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郭大壯

  「問題出現在牛肉上面，也就是說，這次宣鎮城中的那些病人，基本上都和牛肉有關！」趙文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吳有性，開口說道。

  吳有性點點頭，一臉認真的回答：「回陛下，雖然臣現在手中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問題是正兒八緊的出現在牛肉上面，但是根據臣現在手中掌握的情況來看，問題出現在牛肉上面的可能性非常大。」

  「既然如此，那便順著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同時嚴密篩查市場上的那些牛肉，不僅是牛肉，就連其他的肉類也要詳細的篩查，要在最短的時間當中弄清楚這些牛肉的來源！」趙文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七。

  食品安全問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宣鎮當中，一次性出現了那麼多的病人，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已經中招，顯然，這次有問題的牛肉肯定不在少數。

  王七衝著趙文拱拱手，帶著趙文的命令走出了御書房。

  「愛卿你也下去吧，你下去之後，一定要告訴下面的各個醫院，竭盡全力診治這些病人！」趙文對著吳有性說道。

  王七和吳有性離開之後，趙文便去了東宮。

  趙銘宇的身體恢復的不錯，雖然還沒有好利索，但是現在的趙銘宇，臉色要比之前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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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銘宇因為吃了不潔食物，而得了疾病的事情，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朝廷。

  當這些臣子知道後的第一時間裡，他們便上了奏摺，詢問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這件事情早晚也知道瞞不住，所以就順手告訴了這些臣子。

  當臣子知道趙銘宇無恙後，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整個朝堂似乎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當中，但是暗地裡卻醞釀著更大的風波。

  ……

  曹東升站在工廠管理司的院子裡，他看著天上的太陽，臉上滿是愁容。

  之前的時候，他發現了宣鎮屠宰廠的帳本有問題，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如今的工業部尚書宋應星，宋應星當時給他的答覆是讓他繼續徹查這件事情，同時派遣人手前去屠宰廠徹查！

  曹東升回到工廠管理司之後，便按照宋應星的吩咐，將人手派到了宣鎮屠宰廠。

  可是曹東升派遣出去的那些人手基本上沒有什麼作用。

  宣鎮屠宰廠裡面的那些人幾乎擰成了一股繩，非常的排外，曹東升派遣出去的那些人，在宣戰屠宰廠當中的工作，幾乎沒有辦法開展。

  曹東升甚至還親自去了一趟，可是宣鎮屠宰場裡面的主要負責人員根本就不甩曹東升的面子。

  宣鎮屠宰廠是宣鎮當中唯一一個規模龐大，人數眾多的官辦屠宰廠。

  而且如今的宣鎮屠宰廠的廠長，還是以前跟過趙文的一個老兵。

  在這些原因之下，所以如今的宣鎮屠宰廠，根本就不甩曹東升的面子。

  「要是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大人交給我的任務，真是難受！」

  曹東升愁容滿面。

  在院子裡轉悠了片刻，曹東升心一橫，邁著步子朝著外面走去。

  「看來還得要去找一下大人，看看大人有什麼辦法！」

  此時的曹東升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就想著去找一找宋應星，看看宋應星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曹東升剛剛走出工廠管理司的大門，一個穿著普通老百姓衣服，蹲在工廠管理司附近的年輕人就看到了他。

  曹東升朝著工部衙門走去，這個年輕人跟在了曹東升的身後。

  今天曹東升的運氣也比較好，宋應星剛好有些事情，所以便在工部衙門處理。

  在宋應星的班房中，曹東升站在宋應星的面前，一臉為難的說道：「大人，屬下已經派遣了人手去宣鎮屠宰廠，徹查帳本之事，

  可是我派出去的那些人手根本就沒有辦法展開工作，宣鎮屠宰廠裡面的那些工作人員處處刁難他們，根本就不給屬下的面子。

  要是這樣下去的話，屬下根本沒有辦法，將帳本之事查清楚！恐怕宣鎮屠宰廠裡面確實有很大的貓膩！」

  宋應星坐在椅子上，他抬起頭看向曹東升。

  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忽然一震，眼睛也瞬間明亮。

  「昨天晚上太子殿下突然腹痛且疼痛難忍，陛下宣吳大人進宮診治，吳大人說太子殿下是吃了不潔的食物而造成的。

  根據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太子殿下之前出宮歷練，在萬興樓吃過午飯，而且他的殿下吃的最多的食物便是萬興樓的招牌菜，滷牛肉。

  我不知道萬興樓採購的牛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但有很大的概率是從宣鎮屠宰廠來的，畢竟宣鎮屠宰廠是宣鎮唯一一個大規模屠宰廠。

  如果萬興樓的牛肉真的是從宣鎮屠宰廠購買的話，那宣鎮屠宰廠賣給萬興樓的牛肉，很有可能是有問題的牛肉！」

  宋應星眯著眼睛，一臉凝重的說著。

  站在宋應星面前的曹東升，聽著宋應星說的這番話，臉色難看。

  曹東升看向宋應星，「大人的意思是說宣鎮屠宰廠不光是帳本有問題，他們賣的牛肉也有問題？」

  「不不僅僅是這個意思，你想想，雖然我並不清楚宣鎮屠宰廠裡面的規章制度，但是按照常理來看，有問題的牛肉肯定是要銷毀了，肯定是不能往外面賣的。

  而銷毀的這些牛肉或者其他的肉類，便包含在了宣鎮屠宰廠的成本里。可是現在的宣鎮屠宰廠，有很大的可能將這些要銷毀的肉類以次充好，又賣了出去。

  賣出去的這些牛肉又是額外的，這些牛肉恐怕不會被記錄下來，既然不會被記錄下來，那麼賣出去賺的錢肯定不會走公帳，既然不會走公帳，那這筆錢又去了哪裡？」

  宋應星在短短的時間當中便想通了很多。

  曹東升的臉色劇變，曹東升在工廠管理司幹了這麼長的時間，頭腦非常靈活，當宋應星的話只說到一半時，曹東升就反應了過來。

  「該死，真是該死，如果宣鎮屠宰廠真的是這樣做的話，那麼宣鎮屠宰廠吞了不知道多少錢。

  這些錢原本是應該上交到稅部的，可是現在這些錢一分都沒有，不知道被誰裝進了腰包裡面！」

  曹東升咬牙切齒，臉上滿是憤怒。

  曹東升不是稅部的人，他卻是工廠管理司的主事官員。雖然工廠管理司不能方方面面都管宣鎮屠宰廠，但是名義上宣鎮屠宰廠是屬於工廠管理司管轄。

  曹東升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人耍了一樣，這怎麼能讓曹東升不憤怒？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曹東升看下宋應星，徵求宋應星的意見。

  宋應星搖搖頭，「什麼都不要做，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就行。

  據我所知，宣鎮屠宰廠現在的主事人是以前跟著陛下的老兵。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人家都不一定甩我的面子。

  你現在就是將你那個工廠管理是所有的人帶到宣鎮屠宰場去，我估計也查不出什麼問題來。」

  「不會吧大人，您可是國公啊，宣鎮屠宰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廠子，竟然敢對您這個國公不尊敬？」

  曹東升一點都不相信，要知道宋應星已經被趙文封成了國公，而宣鎮屠宰廠的廠長說難聽點，連個官員都算不上，他怎麼敢不給宋應星的面子。

  「呵呵，這裡面的事情多著呢，就算是我現在對你說，你也不一定能聽明白。

  你先回去吧，將你派到宣鎮屠宰廠里的那些人手全部撤回來，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陛下就會開始徹查宣鎮屠宰廠。

  我估計太子殿下之前的事情和宣鎮屠宰廠有很大的關係！」

  宋應星衝著曹東升擺擺手，開口說道。

  宋應星是一個高智商的人，很多事情他都能想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他不願意去想罷了。

  宋應星明白，雖然宣鎮屠宰廠的廠長可能連個官員都算不上，但他卻不是一個人。

  在他的身後站著的，可是當朝權勢最大的武將集團。

  雖然如今朝中的文武集團看上去和氣一片，沒有什麼紛爭，但宋應星明白，不是沒有紛爭，只是紛爭還沒有開始，現在的這個局面只是趙文在壓著而已。

  曹東升走出了宋應星的班房，宋應星看著曹東升的背影，不停的嘆著氣。

  「可能陛下已經看到的紛爭，所以才會讓趙大牛他們平定西南，這些武將不能停下來，一旦停下來，恐怕會引起不小的紛爭。」宋應星不停的嘆著氣，一臉的擔憂。

  宋應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出現文武相爭的事情，一旦出現，誰會知道會演變成一個怎樣的結果？

  洪武年間的時候，當天下太平，放馬歸山時，武將的作用逐漸降低，文官的作用逐漸上升。

  武將也不得不面臨一個尷尬的問題，就是他們的地位逐漸邊緣化。

  雖然他們頭上頂著國公侯爵或者伯爵的爵位，但是他們在朝中的話語權越來越低，有時候甚至都比不過一個小小的四品官或者五品官。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輕易放棄自己手中的利益，那些武將也是。

  可是天底下的利益也就那麼多，如果朝中武將的話語權增加，那麼文官的話語權勢必會降低。

  文官可不想讓武將的話語權增加，再加上從宋朝以來，武將地位的逐漸降低，文官也不想看到武將的翻身。

  文武相爭便開始了，可奈何洪武年間的文官和武將們遇到了一個最讓人頭疼的皇帝。

  朱元璋可不是好相與的，他不管你是文官還是武將，只要敢觸及到他的利益，照殺不誤。不管你的功勞有多大，你的功勞有多高，說殺就殺，沒有任何遲疑。

  所以洪武年間的文武相爭並不是很明顯，雖然並不明顯，但卻從未消失，甚至一直持續到土木堡事變前後，也就是從土木堡事變之後，武將的地位才徹底沒落。

  宋應星之所以讓曹東升將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手全部撤回來，就是害怕摻和到這件事情當中。

  宋應星是個明白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在他的眼中他是個文人而不是文官，所以他便想盡一切辦法不摻和這件事情。

  在宣鎮屠宰廠的廠長辦公室里，如今的宣鎮屠宰廠廠長郭大壯，手中拿著一疊銀票，不停的數著。

  「嘿嘿，那些生病的牛本來應該處理掉，可是將它們宰殺之後和那些好的牛肉混在一起賣，根本就沒有人發現！

  那些病牛在宰殺之前已經填寫了銷毀記錄，也就是說那些病牛現在已經銷毀了，可是誰能想到我能來這一招，現在這些病牛賣的錢，都是我的！」

  郭大壯臉上滿是笑容，他一遍又一遍的數著手中的錢，樂此不疲。

  郭大壯跟隨趙文的時間不早也不晚，後來在戰場上負了傷，被敵人射中了右肩膀，因為傷到了筋骨，所以他的右胳膊拿不了重物，而郭大壯也不得不因為這個原因提前退役。

  退役之後，郭大壯便被調進了當時的宣鎮屠宰廠，郭大壯剛剛進宣鎮屠宰廠，乾的也都是一些比較輕鬆的活。

  因為能寫會算再加上他老兵的身份，所以郭大壯升職的速度非常快，沒要多長時間就做到了廠長的位置。

  最開始的時候，郭大壯也是一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可是隨著時間的更替，人心總是會變的。

  在脫離了軍隊之後，郭大壯見識到了這花花世界，也明白了錢的重要性。

  從此之後，郭大壯的為人處事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郭大壯也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

  剛開始幹這種事情的時候，郭大壯還有些心驚膽戰，生怕這種事情東窗事發。

  可是隨著乾的次數多了，郭大壯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遮掩，甚至已經撕開了遮羞布，明著幹了。

  郭大狀在臉上滿是貪婪，眼睛放著綠光，他的雙手死死地握著手中的銀票，生怕飛走。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當兵有什麼好的，雖然能立下那麼大的功勞，可是就算再大的功勞，也沒有手中的這些銀票來的實在！

  我認識的那些人，雖然他們的官職很大，有的甚至已經封了爵位，可他們一年的俸祿哪裡能比得上我，我這一個月賺的錢，都已經比得上他們一年賺的錢了！」

  郭大壯將數好的那些銀票揣進懷裡，一臉不屑的自言自語。

  他坐在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郭大壯喝的茶是上好的龍井，這種茶葉可不便宜，但郭大壯喝這種茶就像是龍吸水一樣，恨不得將茶葉塞滿整個茶杯。

  對於郭大壯來說，反正走的是公帳，不花白不花。

  「嘭嘭嘭！」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郭大壯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房門，「進來吧！」

  聲音落下，一個鬼頭鬼腦的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這個人一臉諂媚，他站在郭大壯的面前，堆笑道：「廠長大人，今天從草原上又送來了一批牛羊，這批牛羊當中差不多有五十多頭牛是病牛，不知道廠長大人該如何處置？」

  「真的有五十多頭牛是病牛嗎？」郭大壯的右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不停的敲打著。

  這個人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他急忙搖搖頭，「廠長大人，是小的記錯了，不是五十頭是一百頭！」

  「五十頭，一百頭，這有什麼區別？」

  郭大壯站了起來，他來到這個人面前。

  郭大壯伸出右手，不停的拍打著這個人的肩膀。

  「小劉啊，你跟著我有很長時間了，現在做事怎麼還是這麼畏畏縮縮？

  我問你，今天送來的這批牛羊一共有多少頭？」郭大壯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廠長大人，一共有五千多頭！」

  「既然有五千多頭的話，那麼病牛的數量怎麼樣也應該在七百多頭。」

  「廠長大人，是不是數量有點多呀？」

  這人的臉上滿是為難，關鍵是郭大壯說的這個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總共就五千多頭牛，一下子病了七百多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裡面的問題。

  「我是廠長，你是廠長？七百多頭多嗎？七百多頭一點都不多，我說是七百多頭就是七百多頭。

  你下去之後，將這七百多頭牛全部給我銷毀了，銷毀記錄一定要整整齊齊，清清晰晰的填寫完畢！」郭大壯湊到這人的耳邊，開口說道。

  「明白！」

  「對了，忘了跟你說一件事，從今天之後，在草原上收這些牲口的時候，只要是牲口，不管是活的死的好的病的，都給我收回來，收回來之後，這些有問題的牲口全部以有病處置，全部銷毀！你明白我說的這些意思？」郭大壯笑眯眯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明白明白，廠長大人，小的明白！」這人一臉諂媚的不停點頭。

  「行了，你出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郭大壯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人不敢停留，飛一般的跑出了郭大壯的辦公室。

  在跑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將郭大壯的房門關上。

  郭大壯將椅子往後拉了拉，他將自己的腳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翹著二郎腿。

  在郭大壯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用白銀製成的菸袋鍋。

  菸袋鍋下面掛著一個用絲綢縫製的袋子，袋子裡面裝著菸絲。

  郭大壯將菸絲裝進菸袋鍋里，然後從身上摸出一盒火柴，點燃菸袋鍋裡面的菸絲。

  菸草在很早之前就傳了進來，所以郭大壯能抽菸也是很正常的。

  郭大壯身上的火柴，是很早之前趙文弄出來的。

  火柴這個東西，其實技術含量並沒有多高，當趙文弄出火柴之後，因為方便快捷，所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便風靡大江南北。

  為了方便百姓，所以趙文也公開了火柴的製造配方。

  火柴廠就像雨後春筍一樣，一個又一個豎立起來，因為火柴廠的數量多，所以火柴的價格就非常的低，而且火柴的成本本身也不高。

  郭大壯抽著手中的菸袋鍋，吞雲吐霧，一臉享受，好不自在！

  「嘭嘭嘭！」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郭大壯從嘴裡取下菸袋鍋，他以為還是之前的那人，有些不滿意的，衝著房門大聲的喊著：「不去辦事，一直在這裡幹什麼。」

  嘎吱一聲，房門從外面被推開。

  王七帶著人走了進來。

  郭大壯以前當過兵，他認識王七，也知道現在王七是幹什麼的。

  郭大壯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急忙將手中的菸袋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王七的面前。

  「哎喲，這不是王七王大人嗎？什麼風將王大人吹到我這裡來了？」

  郭大壯笑眯眯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七，態度和剛才站在王七面前的那人差不多。

  王七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過郭大壯，面目表情的詢問道：「你就是屠宰廠的廠長吧。」

  王七並不認識郭大壯，畢竟兩個人之前的身份太過懸殊。

  郭大壯的腦袋就像小雞啄米一樣點個不停，「回大人，小的正是屠宰廠的廠長，只不過和大人相比，小的這個廠長連個屁都不是。」

  「今天來你這裡，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協助。

  將你廠子裡面近一個月以來所有的生產記錄等等東西全部都給我拿出來，我要一個接一個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