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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我怎麼會怨他

2024-05-03 17:43:07 作者: 嵐溪

  「不錯,都醒了。」還是昨夜的那一個黑衣人,他的臉龐隱在面罩下,讓人不知他的容貌,唯有露在面罩外的一雙眼睛,卻是深不見底,閃爍著鷹隼般的暗光。

  「是你。」看見他,姚青菁站起了身子,與他道;「我不管你是誰,我的孩子到現在還沒有醒…..」

  「放心,他死不了。」不等姚青菁說完,黑衣人便是拂了拂袖子,打斷了姚青菁的話,仿佛是要印證他的話一般,他的話音剛落,山洞中便是傳來了陸平的聲音;「娘…..」

  聽到孩子喚自己,姚青菁當下就是應道;「小平,娘在這裡。」

  姚青菁的話剛說完,就見一道瘦瘦的小身子從洞裡鑽了出來,跑到了母親身邊。

  「娘!」陸平昂起頭,清瘦的身子輕輕的顫抖著,他驚懼的看著一旁的黑衣人,胳膊緊緊環住了母親的身子。

  「不怕,小平,」姚青菁心疼極了,念起孩子剛回到自己和丈夫身邊,便又出了這樣的事,姚青菁壓抑住自己的難過,只輕輕的撫著孩子的後背,溫聲道;「娘在這,娘陪著小平。」

  陸平在母親的安撫下漸漸止住了顫抖,卻還是緊緊依偎著母親,說到底,不過是五六歲的孩子,接二連三的遇險,哪兒能不害怕。

  「聽說,你並非這小子的生母,不過依我看,你對這小子倒是不賴。」黑衣人瞧著這一幕,便是嘿嘿一笑,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擄走我們母子?」姚青菁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只微微挺起了脊背,看著黑衣人的眼睛,在孩子面前,她不能泄露出自己絲毫的恐懼,況且,她知道自己是陸宴的女人,哪怕是為了丈夫,她也不能懦弱,不能給丈夫丟臉,讓人覺得他娶了一個懦弱無用的女人。

  

  說完,姚青菁看了一眼周文景,又道;「又為什麼要重傷齊王爺?」

  黑衣人聽著,便是哈哈一笑,那一雙黑眸如電,卻是向著陸平看去,一手指著孩子,道;「這次來大渝,本想著只擄走這個小子,他是陸宴的獨子,若能把他抓在手裡,倒不怕陸宴會不聽話。」

  一旁的周文景聽到這裡,眼睛一動,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你是韃靼派來的人?」

  聞言,黑衣人先是微微一怔,倒是十分乾脆的承認;「不錯,我是韃靼人。」

  「不,」周文景緩緩搖頭,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了身子,與黑衣男子一字字道;「我與你交過手,你的武功分明出自大渝,而你的眼睛,你的口音都更是告訴我,你並非胡人。」

  黑衣人冷笑;「是韃靼人如何,大渝人又如何。」

  「你身為大渝人,卻背棄祖國,甘為胡人走狗。」周文景皺起眉,聲音中明顯有一股輕蔑之意。

  黑衣人聽出這一股輕蔑,當下黑眸中便是透出一股怒意,他上前兩步,抬起了自己的腿,不偏不倚,踩在了周文景的傷口上,周文景悶哼一聲,一張俊美的臉龐頓時如紙一般蒼白。

  「住口!」黑衣人目露兇狠,對著周文景道;「你不過是我的手下的敗將,有何顏面與我這般說話?」

  「我是打不過你,」周文景額上起了一層冷汗,面色卻仍是清冷的,不帶絲毫退卻之色,只與黑衣人道;「可惜你一身蓋世武功,卻去襄助敵人,即便我是你手下敗將,我也依然看你不起。」

  黑衣人聽了這話,卻罕見的並未動怒,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周文景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腳,道;「你身為親王,又如何知道我們所過的日子?」

  周文景眼神一動,剛欲開口,黑衣人便是止住了他的話;「得了,你也無需想來說服我,我既已背棄大渝,便再不會回頭!」

  說完,黑衣男子向著姚青菁母子看去,只一笑道;「這一次,我倒是賺了,一個王爺,一個侯夫人,一個侯世子,真是不錯!」

  看著男人陰森的目光,姚青菁情不自禁攬著孩子向後退了兩步,而陸平只將腦袋埋在了母親懷裡,露出一雙眼睛,悄悄往黑衣人看去。

  黑衣人說完,只從懷中扔下了一袋乾糧和一壺清水,做完這些,男子運出輕功,離開前卻是撂下了一句話來;「別想著逃跑,你們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的身形快如疾風,一眨眼的功夫,便是消失不見了。

  「娘,他會飛。」陸平驚奇的看著男子消失的身影,對著母親道。

  「這有何稀奇,我也會。」陸平的話音剛落,就聽一道虛弱而清朗的男聲響起。

  姚青菁與陸平一道向著周文景看去,就見周文景一手捂著方才被黑衣人踩過的傷口,半倚著一塊石頭,在那裡含笑看著面前的母子。

  這些日子,陸平早已與周文景熟識,待黑衣人走後,孩子便是跑到周文景身邊,看著他傷成這樣,陸平眼底有一絲擔心閃過,只對著周文景問道;「齊王叔叔,你疼嗎?」

  這一聲叔叔,還是周文景親自開口,讓他喊得。

  「不疼。」周文景搖了搖頭,他微微動了動身子,不料牽扯到了傷口,只疼的他吸了口涼氣,卻還是強撐著與陸平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姚青菁看著他慘白的一張臉,乾裂的嘴唇,心知此時的周文景急需補充體力,她看著地上的乾糧與清水,遂是上前將水壺打開,餵著周文景喝下了幾口水,周文景失血過多,的確是口渴的厲害,半壺水下肚,才稍稍覺得好些。

  待周文景喝完,姚青菁將水壺給了孩子,讓陸平喝了水,自己則是取來了黑衣人丟下的饅頭,這些饅頭也不知是何時蒸的,早已經風乾發硬了,她看了一眼周文景,心知重傷下的人壓根無法吃這樣硬的東西,她想去采些樹葉,可周邊除了一些枯樹枝之外,連一片樹葉也無,便只能在自己的手心倒了一些水,再將砸成塊的饅頭放在手心,跟水一到融成糊糊,她做這些時,周文景一直在看著她,迎上周文景的目光後,姚青菁有些赧然,只道;「還請王爺將就著吃些吧。」

  周文景點了點頭,說了聲;「有勞。」

  說完便是張開口,由著姚青菁將那些糊糊餵著他吃了下去,那些糊糊極是難吃,周文景身份尊貴,一向養尊處優,此時卻也不曾挑剔,為了恢復體力,只將糊糊全都吃完。

  待他吃好,姚青菁又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將饅頭掰開,讓孩子就著水慢慢吃下去。

  「王爺,不知可有法子,能聯繫上我夫君?」周文景喝了水,吃了糊糊,臉色明顯比之前要好看了些,姚青菁看著,便是將自己一直念著的事情問了出來。

  周文景仍是倚著石頭,與姚青菁搖了搖頭,「小王也不知此地在哪,就連小王身上用來與屬下聯絡的袖箭,」說到這,周文景一記自嘲,繼續道;「也被那個黑衣人搜了出去。」

  聽著周文景這樣說,姚青菁便知道他們是無法與陸宴取得聯絡了,女子眼底的光瞬間黯了下去,她無聲的坐在那裡,想起自己和孩子一道被人擄走,陸宴此時只不知要焦急成什麼樣子,念及此,只讓她的心裡湧來一陣難言的哀傷,她從不像如今這樣怨過自己,怨自己沒有能耐,連自己和孩子也護不周全,一次次的要丈夫來相救自己。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周文景便道;「不用自責,連我都打不過他,又何況你這個弱女子。」

  說完,周文景的眼睛向著姚青菁看去,又是說了句;「我不明白,難道,你就不怨陸宴?」

  「怨他?」姚青菁不解的念著這兩個字。

  「怨他不曾保護好你和孩子。」周文景筆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姚青菁聽了這話,便是一怔,只覺一顆心柔腸百轉,她想了想,方才搖了搖頭,輕聲道;「夫君身為一軍之主,軍中的事要他處置,邊疆的事也要讓他拿主意,我和孩子需要他,可將士們更需要他,我心疼他都來不及,我怎麼會怨他?」

  聽她這樣說,周文景眼底一震,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清純秀麗的女子,心中卻說不出是何滋味。

  「你有傷在身,還是先歇息吧。」姚青菁收回心神,揀了些雜草墊在了周文景身下,又在他身上也鋪了一層,傷重的人周身都會感到寒冷,待這些雜草鋪上後,周文景頓覺周身溫暖了許多。

  「可我並未救下你們。」周文景低聲開口,眉宇間透著兩分消沉與愧色。

  「王爺已經盡力了。」姚青菁聲音輕柔,便是這樣一句話,只讓周文景的眼睛閃了一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文景躺在那裡,看著姚青菁將孩子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後背,似是安撫,也似是哄著孩子入睡。

  他重傷在身,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念起自己如今落到了要她照顧的田地,男人心下覺得可笑,未過多久又是沉沉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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