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通天階的替代品

  無論絕靈石是何種形狀，其隔絕靈氣的性質是不會變的。

  林玄真隨手召來一道風，將面前小山包一樣的絕靈石粉輕鬆捲起，只留下一片不算平坦的空地。

  她遠遠地從五雷峰上折了幾株紫雲草，將其揉碎後灑在地上，又掐了個春風化雨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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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便冒出了紫雲草的嫩芽，光禿禿的空地增添了幾分綠意和生機。

  林玄真一邊將卷著絕靈石粉的風球操控在半空，一邊以蒼火熔煉了儲物鐲中剩下的所有玄鐵果。

  玄鐵果化作黏稠如糖漿的玄鐵液，又被細細拉成靈蠶絲一般粗細的玄鐵絲。

  林玄真遠遠操縱著這些玄鐵絲，相互交織，編織構建成半個繭狀框架，最終放置在那一片鮮嫩草地上。

  絕靈石粉被小蒼熔煉，化作一大團絕靈液，林玄真將玄鐵絲製成的半圓狀繭狀框架在絕靈液中浸泡了一會兒，確保每一根玄鐵絲上都被均勻地掛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絕靈石殼。

  如此一來，半圓球狀的「繭」內外，便成了兩片天地。

  而多餘的絕靈液在林玄真的控制下，冷卻固化成了一條狹窄卻足夠長的透明水晶質地的絕靈石梯，並被固定在繭房出口和山門之間。

  這樣就不必再設置什麼傳送陣了，讓新弟子們自己走上山門就成。

  林玄真還用其他材料當陣基，在絕靈繭房內構建了層層遞進的九層煉心陣。

  一旦有人進入繭中，無論修煉與否，無論靈根好壞，都會退化至不曾修煉的凡人狀態。

  同時，煉心陣啟動，入了繭房的弟子，便會墜入幻境，面對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及五陰熾盛的人生八苦之外，還會直面自己心中最為恐懼之事。

  這是比天雷門平常招收弟子之時使用的煉心陣盤更高等級的煉心陣。

  以林玄真之能，她想要提升一個人的修煉天賦，有數十種辦法，資質對她而言，好壞高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更重視的是天雷門弟子的本性與心性的好壞。

  看著巨大的繭房和石梯，林玄真撣了撣手。

  通天階的替代品，差不多就成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找人來體驗一下，確保這替代的煉心繭房不會出現瑕疵與疏漏。

  林玄真看了一眼山門處面無表情的白髮少年，對他招了招手。

  這是弋努在百年前收的第五個親傳弟子，名喚陳恕。

  剛剛結丹沒多久的陳恕，在滿山門弟子之中，都十分突出。

  陳恕自出生起便與夏神部洲之人大為不同，細軟的白髮，雪白的皮膚，鮮紅的瞳孔，更見不得光。

  林玄真想起弋努簡單提及的陳恕身世，便知道他不過是雙親血緣過近導致的白化病。

  只鄰里之人少見多怪，傳言說陳恕是妖物化生。

  等到陳恕長到七八歲，他所在的村子裡，有一老道路過。

  那老道一眼看到陰雨天難得出房門的陳恕，便稱其生來不祥，需做法逆轉天命。

  後來便是喝符水、做法驅邪，一通鬧騰後不見成效，那老道又改口說自己道行淺，對付不了陳恕。

  一通無中生有的誇大之後，提出要將陳恕帶走，否則恐禍及其家人和宗族。

  結果，陳恕雙親將老道趕出村子，但沒多久，他全家也因此被宗族驅逐。

  陳恕安葬為證清白自戕而亡的雙親時，弋努剛好路過那裡，見他容貌有異，偏偏神魂脆弱極易被奪舍，又回想起自己當初在東弋島上的困境，心生憐憫，便乾脆把他帶回了雷雲鎮安置。

  之後陳恕便在雷雲鎮生活，直到靈根顯現並穩固之後，經過通天階和煉心陣的考驗，進入天雷門。

  在外門築基之後才拜入五雷峰，之後被弋努收作親傳弟子。

  林玄真在初次見面之時，就看出弋努對這個命運多舛的小徒弟多有照拂。

  陳恕和他人比起來，先天有些缺陷，但這種缺陷，等到渡劫之後脫去肉體凡胎，化為仙靈之體，就不復存在了。

  白髮少年幾步飛躍，落在林玄真面前，拱手道：「師祖有何吩咐？」

  林玄真指了指身邊能隱約看到裡面景象的煉心繭房，說道：「陳恕，這煉心繭房裡面有我親自設下的九層煉心陣，你入內試試，看能不能走出來。」

  陳恕聽到祖師準確地叫出自己名字，微微一愣，受寵若驚之餘，再次覺得自己生來異常的容貌，未必是件壞事。

  第一次是被師父撿回雷雲鎮的時候，那時候他差點也跟著亡故的雙親去了。

  陳恕沒有多作猶豫，便抬眼去看師祖身邊的巨大繭房。

  繭房玄鐵絲上鍍的那一層絕靈石液固化後，晶瑩如無色靈晶，在日光下折射出道道光線，似乎有七彩之光籠罩在繭房之外，炫彩醒目。

  因為直視繭房，本就畏光的陳恕差點被閃瞎了眼。

  修煉至金丹期後，雖然白髮依然沒有轉變成黑髮，但陳恕不能見光的雙眼症狀已經好轉了許多。

  陳恕更加肯定，長生飛升之後，他一定能擺脫這一頭不祥的白髮。

  但此刻，陳恕也只能捂住稍顯脆弱的雙眼，心道，比起通天階，這繭房也太過耀眼了吧！

  陳恕心中又驚又嘆，對師祖心悅誠服，立即說道：「弟子謹遵師祖之命，但只憑弟子一人，恐怕無法全面體現此煉心繭房的功能。請師祖容弟子喚來四位師兄師姐，一同入內。」

  在楚怡師姐的關照下，陳恕早已習慣親身體驗各種煉心陣和幻陣。

  但師祖所設九層煉心陣如此新奇，師兄弟姐妹之間也要「有福同享」，怎能讓那四位錯此良機呢？

  林玄真自然無所謂，多幾個試用的，她也好及時調整煉心繭房裡煉心陣的不足之處。

  她對陳恕點了點頭，贊同道：「可行，那我便在山門處守著。」

  陳恕當即發出傳音符通知四人，沒多久，其他四個放下手中的事，來了山門處。

  弋努的幾個徒弟，最強的是元嬰期的劍修大弟子，是個不苟言笑的女修；最弱的就是金丹中期的陳恕，受限於先天缺陷，選擇修習符陣一道。

  另外三人各有不同長處，對林玄真都是一臉崇敬。

  林玄真微笑點頭，與幾位徒孫打了招呼，便在山門處等候幾人從繭房中走出，並通過那險而又險的透明懸空的絕靈石梯。

  ……

  林玄真等候了大半天，不見幾個徒孫出來，神識穿透繭房，卻沒有發現異常。

  百無聊賴中，林玄真乾脆就把雙手借給天魔玄真，讓她把玩兩枚精緻蝶骨過過癮。

  天魔玄真一得到雙手的掌控權，就想藉機摸摸自身，但林玄真平舉雙手，弄得她只能雙手互摸。

  揉捏了兩下玄真滑溜溜軟嫩嫩的秀氣雙手，天魔玄真才開始來回盤玩珍藏已久的兩枚較為對稱的蝶骨。

  盤著盤著，天魔玄真手一頓，傳音低語道：「玄真，吾之前在曾經枯墓里遇上雷繁，曾見他頭骨十分對稱，想必他那塊蝶骨比這兩塊蝶骨還要漂亮！不如我們……」

  林玄真冷笑一聲，在識海中回道：「你還想慫恿我弒師？不想繼續玩骨頭，你就往下說吧！」

  「既然玄真不想殺雷繁取頭骨，活的雷繁美人頭顱，吾也不是不能摸……」

  林玄真正要再說，察覺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往山門處來，還沒開口就先聽到對方清脆的聲音：「大師姐！」

  原來是安思梅提著一個精緻的食盒，站在她面前。

  安思梅一出關，就去見了親師父玄雷峰紀峰主，從他那裡聽說了大師姐出關的消息。

  她也不急，拎著一個靈獸袋就進了廚房，搗鼓出幾道新鮮的靈食，裝在鎖靈食盒裡，這才去山門處找大師姐。

  安思梅喊了一聲，就要上前把食盒裡難得的食材做成的靈食獻給大師姐，但她很快又覺得大師姐不太對勁。

  大師姐為何平舉雙手？

  大師姐手中為何有兩枚蝴蝶狀的骨頭？

  依據那兩塊骨頭的大小和形狀判斷，還不是任何一種靈獸或異獸身上的任何一塊骨頭。

  安思梅幾乎已經吃遍《靈獸圖鑑》，近些年趁著異獸潮結束且多種異獸尚未滅絕，便開始和御獸宗合作抓捕零星異獸，研究馴化繁殖後的異獸吃法。

  但她無從判斷這兩塊骨頭屬於何種異獸。

  她安思梅，啃過的骨頭沒有上億根，也有千萬之數，竟然認不出大師姐手中的兩片骨頭？！

  見安思梅叫了一聲就盯著自己手中的兩枚蝶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林玄真強行奪回了雙手的控制權，慢條斯理地收起兩枚人族蝶骨，才問起安思梅的來意。

  「有什麼事嗎，安師妹？」

  安思梅回過神，將裝有靈食的食盒遞給大師姐，說道：「大師姐，這是御獸宗宗主親自出手孵化繁育的百幻蝶做的，特別好吃。聽師父說您出關了，我專門做了十八種口味，給您嘗嘗鮮。」

  安思梅一雙杏眼裡儘是期待，林玄真不好推拒。

  上古神魔大戰之後就已經滅絕的百幻蝶，林玄真確實不曾吃過。

  但她口腹之慾極淡，對百幻蝶的味道也不是很好奇。

  不過將來去了上界，月下小酌之時，倒是可以讓關月爾一起嘗嘗。

  想到這裡，林玄真還是將那百幻蝶所製成的十八道精美靈食，收入了儲物鐲中。

  「多謝，等我閒了再用。」

  安思梅見大師姐收下自己親手所制的靈食，已經心滿意足，自然不會硬逼著大師姐當場試吃。

  只不過，她對那兩枚不知何種靈獸身上的骨頭，依然有些耿耿於懷。

  安思梅忍了又忍，還是問道：「大師姐，方才您手中的那兩枚骨頭，屬於何種靈獸？為何之前我不曾見過？」

  大師姐溫柔可親，應該願意解答她的疑問。

  林玄真深知安思梅向來是藏不住問題的性子，但直說是人族頭顱中的蝶骨，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弱肉強食的修真者之間，起衝突殺人是難以避免的。

  但正義之士不會如此對待他人遺骨。

  林玄真想了想，才找到個合適的說法，含糊地解釋道：「這是萬骨枯墓中撿來的，大概是上古時期人族的蝶骨。」

  安思梅恍然：「難怪我不認得！人族，我倒是真沒吃過。」

  林玄真撫額，安思梅這話說的，吃過人還了得？

  天魔玄真在識海中大笑道：「哈哈哈，這個小美人，口腹之慾難斷，吾甚是喜歡！」

  林玄真嘆了口氣，被天魔玄真喜歡可不是什麼好事，動不動送上一縷魔念，來一個心魔套餐。

  「安師妹，你還有別的事麼？」

  安思梅早已注意到天雷門前的通天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熠熠生輝的半個巨大蠶繭般的東西。

  想到自家師父所透露的消息，安思梅知道這是大師姐親手所設的替代通天階的煉心陣。

  如此別致的造型，這，就是修真界第一陣法師啊！

  安思梅心裡一動，她也恰好需要這個。

  「大師姐，我剛剛突破至化神後期出關，正好需要煉心穩固修為境界。我能不能進這個煉心陣？」

  林玄真一聽，自然是樂意的。

  「這是煉心繭房，裡面我設下了九層煉心陣。陳恕他們五個都在裡面，剛好我缺人試這個繭房的功能，你願意入陣，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忙。」

  之前五個徒孫，都是金丹期、元嬰期的，有了安思梅這個化神期，還順便擴展了一下煉心繭房的適用範圍。

  既然要試驗，那參與的人數和類型，當然都是越多越好。

  安思梅正要躍下山門前的峭壁，從入口進煉心繭房，她福至心靈想起了自己做靈食的經驗。

  每次她用到新的異獸食材，就需要調配各種風味，還需要不斷調整配料的比例。

  安思梅停下動作，回過身提議道：「大師姐，您缺人試用這個煉心繭房。那不如由我替您跟任務堂的紀師兄說一聲，讓他挑些不同靈根和體質，還有不同修為境界的弟子，都來此試煉？」

  林玄真微微一愣，她大概是獨處久了，又因「祥瑞體質」而習慣了不求人，竟沒想起還有一整個天雷門的弟子可供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