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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混水摸魚

2024-08-07 18:44:52 作者: 滴水世界

  袁佐才的上線不敢接頭,特務處偵查重點轉移到袁佐才上線,自己與師兄又不參與其中,而袁佐才並不自知——這正是林創給於高遠定的「混水摸魚」之計。

  雖然他不便於出頭,但,並不意味著於高遠不會。

  ……

  六日下午下班後,袁佐才走到巷子口的時候,佯裝繫鞋帶,用一支早就藏好的炭筆,在牆上劃了一個十字,黑色的字跡劃在牆角,如果不注意,是很難發現的。

  袁佐才滿意地起身,放心地回家了。

  他的這一舉動,自然逃不過陳懷君的眼睛。

  袁佐才離開後,他立即下樓,來到牆角查看。

  當看到那個黑色十字之後,陳懷君確信,這一定是袁佐才發出的聯絡信號——他等的那條大魚就要上勾了。

  「從現在開始,密切注意從巷口經過的人,尤其注意有沒有特意往牆角看的人。另外,把胡成找來,袁佐才鄰居家裡還要進去我們的人,近距離監視,凡是與他接觸的人,必須進行盤查。二十萬法幣不是一張兩張,要想悄無聲息地弄出去,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們都要給我瞪大眼睛看仔細嘍。」回到酒樓,陳懷君立即做了相應部署。

  

  ……

  傍晚時分,原本安靜的抄紙巷人流突然多了起來,大多數都是女學生,有的步行,有的坐著黃包車,還有的坐著汽車,來到巷口時下車,步行進入巷子。

  這個變化,讓監視拍照的特務一下子應接不暇。

  「怎麼回事?快去看看。」陳懷君見情況有變,急忙讓胥寶坤下去打聽。

  不一會兒,胥寶坤回來報告:「隊長,是金陵女中的學生放假回家,所以人多、車多。」

  「金陵女中?不是寄宿學校嗎?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麼假期,為什麼會放假?」陳懷君問道。

  「打聽了,聽說學生要罷課,明天還要上街遊行。」

  「為什麼要罷課遊行?」

  「聽說是為了呼籲聯共抗日。」

  「聯共抗日?『雙十二事變』之後,不是已經確定了聯共抗日嗎?學生們還鬧什麼?」

  「不知道。」胥寶坤答道。

  陳懷君想了一下,現在國共雙方正在為軍隊編制問題進行談判,難道學生們罷課遊行是為了這個?

  若真是為了這個原因,那倒是可以理解。

  不過,這事是不是太巧了?會不會是日本人搞的事情,目的是為了攪混抄紙巷的水?

  想到這裡,陳懷君自失一笑:「自己真是過度緊張了,這種事日本人不會搞,也搞不起來,要搞也是地下黨那邊的人。不過,抄紙巷的事,跟地下黨可沒有半點關係。」

  「不要把精力放到學生身上,對其他人密切監視。」陳懷君吩咐道。

  「是。」

  ……

  一個留著齊耳短髮的女學生,懷裡抱著幾本書,跟幾名同學走過來,當走到抄紙巷巷口時,看到了那個不起眼的黑十字,眼光一閃,接著迅速移開視線,與同學們說笑著進入抄紙巷。

  ……

  「啪啪啪!」

  七日早晨,袁佐才家的大門被人敲響。

  在其鄰居家監視的胥寶坤立即機警地支起耳朵,細聽動靜。

  「來了,誰呀?」就聽袁佐才房門一響,袁佐才的聲音傳來。

  「我!先生,掏茅坑嗎?」

  「茅坑?掏,正想找人掏呢。」

  接著就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

  「先生,掏茅坑給一塊錢,您知道這事吧?」

  「知道知道。真是奇了怪了,你們掏走大糞去賣,反倒我們給錢。」

  「先生,你們城裡人都是體面人,誰會幹這種又髒有臭的活?茅坑滿了,蠅蛆就多,臭味大,不衛生,蠅子多了也煩人。我們掏走曬乾賣錢,你也得了清淨,這不正是兩下里便宜嗎?」

  「別說了,讓你說得都想乾嘔!記得茅坑裡撒上石灰啊。」

  「好嘞。」

  胥寶坤聽了二人對話,沒有聽出毛病。又覺得這個掏糞的在這個時候出現十分可疑,連忙回到屋裡問主人:「掏糞的來得勤嗎?」

  「來得勤,大概每周都有人上門問。」主人回道。

  「每家都問?」

  「不一定。常掏糞的都知道誰家該掏了,誰家還不到時候。只有該掏的,他們才去問。不過,他們一般掏完之後,會在巷口啊什麼地方的停一停,等一會兒,看看會不會有人主動請他們去掏。」

  聽了主人的介紹,胥寶坤心裡有了數。雖然感覺這個掏糞的似乎沒有問題,但還是不放心。

  他叫過另一名同伴,令他去酒樓匯報,自己則繼續監視。

  過了一會兒,一股子濃臭味傳過來,胥寶坤趕緊捂住口鼻,生怕乾嘔出來。

  「先生,掏完了,茅坑裡也撒上了石灰。」

  「好吧,給你錢。」

  聽到這裡,胥寶坤趕緊跑到大門處,通過大門的門縫,能看到糞車的前部。

  約略能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農從袁佐才家出來,正把一個糞桶里的大糞倒進糞車上口,另將一隻盛石灰的桶和長長的糞勺放到車上,然後拉起車往酒樓方向的巷口而去。

  「這人會不會就是接頭的人?他不會把錢放到糞車裡吧?兩箱子錢呢,也只有用車可以運出去。不過,用糞車不大可能吧?往哪裡放呢?車底下嗎?」胥寶坤想。

  他是這樣想,陳懷君也是這樣想。

  得到特務的報告,他看到那個掏糞的把車停在巷口一個避人的地方,裝作無事過去看了看,甚至還走到車前裝作蹲下系鞋看了看車底下,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他放下心來,排除了這個糞車的嫌疑。

  「先生,掏茅坑嗎?」掏糞的老農蹲在一旁抽菸鍋,見陳懷君湊上前來,連忙問道。

  「掏什麼茅坑?這麼臭,快滾!」陳懷君捂住鼻子,不耐煩地說道。

  「好好好,我走,我走。唉,都嫌我們臭,我們不臭,你們家裡就臭。」老農在鞋底磕了磕煙鍋,站起來拉著車就走,邊走邊小聲嘟囔著。

  「呸!渾身臭哄哄的討人嫌。不過,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啊。看來,每個行業都有存在的理由啊。」陳懷君望著糞車遠去,心裡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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