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捨不得

  「就為了這個？」陸盛嫿嗤之以鼻，「說不準是周文景為了籠絡陸宴，故意如此，要我看，興許那擄走姚青菁的人，都是他周文景派來的。」

  「自然不僅如此。」如翠說著，向著殿外看了一眼，見守夜的宮女都是規規矩矩的在門口站著，才俯下身，用只有自己與陸盛嫿才能聽見的聲音吐出了一句話來。

  「私相授受，這樣說來，那姚青菁當真好不要臉。」陸盛嫿眼底有嫌惡之色閃過，想起陸宴，陸盛嫿心中一動，只對著如翠道:「那他呢？他可有懲治姚青菁？」

  如翠搖了搖頭，「沒有，從前線傳來的消息，只說侯爺對夫人極好，每攻下一處城池，都要將她帶在身邊。」

  「狐媚！」陸盛嫿面帶鄙薄，低聲吐出了兩個字，想起姚青菁嬌嬌柔柔的模樣，女子一聲冷笑，道：「看起來那般柔柔弱弱，竟這樣有手段，倒是比那顧佩華還要厲害，將他們父子哄得服服帖帖不說，還將周文景也給扯了進來。」

  「說起顧佩華，奴婢只聽聞她已經被齊王爺派人送回了京師，聽說，是被軟禁了起來。」

  「哦？」陸盛嫿眼睛一亮，「她也有今天，周文景倒是做了件好事兒。」

  「娘娘，奴婢知道您對侯爺的心意，可如今侯爺被姚青菁所迷，就算侯爺打了勝仗回京，即便皇上駕崩，娘娘您…..只怕也還是沒有機會，能伴在侯爺身邊啊。」如翠大著膽子，終是將心底話說了出來。

  「如翠。」陸盛嫿喚了一聲婢女的名字，如翠聞言，頓時洗耳恭聽，就見陸盛嫿的眼睛向著窗外看去，仿似要越過千山萬水，看到那個她一心念著的人身邊去。

  「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對他的，也只有我不會背叛他，不論顧佩華，還是姚青菁，她們都不會一直陪著他，最後，能陪在他身邊的人，一定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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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低柔，卻透著無法轉圜的堅定，一旁的如翠聽著，竟是有些怔忪，她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在心裡嘆了口氣。

  北境。

  一早，天空便是下起了一場大雪。

  帳子裡雖然燃著火盆，姚青菁卻還是覺得冷，許是著了涼，就連腦袋也是有些暈暈的，連帶著失去了胃口，就連侍從早上送來的早膳，她也沒吃。

  聽著校場那邊傳來的操練聲，姚青菁一顆心都是揪在了一處，念起這樣的天氣仍是要操練，只讓她越發感念丈夫與將士們的辛苦。

  她蜷起雙手，放在唇邊呵了呵氣，她自小長在南方，倒的確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寒冷的地方。

  聽到腳步聲，姚青菁抬起頭，就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掀開帳簾走了進來，隨著他的走進，頓時帶來一股寒風，姚青菁被那寒風一吹，頓時打了個噴嚏。

  陸宴見狀，頓時將自己身後沾滿了雪花的披風取下，自己又在火盆前站了片刻，待身上暖和了些，不會冰著妻子，才敢向著姚青菁走去。

  「怎麼樣，冷嗎？」男人握住妻子的手，但覺一片冰涼，那一雙英挺的劍眉便是皺了起來。

  「夫君……」姚青菁見他回來，便是連忙為丈夫倒了一杯奶茶，這也是北地這邊的胡俗，喝下去好暖身子的。

  陸宴倒也沒喝那茶，而是將姚青菁的一雙手揣進了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胸膛為她暖著一雙手，姚青菁見著，擔心冰著他，便是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別動，」男人低聲道出了兩個字，看著妻子蜷在一處，索性將自己的衣衫解開，將姚青菁一把抱在了懷中，用自己胸口的熱意暖著懷裡的人兒。

  「這樣會凍著你的。」姚青菁生怕丈夫著涼，只慌忙要為他將衣裳系好，男人卻是按住了她的手，告訴她：「我不冷。」

  說完，男人抱著妻子纖瘦的身子，卻是一嘆道：「這往後天寒地凍，你和小平怎麼受得了。」

  姚青菁的確覺得有些疲倦，只想一動不動的依偎在丈夫懷裡，聽出了丈夫話音中的擔心，她將臉龐埋在陸宴的胸膛，與他柔聲道：「我和小平是剛來這裡，才有些不適應，等日子一久，我們適應了這裡的天氣，就好了。」

  陸宴撫著她的後背，仍是一臉的擔心，他親了親妻子的髮絲，終是下定決心，和姚青菁道：「青菁，你聽我說，我想派人將你和小平送到燕州。」

  聽著丈夫的話，姚青菁從男人懷裡驚愕的抬起眼睛，道：「夫君是要把我和小平送走？」

  陸宴點了點頭，「這裡太冷，也太苦了。讓你和孩子待在這裡…..」說到這，陸宴微微頓了頓，道了聲：「我捨不得。」

  「我在這裡陪著你，不是為了要享福的，更何況，我們是一家人，而一家人就是要同甘共苦的，不是嗎？」姚青菁的眼瞳如水，迎上了丈夫的目光，而她這一番話只說的陸宴竟是啞口無言起來。

  「你這張嘴，倒是越來越伶俐了。」男人有些無奈的伸出手，在妻子的唇瓣上輕輕摩挲。

  「夫君，不要把我和小平送走，讓我們跟著你，不論你去哪，我們都跟著你。」姚青菁的眼瞳純澈，繼續道：「我是你的妻子，小平是你的兒子，我和孩子都不嫌苦，我們只想和你在一起。」

  見妻子不願去燕州，陸宴心下不知是何滋味，他緊了緊妻子的身子，卻是苦笑著道了句：「說實話，我也捨不得把你送走。」

  姚青菁便是笑了，只在丈夫的懷裡蹭了蹭腦袋，兩人耳鬢廝磨，陸宴眼睛一轉，就見餐盤上的食物動也未動，他看在眼裡，便是微微蹙眉，與懷裡的妻子道：「早上又沒吃飯？」

  姚青菁擔心丈夫若知曉自己身子不舒服，會堅定了要將自己送走的決心，她壓下胸口的那一陣難受，與陸宴道：「早起時沒胃口，我現在就吃。」

  姚青菁說著，便是從餐盤拿起一塊饅頭，可不等她放進嘴巴，便被男人扣住手腕，陸宴的眉眼間滿是寵溺與憐愛之色，只道：「都涼了，我讓人給你送些熱乎的。」

  陸宴說完，剛欲出聲喊人，卻聽一個傳令兵的聲音已是在帳外響起：「啟稟侯爺，有緊急軍情，韃靼大軍突襲我軍，還請侯爺速速領兵支援！」

  陸宴聞言，面色頓時一變，他安撫般的握了握姚青菁的手，只道了句：「別擔心，帶著孩子等我回來。」

  說完，他便是匆匆起身，連披風也不曾拿，大步離開了帳子。

  姚青菁看著丈夫的背影，想起傳令兵方才的話，一顆心便好似讓人攥在了手心，每逢陸宴出征，她總會這樣擔心，可唯有這一次卻好似更加難受了些，她看著手中的那一塊饅頭，胸口卻是湧來一股反胃，只側過身，吐出了一口酸水。

  姚青菁心下惶然，只以為自己是受了風寒，她不願去請軍醫，只擔心傳到丈夫耳里會讓他擔心，她拍著自己的胸口，只取來了大氅，細細的裹在了自己身上，她那樣妥善而小心的照料著自己和陸平，生怕自己和孩子生病，會給丈夫添亂。

  陸宴離開帳子，便是一語不發向著校場走去，就見將士們已是得到消息，整裝待發，待看見陸宴後，行禮聲整齊劃一，幾乎要響徹天際。

  已有侍從牽來了陸宴的戰馬，陸宴二話不說，直接翻身上馬，剛欲領兵出營，卻見一道英氣的身影亦是跟在其身後上了戰馬，策馬趕到了他身邊。

  「王爺？」陸宴看了周文景一眼，見他身著鎧甲，竟是要與自己一道出征的樣子，男人眸心暗沉，道。

  「侯爺，小王身上的傷早已養好，這些日子一直在營中待著，也是煩悶的緊，這一次，還請侯爺允許小王助侯爺一臂之力。」周文景一番話說的十分誠懇。

  「王爺，您身份貴重，這戰場上刀劍無眼，您這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您讓咱們如何與聖上交代？」說話的，是陸宴身邊的幕僚。

  「尉遲大人不必擔心，小王武功雖不及侯爺，但殺上幾個韃靼人還不成問題。」周文景聲音清朗，顯是去意已決。

  尉遲大人還欲再說，卻見陸宴一個手勢，止住了他餘下的話。

  「王爺既然想上陣殺敵，隨陸某一道便是。」陸宴撂下了一句話，語畢，男人再不囉嗦，雙腿一夾馬腹，拔出腰間的長刀，一聲渾厚有力的「出征」二字自他口中而出，身下的駿馬便如離弦之箭般，領著身後的千軍萬馬，沖了出去。

  周文景見狀，亦是策馬疾馳跟上，尉遲大人眼皮一跳，與身後的侍從使了個眼色，頓時有一支精兵圍在了周文景身邊，以確保他的安全。

  姚青菁立在帳口，聽著那些衝殺聲，便是覺得心驚肉跳，她什麼也做不了，只得將雙手合十，在心中不停地為丈夫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