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顧佩華

  「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我可以先將小平藏在我哥哥家，或是送到京郊，等以後尋了機會，再和王爺說起此事，可眼下，咱們最大的事，還是要把孩子帶回來，帶到我的身邊才是。」

  春兒是顧佩華的貼身丫鬟，對主子牽掛孩子的心思自然是明白，她想了想，只點頭道；：「王妃放心，奴婢自會為王妃將此事辦妥當。」

  「他的武功高強，若不能硬奪，務必要智取。」顧佩華叮囑道；：「他一個人帶著孩子，平日裡定是要做活的，要那些人找準時機，趁他不在時下手，切記，不要傷到了孩子。」

  「王妃放心，奴婢明白。」春兒應著，行禮後躬身退下。

  待春兒走後，王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睨了春兒的背影一眼，上前與顧佩華低語道；：「小姐，春兒這蹄子，倒不知是否可靠？」

  「嬤嬤放心，春兒是我一手栽培，她能信得過。」顧佩華靜定開口，王嬤嬤乃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算是她半個乳母，顧佩華總是格外客氣些。

  「小姐，您是真打算要將小平少爺帶回來，養在身邊？」王嬤嬤眉目間似有不解之色，勸道；：「這若讓王爺知道……」

  「嬤嬤這倒不用擔心，我讓人將小平從利州接來，此舉正是為了王爺。」顧佩華道。

  「恕老奴愚鈍，老奴倒是不大明白。」王嬤嬤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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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佩華微微笑了，她的眼底有精光閃過，只一字字的和王嬤開口；：「如今邊境情勢危急，朝中良將匱乏，不論是咱們王爺，還是趙王，只要能勸得陸宴出山，得到陸宴的支持，便等於有了軍方的支持，對於將來問鼎大位，自是不用多說。」

  「可是小姐，因著您和王爺的事，只怕陸宴已經恨透了王爺，他又怎麼會幫著王爺奪得天下？老奴只擔心，陸宴怕是要被趙王籠絡去。」嬤嬤憂心忡忡。

  「嬤嬤所說，我心下自有計較。」顧佩華胸有成竹。

  「那王妃的意思是……」王嬤嬤心中一動，已是隱約猜到了顧佩華的用意。

  「若是能將陸平帶到身邊，有孩子在手，咱們就不怕陸宴會不聽話，不幫助王爺奪得大位。」顧佩華鳳眸微眯，波光瀲灩，絕美的容顏上卻是有狠辣之色一閃而過。

  王嬤嬤聽著只覺心驚。

  「當然，」說到這，顧佩華換了語氣，幽幽道；：「陸平也是我生的，不論好歹，他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若能將他帶在身邊，我也不會害他。」

  「這是自然，」王嬤嬤回過神來，道；：「可一切，還是要以王爺的大業為主。」

  「不錯，」顧佩華讚許的頷首，「為了王爺能得到那把位子，我這兩年可謂費盡了心思，而陸平，便會是我手中的那一張王牌，能讓陸宴乖乖聽話的王牌。」

  「只盼著春兒此行順利，能將陸平送到王妃身邊。」王嬤嬤道。

  顧佩華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用杯蓋撇去茶湯中的浮沫，慢斯條理的開口；：「那孩子一點兒也不像我，只像他的父親，和陸宴一樣的粗鄙。」

  王嬤嬤心知，顧佩華出身世家大族，而陸宴不過是庶民出身，當年亦不過是憑著軍功方才讓顧佩華下嫁與他為妻，自家的這位小姐一直打心眼裡的瞧不上他，哪怕他立下赫赫戰功，令敵人聞風喪膽，哪怕他統領天下兵馬，惹得眾人巴結，哪怕他深得皇上賞識，官拜大將軍，可在顧佩華眼裡，他卻還是一個庶民，一個卑賤的，身體裡流著低賤血液的庶民，就連他的孩子，也是和父親一樣的低賤。

  想起這些，王嬤嬤不敢多言，只閉上嘴巴，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清水村。

  天剛擦黑，村子裡便是絡繹不絕的響起了鞭炮聲，家家戶戶都是貼上了門神和窗花，祈求新一年的平安與如意。

  灶房中，姚青菁帶著孩子一道包餃子，陸平年紀小，哪裡會幫忙，只不過是照著樣子揉著手中的麵團，姚青菁則是笑意盈盈的，不時和孩子說上兩句話，倒是其樂融融。

  姚青菁包好了餃子，將案板上的麵粉收拾好，抬眸，就見丈夫立在窗邊出神，她看在眼裡，便是擦了擦手，上前和男人輕聲說了句；：「夫君，怎麼了？」

  陸宴回過神來，他轉過身，便迎上了姚青菁蘊著擔心的杏眸，他眉目一軟，只溫聲言道；：「沒什麼，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

  姚青菁沒有多問，只含笑道；：「餃子已經包好了，一會兒就能下鍋了。」

  「好，咱們好好吃頓餃子，過一個好年。」陸宴聲音爽朗，見孩子也是圍了上來，便是一把舉起了兒子，與陸平道；：「走，爹爹帶你放鞭炮去。」

  陸平聽了這話，頓時高興壞了，只笑彎了眼和姚青菁道；：「娘也一塊去！」

  「對，讓你娘也去。」陸宴單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則是將姚青菁的小手給握住了，姚青菁見父子兩都是微笑著看著自己，一顆心頓時軟的不成樣子，她的笑意溫柔，只與父子兩人點了點頭，一家人進了院子，陸宴放下兒子，自己則是將從城裡買來的鞭炮一圈圈的擺好，將炮竹點燃，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孩子聽到炮竹聲，只往姚青菁的懷裡鑽，姚青菁笑著捂住了孩子的耳朵，緊接著，就覺得自己的耳朵也讓人捂住了。

  她抬眸一瞧，就見陸宴的黑眸在夜色中炯炯有神，蘊著無盡的情思與憐意。

  姚青菁心裡一甜，將自己和孩子都是倚在丈夫的懷抱中去。

  放過炮竹，姚青菁回屋將餃子下鍋，餃子餡是剁碎的豬肉，和山裡的鮮菇糅合，加上面香，一口熱騰騰的餃子咬下去，舌尖滿是濃郁的鮮香，簡直勾的人恨不得將腮幫上的肉也一道咬下去了。

  「娘，好吃！」陸平吃的一張小臉全是滿足，一碗餃子下肚，額頭上便是冒了一圈汗芽子。

  「慢點兒吃，可沒人和咱們搶。」姚青菁笑眯眯的，只為孩子倒了一小碗米醋，讓他用餃子蘸著吃。

  「娘，你咋不吃？」見姚青菁不怎麼動筷子，陸平疑惑的開口。

  姚青菁自有了身孕後，胃口便是漸漸差了，她雖不像旁人那般吐得天昏地暗，可也吃不了什麼東西，就連這般鮮美的餃子，也只是吃了幾個，就吃不下去了。

  陸宴對妻子的變化自然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他下河摸過魚蝦，想燉些湯給妻子補身子，無奈姚青菁剛聞到那股腥味，胸口便是煩悶欲嘔，別說吃了，那些魚蝦連陸家的大門也不曾進去，最後只得全送給了姚家。

  陸宴也曾從鄰家賃來了母雞，燉了一鍋鮮濃的雞湯，姚青菁也還是喝不下去，最後那一鍋湯全都是進了他和陸平的肚子。

  想起這些，陸宴心裡既是無奈，又是心疼，只握住了姚青菁的手，與妻子道；：「聽話，再吃幾個。」

  幾個餃子下肚，姚青菁只覺得自己的胃漲的滿滿的，可見丈夫和孩子都是一臉殷切的看著自己，姚青菁無法，只得勉強夾起一個餃子，小口小口的咬了起來。

  陸宴看著她的腰肢，如今她已快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可身段仍是纖細而消瘦的，壓根瞧不出絲毫的孕味，而那張秀氣的臉蛋上也是白白的，沒什麼血色。

  陸宴看在眼裡，眉頭便是皺了起來。

  吃過晚飯，便是守歲了，孩子年歲小，哪裡能熬得住，灶膛里的火燒得又旺，只暖的人昏昏欲睡。

  見孩子打盹，陸宴將兩張椅子並在一處，把孩子抱了上去，脫下自己的衣衫給陸平披在了身上，陸平轉了個身，披著父親的外衣便在椅子上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姚青菁為孩子掖了掖衣角，回眸，就見丈夫站在自己身後，伸出胳膊，將她摟住了。

  「怎麼了？」姚青菁莞爾，看著自己高大的丈夫。

  「你這整日裡不吃東西，怎麼行？」陸宴的大手撫了撫妻子不盈一握的纖腰，便是嘆了口氣。

  姚青菁明白他的擔心，自己也曉得理虧，她低下了眼睛，只輕聲道了句；：「我實在是吃不下…..」

  「青菁。」陸宴低聲喊了一句她的名字，他捧住了她的小臉，抬起了她的臉頰，讓她看向了自己的眼睛。

  「你如今懷著孩子，孩子在你的肚子裡，他會和你搶吃的，你若吃的東西太少，只夠他一個人的，你自己的身子又怎麼能好？」

  聽著丈夫的話，姚青菁美眸中浮起一絲錯愕，她看著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與丈夫道；：「夫君，孩子會和我搶吃的？」

  「自然，」陸宴的大手撫上了她的小腹，他的手勢是那般輕柔，聲音中亦是含著無盡的疼惜之意；：「他是你身上的一塊肉，要你用自身的骨血澆灌，你若不吃東西，又哪來的骨血能夠滋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