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小產

  「這是咋的了？青菁，你摔倒了？」趙大娘大驚，慌忙上前扶起了姚青菁的身子，就見一看，就見姚青菁容顏如雪，額頭上滿是汗珠。

  姚青菁顧不得自己，只緊緊攥住趙大娘的胳膊，十分微弱的吐出了一句；「大娘，小平……小平被人擄走了，你快……快找人去追……去追小平…..」

  姚青菁話沒說完，腹中的疼痛卻是一陣比一陣緊，只疼的她說不出話來，她看著自己流的那些血，她知道，這是她的孩子，她和陸宴的孩子。

  說不清是怎樣的心如刀割，只讓她的眼淚落了下來，她想起丈夫曾經和自己說過，等他們生個閨女，他再做一個慈父，她想起自己為孩子做的那些小衣裳小襪子，想起母親和嫂嫂送來的虎頭鞋虎頭帽，想起小平曾和自己說要帶著弟弟妹妹們去玩耍，姚青菁的淚水越來越多，心口處的劇痛甚至將腹中的疼痛都給壓下，讓她終是暈了過去。

  「青菁，青菁？」趙大娘慌了神，只扯開嗓子對著屋外喊道:「來人吶，趕緊來人吶，陸家出事了！陸家出大事了啊！」

  

  官道。

  馬車中，陸平小手小腳都被捆住，嘴巴里也是塞上了棉布，孩子嗚咽著，卻是動不了分毫。

  「大哥，小少爺如今已是擄來了，咱們可以跟主子復命了。」一男子開口。

  「我已飛鴿傳書回京，將此事回稟了主子。」領頭男子瞥了陸平一眼，想起陸宴，便是皺了皺眉，道；「咱們也不可掉以輕心，這小子的爹是個人物，他若是知道兒子不見了，定會追來，到時候，只怕咱們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哥不必太擔心，方才我一腳踹在了那娘們的肚子上，親眼看著那娘們落了紅，想必是肚子裡有崽了，陸宴若顧著她，總要耽誤工夫。」

  那男子剛說完，領頭男子便是喝道；「那娘們要是掉了孩子，這小子就是陸宴唯一的兒子，他豈不是更著急？」

  聞言，方才那男子便是不說話了，只將頭垂了下去。

  領頭男子提著心神，他掀開車簾向著外面看了看，道；「咱們就盼著，盼著陸宴不要這麼快就追來，能讓咱們平平安安的將這小子送到京師復命。」

  晌午時分，陸宴便是回到了村子。

  他背著柴禾，手中還拎了兩隻野雞，只打算帶回去，給妻子補補身子。

  豈料剛進村子，就有村民圍了過來，「陸老弟，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趕緊回家瞧瞧，你家出事了！」

  陸宴眸心一變，道；「出了何事？」

  「你家小平被人給擄走了，你媳婦也受了傷，只怕……只怕孩子要保不住了……」

  陸宴黑眸一震，不等村民將這一話說完，男人已是扔下了手中的東西，大步向著家裡趕去。

  陸家的院子此時已是里三層外三層圍的全是村人，幾個婦人只悄聲嘀咕道；「這大清早的，大家都還沒起身，咋會發生這等事？」

  「可不是說，我就聽陸家的院子有動靜，讓我家那死鬼來瞧瞧，偏生我家那死鬼就是不願起來。」

  「噓，你們小點聲兒，青菁當家的回來了。」

  諸人聞言，皆是抬眸看去，果真見陸宴大步走了進來，他的五官冷硬，唇線緊抿，原先一屋子嘰嘰喳喳的人，剛瞧見他便全都是閉上了嘴巴。

  陸宴壓根不曾理會眾人，只逕自衝進了屋子。

  姚母和萬氏都在，姚母手中端著藥碗，正在那抹著眼淚。

  萬氏也是眼圈通紅，看見陸宴，萬氏站起身子，對著陸宴道；「姑爺回來了，你…..快來瞧瞧青菁吧。」

  陸宴走至床前，就見姚青菁容顏如紙的躺在那裡，她微微側著身子，整個人憔悴的仿似一口氣就能將她吹散了似的。

  陸宴俯下身，他的雙眸血紅，喊著她的名字；「青菁……」

  姚青菁的身子輕輕一顫，她睜開了眼睛，看見陸宴後，姚青菁黯淡的瞳仁中浮起了些許的光彩，因著流血太多的緣故，她的唇瓣乾裂的厲害，只輕聲道；「夫君…..你快去……去找小平……」

  「這一大早也不知是誰，來把小平擄走了，青菁他爹和阿吉已經帶著人去追了，阿吉說，找不著就去城裡報官。」姚母吸了吸鼻子，對著女婿開口，瞧著女兒這幅樣子，便是忍不住的罵道；「也不知是哪來的畜生，喪盡天良，連女人和孩子都不放過，青菁被硬生生的踹小產了啊！」

  姚母說到這裡，又是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陸宴聽著姚母的話，他身子一震，他沒有說話，卻在暗中攥緊了手指。

  萬氏瞧著姚母哭的不成樣子，只匆忙上前勸著，好說歹說才將姚母勸了出去，屋子裡便只剩下陸宴和姚青菁兩人。

  姚青菁眼角含淚，她看著面前的丈夫，終是說了句；「對不起，我沒把小平看好……」

  「不怪你。」陸宴握住了她的手，為她拭去了那些淚水。

  「我…..我也沒把咱們的孩子護好……」姚青菁說完這一句，眼淚便是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陸宴深吸了口氣，他無聲的閉了閉眼睛，將姚青菁的身子抱在了懷裡。

  「夫君。」姚青菁倚在他的肩頭，眼淚一顆顆的打在了他的肩上，不住的和他說「對不起。」

  陸宴眸心通紅，抱緊了她的身子，「不怪你，怪我，我不該進山。」

  見丈夫這般說來，姚青菁卻更是難過，她強忍著悲傷，從陸宴懷裡抽出身子，啞著嗓子對著丈夫道；「你不要再陪著我了，你快去找小平，那些人什麼也沒說，他們就把小平帶走了。」

  陸宴看著她憔悴無依的坐在那裡，他沒有走，而是握住了她的肩頭，姚青菁忍著淚，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便道；「你快去吧，娘和嫂嫂都會照顧我，你放心。」

  陸宴無聲的按了按她的肩，想起稚子，男人終是壓下心中的牽掛，與姚青菁道；「你好好歇息，我很快回來。」

  姚青菁點了點頭，她知道，此時的她是最需要丈夫的時候，可孩子也是最需要父親的時候，她忍著淚，只道；「快去吧。」

  陸宴沒有再說什麼，只轉身離開了屋子，可剛走出院子，就聽姚母驚懼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陸宴聽到這抹聲音，心中頓時一緊，他快步回到屋子，撲鼻便是一股血腥氣傳來，萬氏掀開被子，陸宴見床褥已是被血水打濕，而姚青菁已是暈了過去，看見他回來，萬氏帶著哭腔道；「姑爺，青菁她，她大出血了啊！」

  深夜，驛站。

  「如何？」領頭男子見手下從屋子裡出來，當即問道。

  「鬧了半宿，總算是睡著了。」那手下一臉無可奈何，與領頭男子道；「老四和老五都在裡面看著，出不了差錯。」

  領頭男子點了點頭，道；「讓他們小心些，這小子，畢竟也是主子的兒子。」

  「大哥放心，咱們都曉得輕重。」說話的男子在椅子上坐下，他看了看外頭，道；「大哥，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這小子的爹，怕是不會再追來了吧？」

  「這如何能說得准，」領頭男子皺著眉頭，道；「陸宴武功高強，行蹤一直神出鬼沒，怕就怕他突然出現，那可就棘手了。」

  「大哥不必太擔心，他這兒子如今在咱們手裡，晾他也不敢胡來。」

  「你懂什麼？」領頭男子呵斥道；「主上曾交代過，不可傷小少爺分毫，你拿小少爺去要挾陸宴，小少爺若有個好歹，咱們是有幾條命？」

  「大哥教訓的是。」那男子被訓斥後，立馬低下了頭，訥訥不敢再言。

  領頭男子向著天邊看去，想起陸宴，一顆心仍是高懸。

  清水村。

  「大夫，我閨女咋樣了？」姚母守在床前，一臉焦急的看著大夫。

  那大夫收回了手上的銀針，回眸，與姚母道；「我已為小娘子施了針，眼下血已止住，她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姚母和萬氏在一旁聽了，都是忙不迭遲的向著大夫感恩戴德。

  那大夫卻是擺了擺手，對著婆媳兩人道；「你們也別忙著謝我，這小娘子這次小產，傷透了身子，可是要仔細養著，不然……」

  「不然怎樣？」男人的聲音傳來，那大夫聽著便是抬起頭，向著聲音的主人看去，就見一個身形魁梧，面露威嚴的男子立在那，他長眉如劍，目似寒星，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那大夫心中微凜，想了想，道；「不然，可別指望她再生孩子了。」

  大夫話音剛落，姚母的臉色就是變了，只與大夫哀求道；「大夫，我閨女今年才十七歲，你可要救救她啊！她若不能生娃，以後的日子要她咋活啊？」

  「好好養著吧。」大夫揮開了姚母的手，也不想與這鄉間老婦多話，他收拾起了藥箱，便是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