無敵，便是以眾生為己念，只有去除執念，融入世間，才能在修為上更進一步。大火神的武道修為出神入化，在刀法上已經進入巔峰之境，再想進一步，那就不是技藝，而是內心了。天刀其實就是大火神的心，修成了人間之心，便就修成了天刀。這天刀本無形，沒有人能交給大火神，只能是大火神在人間自己修得。」

  秦逍倒是立刻明白夫子話中意思，但大火神卻是聽得迷糊，皺眉道：「你囉嗦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夏侯卻已經大聲道：「大火神，朕現在便可以告訴你天刀所在，你要不要聽？」

  血魔這後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得到天刀，這是他難以消弭的執念，聽得夏侯所言，也不猶豫，立刻轉身，足下一點，人如鬼魅般直向金鑾殿過去，除了夫子和秦逍，其他人根本看不清楚血魔身法，等看明白的時候，血魔已經站在了夏侯身邊。

  「在哪裡？」血魔心急火燎問道。

  夏侯卻是湊近到血魔耳邊低語幾句，血魔卻是連連點頭道：「我說話算話，你儘管說，我絕不騙你。」

  夏侯這才又低語幾句，血魔卻是呆立在地半晌，夏侯在旁道：「朕已經告訴了天刀所在，只要你拿下他的人頭，便可以去取。朕知道你信守承諾，一定不會讓朕失望。」

  血魔站在金鑾殿上，抬頭向下面望過去。

  秦逍心知事情不妙。

  如果是其他事情，自己一番勸說，血魔或許還能聽自己的話，但是事關天刀，這是血魔的執念，他若是打定主意，恐怕誰也勸說不了。

  果然，血魔再次從金鑾殿上飄然而落，緩步向前走，目光卻是盯著夫子，一字一句道：「我要用你的腦袋換天刀！」

  秦逍駭然變色，夫子卻似乎早就料到，嘆道：「大火神當真無法分清是非？」抬頭望向金鑾殿上高高在上的夏侯，搖了搖頭，道：「你終究是沒有絲毫悔悟。」

  「你精心設計二十多年，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死在金鑾殿下？」夏侯淡淡笑道：「大火神乃當世最強者，夫子，你死在大火神手下，也該滿意了。」

  秦逍雙手握拳，盯住夏侯。

  他這時候已經意識到，夏侯恐怕早就計劃利用大火神擊殺夫子。

  夏侯要血魔用三顆腦袋換取天刀，其中一顆腦袋，定然就是夫子。

  夏侯當然對夫子痛恨不已，畢竟當年如果不是夫子將自己從宮內救出送到西陵，保住了先帝最後的血脈，那麼夏侯恐怕也不會落得今日處境。

  夏侯對自己固然憎恨，但對夫子肯定是更為憎惡。

  眼見得血魔一步步走過來，秦逍只能迎上前去，正準備做最後勸說，可是大火神身形一閃，秦逍只感覺眼前一花，那老瘋子已經掠過他，從旁鬼魅般飄過，直向夫子撲了過去。

  夫子雙手背負身後，足下一點，整個人卻已經如同一團輕雲般向後飄去。

  「盯住她！」秦逍向宇文承朝道叫了一聲，宇文承朝自然知曉秦逍意思，握緊手中刀，盯住了夏侯。

  秦逍則是身形飄動，緊隨在大火神身後。

  夫子顯然是知道大火神心意已決，肯定無法勸說，卻又擔心在大殿之內交手傷及無辜，所以身形若雲，眨眼間就飄出太極殿。

  大火神與他一前一後，轉瞬間便已經到了殿前的廣場之上。

  守衛在殿外的將士們自然無法攔阻，眼睜睜地看著二人飄落下去，甚至一名侍衛手中的刀在大火神掠過一瞬間，也被大火神順手奪走。

  秦逍跑到殿門外，瞧見夫子已經在空闊的廣場站定，而大火神也是手握一把大刀，站在夫子對面，蓄勢待發。

  他正要上前勸說，身邊卻有一道身影貼近過來，隨即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道：「不要過去！」

  秦逍扭頭，竟發現小師姑沐夜姬不知何時出現在殿外。

  小師姑竟然身著甲冑，扮作了龍銳軍士。

  「小師姑，你怎麼......？」秦逍大感吃驚，實在想不到小師姑也來到京都。

  徐州兵馬一直處於京都耳目的監視之下，而秦逍使出的也正是聲東擊西的策略，以徐州作為吸引京都主意的目標，暗中卻早已經從東北調動了龍銳軍日夜兼程趕往京都增援柔玄邊軍。

  他自己則是在預定的時間內離開徐州，前往與龍銳軍會合。

  他行蹤隱秘，離開徐州的時候，除了麝月之外，甚至都沒有告知小師姑，只是讓小師姑照顧好沈無愁。

  「還問我怎麼來了？」小師姑貼在他身邊，沒好氣道：「不聲不響從徐州離開，連我都不知道，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秦逍苦笑道：「兵荒馬亂，我不想你捲入其中。」

  「夏侯妖后害死了師尊，我要親手殺她，怎能待在徐州看熱鬧。」小師姑白了他一眼，看向廣場上的兩位大宗師，低聲道：「你是否還準備去勸他們不要動手？」

  秦逍皺起眉頭，低聲道：「大火神被夏侯所騙，為了天刀要和夫子一決生死，如果不勸阻，兩人打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定是兩敗俱傷。」小師姑卻是十分淡定，湊在秦逍耳邊低聲道：「不過你最好不要過去勸說。老瘋子腦子不靈光，無論怎麼勸說也沒用。而且......！」頓了一下，才輕聲道：「你要知道，大宗師本就是怪物一樣的存在，如果這兩個老怪物兩敗俱傷，對你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