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記得清楚，昨夜裡他們正是在村口遇到的那些人，丈夫與他們砍砍殺殺，落了一地的屍首和血跡，等著村人看見，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的，可此時她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倒不曾聽見外面有什麼動靜。

  「村口？」姚母一臉茫然，「村口沒出啥事啊，不都好端端的？」

  見母親這樣說，姚青菁仍是有些驚疑不定，她還想再說什麼，就聽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抬起眸子，陸宴高大的身影已是從外面走了進來。

  「回來了，藥抓來沒？」姚母看見姑爺，頓時問道。

  「岳母放心，藥已經抓回來了，擱在了灶房。」陸宴先是看向了妻子，見姚青菁已經醒了，臉色也不似昨晚那般蒼白，才微微放下心。

  

  「那好，我去將藥燉上，你在這陪著青菁。」姚母說著匆匆起身，去了灶房，屋子裡便只剩下小夫妻兩人。

  「怎麼樣，肚子還疼麼？」陸宴走到床前坐下，他的黑眸透著擔憂，俯下自己的身子問道。

  姚青菁搖了搖頭，「不疼了，好多了。」

  陸宴微微舒了口氣，他撫了撫妻子的面頰，想起昨晚的事，便是低語了一句；「昨晚上，嚇到你了。」

  想起昨晚的事，姚青菁仍是心有餘悸，她不安的看著丈夫，念起昨晚丈夫以一己之力，和那些纏鬥在一起，姚青菁的眼睛在丈夫身上打量了一圈，小聲道；「夫君，你受傷了嗎？」

  「受了點皮外傷，已經敷了藥，別擔心。」陸宴輕描淡寫。

  姚青菁見他面色如常，的確不似有重傷的樣子，才微微放下心來，她躺在那兒，有一小會兒的功夫沒說話，隔了片刻，才道；「夫君，那些到底是什麼人？他們…..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咱們？還有，他們的屍首呢？那些血跡，都沒人發現嗎？」

  「他們是趙王的手下，此行，是要勸我回京。」陸宴沒有隱瞞，只一五一十說了，說完，男人頓了頓，又道；「至於那些屍首，想來是讓餘下的兩人收拾了，外面下著雪，血跡也好遮掩。」

  「趙王？」姚青菁輕聲念著這兩個字，懵懵懂懂的開口；「趙王是誰？」

  陸宴看著妻子純淨的眼睛，心下便是一陣歉疚，他默了默，終是坦誠道；「趙王，是皇上是第三子，他是個王爺。」

  「皇上的兒子？你不是說，有個老爺，他有兩個很厲害的兒子……」姚青菁的眼睛有瞬間懵了的失神，她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陸宴看著，便連忙扶起了她的身子。

  「不錯，這個老爺就是皇上。」陸宴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道。

  姚青菁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丈夫，許是冷，也許是害怕，纖細的肩頭輕輕的顫抖著。

  陸宴拿起衣裳為她披在了身上，看著妻子失魂落魄的一張臉，男人眼底有痛色划過，卻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青菁，我從不曾告訴過你，我曾經，是大渝的天下兵馬大將軍，也是皇上…..親封的鎮北侯。」

  「我曾統領大軍，和西北蠻夷作戰，也曾遠征塞北，駐守邊疆，我曾經殺過很多人，打過很多仗。」陸宴念起往事，深不見底的瞳仁中有淡淡的蒼涼划過，再看著面前的女子，陸宴收斂心神，只道；「我不曾告訴你這些，只是覺得過去的事並無提起的必要，青菁，原諒我。」

  姚青菁腦子裡「嗡嗡嗡」的響著，皇上也好，王爺也好，這些人遙遠的如同夜空上的星星，是她要仰望一生的，可如今，丈夫卻告訴自己，他曾是大將軍，還是什麼鎮北侯，是她聽都沒聽說過的。

  「那你……你見過皇上嗎？」姚青菁聲音很輕，整個人都跟做夢似的。

  「見過。」陸宴點了點頭，他不知要如何告訴妻子，他不僅見過皇上，他與小平生母的婚事亦是皇上親自下的旨，他握著姚青菁的手，輕聲哄道；「皇上也和咱們一樣，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青菁，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姚青菁心中一怔，她的心裡亂滔滔的，似是有無數的話想說，有無數的話想問。

  「不論你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好嗎？」陸宴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撫上她的髮絲，溫聲道。

  「你……你既然是大將軍，又為什麼要來咱們這裡？還有小平，小平的親生母親呢？」姚青菁聲音很輕，只將心底的話全都問了出來。

  「小平的親生母親，是京師的世家貴女，因我立下了戰功，皇上便賜下了這門婚事。」陸宴徐徐出聲，不再有絲毫欺瞞，只如數告訴了妻子。

  「後來，她生下了小平，我在邊疆打仗，便聽聞她與皇上的第七子暗通款曲，有了不軌之事。」

  「不軌之事？」姚青菁的眼睛有些迷茫，似是不懂這四個字的含義。

  「就是私情。」陸宴與妻子解釋著，看著姚青菁懵懂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撫上了她的發頂。

  「私情？」「私情？」姚青菁微微一驚，她再沒見識，也曉得私情是什麼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丈夫，她即使年紀小，又一直住在清水村，可也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會比妻子的背叛更讓人難以容忍，這是最深的傷害。

  「是，」陸宴點了點頭，他握住姚青菁的小手，溫聲告訴她；「她出身高貴，而我則是庶民出身，在她心裡，我一直配不上她，再加上我常年戍邊，她便和齊王有了私情。」

  見丈夫這般輕描淡寫，他的語氣中並沒有絲毫的怨恨，眼睛中也是沉靜的神色，仿似再說別人的事一般，姚青菁聽在耳里，一顆心卻是慢慢疼了，即使如今的陸宴並無什麼難過的模樣，可她似乎還是能想到，當年的陸宴剛得知妻子與旁人私通時，他的心境又會是什麼樣子，被自己的枕邊人背棄，這件事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深深地傷害。

  「夫君，你當時，是不是很難過？」姚青菁的眼瞳中有水光閃過，她坐起了身子，伸出胳膊環住了陸宴的頸，她看著他，漂亮的瞳仁中細看下去，漾著的全是疼惜之色。

  陸宴的心微微一動，他看著面前的妻子，想起那一段暗不見光的日子，男人眼瞳如墨，他攬住姚青菁的纖腰，低聲告訴她；「剛知道時，的確不是滋味，可現在…..」

  說到這，男人卻是賣了個關子，沒有繼續說下去。

  姚青菁聽著卻是有些不解，輕聲問了下去；「現在怎麼了？」

  「若不是她背叛了我，我現在…..又怎會遇見你。」陸宴聲音低沉，他凝視著姚青菁的面容，一雙黑眸深邃而溫柔，說完，他抵上了妻子光潔的額頭，又是低語了一句；「又怎會知道，在這世上會有一個清水村，會有一個溺水的小姑娘，一個讓我去救的姚青菁呢？」

  陸宴的話音剛落，姚青菁的鼻子就酸了，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小聲喊了一句；「夫君……」

  「我在。」陸宴低聲應著，他握起妻子的小手放在唇邊一吻，他的眼眸迥深，只告訴她；「不論到什麼時候，我都在。」

  姚青菁的淚水在眼眶中輕柔的打著轉，她吸了吸鼻子，只將身子倚在丈夫的懷裡，陸宴順勢環住她的肩，他的手是勢那般的溫柔，仿似懷中的女子是無價之寶般，稍微用些力氣，就會傷著她和孩子。

  姚青菁並沒有繼續追問小平生母的事情，即使陸宴什麼也沒說，可姚青菁也還是明白，這是丈夫心口上的一道疤，今後，她再不會去觸碰這一道疤，她會好好照顧他，用自己的關心和真心，讓這一道疤慢慢癒合，從他的心上消失。

  姚青菁抱住了丈夫的腰，輕聲告訴他；「夫君，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陪著你。」

  陸宴聽著妻子的話，便是明白自己的小媳婦是在告訴自己，她永遠不會如小平生母那般背叛自己，那樣的滋味，她絕不會讓他再有第二回。

  陸宴心中一軟，只俯身在姚青菁的髮絲輕輕吻了吻，與她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姚青菁感受著他的溫柔，只情不自禁的將身子往丈夫懷裡依偎的更緊了些，陸宴憐愛極了，只捧起了她的小臉，吻住了她的唇瓣。

  兩人耳鬢廝磨間，就聽房門讓人「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姚母端著剛熬好的湯藥，一面走一面道；「青菁啊，這安胎藥熬好了，你趕緊兒趁熱喝……」

  不等姚母將話說完，便是見著女婿將女兒抱在臂彎，陸宴聽到動靜，雖已是鬆開了姚青菁的唇瓣，可姚青菁的嘴唇卻還是被丈夫吸吮的紅紅的，姚母看著兩人情形，心裡便是有數了，她閉上了嘴巴，只逕自端著藥走了進來。

  看見母親，姚青菁回過神便是羞紅了臉，她從丈夫懷裡抽出身子，只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陸宴則是站起身子，將藥碗從姚母手中接過，口中道；「有勞岳母。」

  「我說姑爺。」姚母睨了陸宴一眼，到了眼下女兒懷了他的骨肉，姚母曉得兩人已是再無和離的可能，不管她再不情願，哪怕是為了女兒，這一個姑爺不認也要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