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婚！必須離婚

  回家的車上——

  楊青喋喋不休地吐槽著，周管家在旁一邊開著，一邊忍著煩躁捏著眉心。

  

  然而她罵著罵著，越發不對味了，連髒話都冒出來了。

  對一個幾歲的孩子多大仇，多大恨啊。

  周軍忍無可忍出聲，「盛家給我的報酬是行業最好的，這些年他們待我，待語語怎麼樣，你心裡有數。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總不能端起碗吃飯，扔下碗罵娘吧？」

  「你是盛家的管家，不是盛家的奴才！怎麼？只許他們做，不許我說？你也看到他們在那小丫頭片子回來前後對語語有多判若兩人了？難道語語是他們用完的玩具嗎？利用完就扔？」

  語語坐在後排安全座椅上，開心地晃蕩著雙腿，聽到這話，眼睫立時濕漉漉的，忍住沒哭，摳著手指。

  手指上有她上次摳爛的痕跡，練琴的時候指法不對，媽媽就會在旁邊拿戒尺抽她的手，可疼可疼了。

  只有手爛了，媽媽才會同意讓她休息會。

  越摳越疼，還是忍不住。

  周軍邊開車，還邊扭頭看一眼後面，「你說話注意點！別讓語語聽到！」

  「哦，這時候，你知道語語了？剛才他們那麼冷落語語，你也不幫個腔？」

  周軍扶著方向盤，強忍著，「軟軟小姐是盛家的外孫女，語語不是。」

  楊青望著窗外輕嗤一聲，「又沒有血緣關係。既然同樣是沒有血緣關係，我家語語哪裡不比那丫頭好一千倍一萬倍？」

  她扭過身去，「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把那農村回來的丫頭當成寶貝！」

  「你不也從小山村出來的嗎？我要是對農村有偏見，我們兩怎麼可能結婚？」

  此話一出，車內突然安靜了一大截，冷得如墜冰窖。

  楊青愣了一下，突然坐直身體，手指指著他的鼻子，「姓周的，我都嫁給你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看不起我！」

  「不是的。」周軍意識到妻子自尊心強，這話是她的軟肋，急忙說，「我只是讓你對軟軟小姐不要有偏見。」

  「你不幫著自己的女兒，盡幫著外人，我說你是不是傻？」

  這時，語語盯著自己滲出血珠的手指，鼓起勇氣，「媽媽，我……我也覺……覺得，軟軟不像壞人。」

  楊青眼睛都紅了，抽出紙巾擦眼淚擦鼻涕，「一個兩個的，一個姓，合著就欺負我一個外人了，是吧？」

  說罷，崩潰般尖聲尖叫，對周軍拳打腳踢。

  周軍皺著眉頭，穩住方向盤，「我還在開車呢，車上有孩子在，有什麼事等會說。」

  「不行，周軍，我都跟你好了這麼多年了，你還說這種話，你說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你的初戀女友？離婚，必須離婚！」

  語語撐開小短腿，哇哇地哭。

  哭聲夾雜著爸爸媽媽不斷的吵架聲，車還在微微搖晃，她害怕極了。

  她應該是錯了。

  軟軟就是個壞人，要不然怎麼會她一來，爸爸媽媽就吵架，還說了「離婚」？

  嗚，她才不要跟軟軟交朋友了！

  …………

  軟軟記掛著語語這個朋友，每天都站在二樓窗戶那，伸長雪白的脖子往外看。

  這個窗戶正對著大門，語語來了，她能第一時間看到。

  芋泥和桂花心裡也清楚，軟軟那「新朋友」的媽媽啊，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是每次看到小軟軟滿懷期待的眼神，還是沒忍心潑她冷水。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軟軟在日曆上畫了圈圈，撅著小嘴，語語姐姐連著幾天沒來找她玩了……

  五舅舅說，新老師還有點事，所以仍舊是許老師教軟軟。

  許老師每天都對軟軟讚不絕口，軟軟這進步啊，簡直是一日千里。

  她回盛家晚，可是那學一天，都趕上尋常小孩學好久了。

  「好啦，軟軟，今天的課程就結束了。」

  許老師也不說什麼要軟軟勤加練習的話，這孩子，很能吃苦，認定的事，她自己都會好好練。

  剛要離開，袖口突然傳來一股力，許老師低下頭去，發現軟軟的小手攥著她的袖口，正輕輕搖晃。

  許老師笑著低下頭去，「軟軟是還有什麼不懂嗎？」

  「許老師，語語姐姐也很喜歡彈鋼琴，明天您來了，能不能教教她呀。」

  「可以的。」

  許老師眉開眼笑，好善良的小軟軟。

  這樣的好消息，軟軟決定給語語打電話，她手撐著沙發，小短腿吧唧爬上去又掉下來，爬上去又掉下來，爬了幾次，才依靠小屁屁的力量，像只毛毛蟲似的拱上去。

  她拿起聽筒，一板一眼地摁數字。

  語語當時只說了一遍，她就記住了。

  芋泥實在忍不住了：「軟軟，你為什麼要跟那孩子交朋友啊？」

  桂花瞪她，「小孩的事，你少管！」

  軟軟小手艱難地攥住大大的金色聽筒，手都捏酸了，可打了好多次，還是「嘟——」「嘟——」沒人接。

  盛老爺子正好經過，看不得小軟軟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托著軟軟的腮幫子，趴在沙發邊，小小的孩子，卻像是有大大的心事。

  小嘴撅著，都能掛個壺了。

  他也跟著心情不好了，「小軟軟，怎麼啦？」

  「軟軟有煩惱了。」

  「啊？」

  「軟軟想找語語姐姐玩，但是語語姐姐好忙。」

  盛老爺子摩挲著下顎，稍一思忖，就知道怎麼回事，「軟軟，要不外公給你找個新朋友吧？」

  軟軟擺擺手，一板一眼地訓，「不行不行，外公，你怎麼能這麼喜新厭舊呢？」

  軟軟最近特別喜歡聽故事，還跟著裡邊學了不少詞語。

  說完，她就捂了捂小嘴，大眼睛瞪得溜圓溜圓，長睫眨呀眨，「我是不是罵外公啦？」

  盛老爺子一愣，繼而朗朗笑出聲來，「罵得好！外公就喜歡聽我家軟軟罵外公。哦，不對，這叫教育外公。」

  剛來時的小軟軟那么小心翼翼的，一看就是老被人罵，欺負壞了的，有委屈都不敢說。

  現在敢說出自己心裡所想了，這是好事。

  路過的盛言只覺得這畫風清奇。

  那麼驕傲的盛老爺子誒，年輕的時候揮斥方遒，說一不二，現在也彎著腰，乖乖聽著小外孫女說教。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有意思。

  「真的嗎？」軟軟放下手，大眼睛布靈布靈的，「那軟軟就說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