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休書

  晚間，許是有孕在身，又是久別重逢的緣故，姚青菁格外思念母親，只想和母親待在一處好好的說說話，陸宴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是去了書房歇息，讓她們母女睡在一處，好說些體己話。

  看著陸宴離開了屋子，姚母倒是有些擔心，只握住了女兒的手，與姚青菁道：「雲丫頭，你就這樣讓姑爺走了？」

  姚青菁倒是有些不解，只與母親道：「娘，咱們母女許久未見，今晚您和女兒睡，咱們好好說說話。」

  姚母卻是憂心忡忡，「雲丫頭，姑爺這般出去，不會出什麼事吧？」

  「出事？出什麼事？」姚青菁不明白。

  「這府里難不成就沒什么姨娘小妾？」姚母坐在女兒身邊，竊竊私語道：「這戲裡可都是這麼唱的，這男人一旦凡飛黃騰達了，總歸要納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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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母親的話，姚青菁便是微微笑了，只道：「夫君沒有納妾，府里也沒有姨娘，皇上曾經倒賜過美人，只不過都被夫君送給手下的將軍了。」

  姚青菁說起來，心裡就是甜絲絲的，隱隱的還有幾分驕傲。

  「當真？」姚母似是有些不相信。

  「當真。」姚青菁點了點頭。

  「我看你還是找個人，去書房那邊盯著，這府里雖沒什么姨娘，可丫鬟也多，你如今懷著身孕，說不準那些小蹄子打了什麼心思，一心想往姑爺房裡鑽。」姚母叮囑。

  姚青菁卻是含笑道：「娘，我自己的丈夫，我信得過他。」

  見女兒這樣說，姚母便不好再說什麼了，姚母看著周遭華貴的陳設，一雙布滿了老繭的手又是向著床上的綢緞上摸了一摸，才道：「這可跟做夢似的，想起在村子裡時，姑爺不過是個樵夫，家裡窮的叮噹響，可如今一眨眼，他卻當上了什麼平恩公，住這樣大的宅子，有那麼多人供著使喚，娘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聽著母親的話，想起曾經在村子裡的日子，姚青菁也是覺得恍如隔世一般，她看著母親的眼睛，與她道：「娘，今後咱們再不分開了，您和爹爹都跟著我，還有哥哥和嫂子，夫君說，會在京師給你們置一處宅子，讓你們日後就在京師過日子。」

  聽著女兒的話，姚母既是激動，又是感慨，只嘆道：「娘可真是做夢都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這個福氣，能在京城過日子。」

  姚青菁也是微笑起來，許是母親在身邊，倒讓她覺得仿佛回到了未出閣的時候，她剛欲靠近母親，再與母親說些悄悄話，豈料她剛動一下身子，便是低聲驚呼起來。

  「青菁，怎麼了？」姚母見狀，當下就是著急起來。

  「沒怎麼，」姚青菁輕輕喘氣，撫上了自己的肚子，與母親笑道：「是這個孩子剛才在踢我。」

  姚青菁這一句話便讓姚母將目光放在了女兒隆起的肚子上，姚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了女兒的肚子，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女兒的肚子的形狀，卻是皺起了眉頭，與姚青菁道：「雲丫頭，你這懷相倒是像極了你大嫂當年懷丫丫的時候。」

  聞言，姚青菁眼底一亮，笑道：「娘這樣說，莫非女兒肚子懷的是個閨女？」

  看著女兒的笑容，姚母更是憂心，只咂了咂嘴，「你這丫頭，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有陸平那孩子在，你這懷的若是個丫頭，在姑爺心裡哪還能有一丁點的位置？」

  姚青菁撫著自己的小腹，聽著母親的話只是笑，「娘，夫君和我說過，不論男孩女孩，都是我和他的骨肉，他都喜歡。」

  「這話哪裡能信？」姚母恨鐵不成鋼一般，「別說姑爺這樣的大官，就連咱們鄉下，哪怕是家裡窮的叮噹響的，誰不是想著兒子越多越好？姑爺年過三十，膝下只有小平一個少爺，他嘴裡不說，可心裡也一定盼著你能給他再生個兒子。」

  聽著母親的話，姚青菁仍是但笑不語，見女兒始終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姚母只得一嘆，終是不再繼續說下去，只揀了些別的事與女兒說了，諸如自姚青菁走後，村子裡發生的一些新鮮事兒，姚青菁聽得津津有味，母女兩一直聊到深夜，直到抵擋不住睏倦，姚青菁才漸漸睡去。

  齊王府。

  「顧大人，您不能進去，王爺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側妃的院子！」侍從一把擋在顧容峰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顧容峰眉心緊擰，對著侍從喝道。

  「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屬下。」侍從的聲音不帶絲毫起伏，無畏的看著顧容峰。

  「就憑你們，便想攔住我？」顧容峰對著周遭的侍從看了一眼，厲聲道。

  「大人擅闖王府，本就犯了以上犯上之罪。」侍從亦是回道。

  「好。」顧容峰淡淡頷首，幾乎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與他最近的侍從已是被他打倒在地。

  廂房中的顧佩華雙手被縛在身後，口中也是被人塞進了一塊棉布，屋子裡空空如也，就連一個僕婦也不曾有。

  顧佩華滿臉晦暗，一夕間仿若蒼老了十多歲，她原本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直到聽到院子裡傳來打鬥聲，顧佩華的眼睛中方才浮起幾分活氣，她嗚咽著，卻只能發出十分細弱的聲音，她竭力傾著身子，向著窗戶挪去，待其看到顧容峰後，顧佩華眼眸大震，只拼命挪動著身子，口齒不清的喚出了幾聲「大哥」。

  顧容峰打退了院子裡的護衛，上前一腿將房門踹開，進屋後，就見顧佩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顧容峰眸色大變，頓時奔到妹妹面前，看著顧佩華被折磨成這樣，顧容峰眼底有痛色划過，喊了一聲：「佩華！」

  「嗚……」顧佩華說不出話來，只是流淚。

  顧容峰提劍割開了顧佩華身後的繩子，一把將她口中的抹布拿開，顧佩華恢復了自由，只撲到了顧容峰懷裡，啞著嗓子哭道：「大哥，周文景害的我好苦！」

  顧容峰一手攬住妹妹的身子，他回眸向著侍衛看去，喝道：「周文景是當我們國公府沒人了麼？將我妹妹折磨成這樣？」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等他們說話，就聽一道清朗的男聲已是傳了進來：「顧兄到訪，怎不與小王說上一聲？」

  顧容峰聞言，一雙劍眉頓時緊皺起來，他向著屋外看去，果真見一個長身玉立的青年男子踏步而來，正是齊王周文景。

  「周文景，你究竟是何意思？」看見他，顧容峰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手指向他，質問他。

  周文景看了一眼他懷中的顧佩華，他的眼眸深冷，顧佩華剛迎上他的目光，便是打了個寒顫。

  「顧兄這話，不妨問問令妹，問問她在邊境時，又為何要誣陷小王與陸夫人。」

  周文景淡淡吐出了這一句，神色間分外的冷峻。

  顧容峰聞言，便是向著懷中的妹妹看去，不等他問出口，就聽周文景又道：「顧兄再問問她，她與陸夫人無冤無仇，又為何要派出殺手，去取人家的性命。」

  顧容峰大驚，幾乎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顧佩華，聲音也是嚴肅了起來：「佩華，王爺說的可是真的？」

  顧佩華不曾理會兄長的話，她看著周文景，眸子中滿是怨恨，只道：「說來說去，你不過是為了姚青菁那個賤婢，你這般口口聲聲的將她掛在嘴上，還敢說我在誣陷你們？」

  「顧佩華，看在夫妻情分上，我已將你行刺姚青菁的事壓下，不曾告於陸宴知曉，你若再敢起不軌的心思，別說陸宴，連我也不會放過你！」周文景的眼底一片冰霜，他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她這般憔悴的樣子，卻不曾有絲毫的憐憫，他的眼瞳中，除了冷漠，便只剩下厭惡！

  「哥哥，是他在胡說，」顧佩華抓住了顧容峰的胳膊，與他道：「分明是他與姚青菁之間有了私情，是他害了我……」

  「夠了！」顧容峰喝住了顧佩華，顧佩華似是懵了，她不解的看著兄長，只喊了聲：「哥哥？」

  顧容峰沒有理會她，而是向著周文景看去，顧容峰站起身子，筆直的看向周文景的眼睛，道：「王爺，佩華這些日子被您關在這裡，也是吃足了苦頭，她已經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還請王爺高抬貴手，饒她一命。」

  顧容峰說完，周文景卻不曾說話。

  顧容峰見狀，又是言道：「顧某知道，當年，王爺並非真心求娶佩華為妻，如今佩華又犯下這般大錯，顧家也實在無顏再讓佩華待在王府，還請王爺賜下一紙休書，顧某這就帶佩華返回顧家，從此之後，與王爺再無絲毫干係。」

  聽了顧容峰的話，顧佩華眸心大震，只道：「哥哥？」

  「住口！」顧容峰側過身，與顧佩華道：「此處沒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顧容峰又是向著周文景看去，靜定道：「哪怕是看在家父與顧某的份上，還請王爺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