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3司雲義的考量

  卞雲崇腳步匆匆，離開禁地往前廳的方向走去，臉色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秘境乃是混元宗的禁地，往日除了秘境開啟之日，也只有身為大長老的他和宗主能夠隨意進出，通往禁地的路上都由死衛森嚴把守，其間陣法重疊，兇險異常。

  現而今卻要把溫怡君和臧卿泉「請」進來，所圖又是什麼？

  卞雲崇直覺不妙，從潛山宗交易行回來之後，好像什麼都變了味道，原本最是平和的混元宗也因為司雲義突然接回宗內事務而緊張起來。

  卞雲崇直覺有什麼變化，但連他自己都說不好，來到前廳，傳達了司雲義的意思，連溫怡君和臧卿泉都被唬了一跳。

  他們兩個分別不知來了幾趟，每次都被簡簡單單一句宗主正在秘境處，不便見人堵了回來，今日好巧不巧碰到了一起，卻沒想到司雲義還就輕易同意見他們了，還是在秘境禁地之內。

  這說明什麼？

  溫怡君和臧卿泉同卞雲崇客氣了一番，彼此心中各有各的打算，但現在的場面和境況，根本無暇顧及對方心裡打著什麼算盤。

  卞雲崇引二人前往，穿過重重死衛和嚴密的陣法，終於來到秘境前，司雲義正站在秘境之前，神色如常，反而讓溫怡君臧卿泉加上帶他們二人過來的卞雲崇摸不到頭腦了。

  「溫掌門，臧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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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給二位告個罪，近幾日是秘境開啟最關鍵的日子，實在是抽不出空閒來，讓二位白白跑了幾趟，是老夫的不是。」

  溫怡君和臧卿泉不著痕跡地交換了個眼神，完全沒想到平日裡一向目無下塵司雲義上來居然先給他們告罪，求見幾次不得，今天反而被請到了混元宗的禁地。

  一時間兩人誰都拿不準司雲義的意思，到底是有底還是沒底，做的是信任親厚的事情，說的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話。

  「司宗主對晚輩們太過客氣了，倒是本座來打擾了司宗主，還沒來得及告罪呢，司宗主這是哪裡話。」

  臧卿泉笑了笑，隨山宗的那身華貴莊重的宗主服穿在他的身上，平白多添了幾分莊重威嚴，不同於做弟子的時候，更加器宇軒昂。

  溫怡君更是話里話外揣度人心的好手，但此時也對司雲義真正的意思糊塗了。

  「司宗主，我以前都不知道，這秘境還有這等好處，距離開啟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吧？整個墓城的靈氣竟然已經增加了數倍不止，怪不得混元宗的子弟們各個都有一身的好修為。」

  「我這次來，是替清徽派中那些被召回的弟子們專程道謝的，若不是司宗主提醒，這些弟子在外再歷練個十年，也沒有這半年在墓城裡修煉得益多。」

  「溫掌門客氣了，往年秘境開啟的時候，咱們五大門派天各一方，各有各的去處，就算有這樣的好處，老夫總不能請貴派全員來往，只為了這點靈氣。」

  「現在咱們同在墓城之內，四門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距離便利，沒什麼好道謝的。」

  司雲義說完，轉身又看向秘境之門的法陣，只留下溫怡君和臧卿泉兩個人自己心裡去想。

  「秘境這裡離不開人，溫掌門，臧宗主，還請自便。」

  這次兩人倒是沒有什麼眼神交流了，聽司雲義的話頭，今天變不虛此行，趕緊找了個由頭告辭。

  事情要徐徐圖之，既然已經從司雲義這裡拿到了定心丸，自然有司雲義在前面扛著他們所想的那些事情……

  這樣最好，最好他們只需要在關鍵時刻做出有利於自身的選擇，才能將自己的損失放到最小，利益放到最大。

  混元宗的禁地危機重重，少不得還是由卞雲崇帶著兩人離開此處，現在司雲義掌管混元宗，卞雲崇也就沒有那麼大的體面和權柄了，尊禮守節，客客氣氣把溫怡君和臧卿泉送到了混元宗外。

  但卞雲崇心裡還是疑慮重重，把人送走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回到了秘境，來見司雲義。

  「宗主，宗主方才對溫掌門和臧宗主說的，到底是何意？還望……還望師兄解惑。」

  「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是讓他們自己心裡有數罷了。」

  五大門派變成如今四大門派，被司雲義踢出名單的是哪個，再明顯不過了。

  「宗主，現在看其形勢，東昀派前景大好，又是如今修真界唯一有煉製丹爐傳承的……私以為，若是拉攏，比打壓排擠更加妥當。」

  卞雲崇斟酌著說了自己的想法，再去觀察司雲義的反應，司雲義像是早有打算，面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收回了專注於秘境陣法的目光，側過身，上下打量著卞雲崇。

  「你說得極是，這麼淺顯的道理，本座怎麼可能想不明白，預先取之必先與之，過之則不及，更何況是長時間疏遠之後的拉攏？再者說了，你怎麼知道這樣一來東昀必會與混元宗疏遠呢？」

  「前景大好的意思，就是當下不好，當下不好就容易招致災禍，柏亦央擺明了想投身潛山宗，但若是兩者之間出了嫌隙，潛山宗可會在當下不好的時候再護他一護？」

  「總歸還是要求助咱們的。」

  卞雲崇幫著掌管整個混元宗上上下下幾千年，從來都是謹遵先訓，擺正混元宗和自己的位置，對這些有的沒的避之不及，從不插手。

  司雲義的這番運動，無疑是動搖了卞雲崇千百年來守護混元宗的決心和信念，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那，那……東昀是好，但一家不比三家，眼前有可用的，宗主為什麼還要捨近求遠？」

  「你也奇怪，剛說東昀前景大好，現在又一家不比三家了……」

  司雲義向來溫和無波的眼神冷了下來，看著卞雲崇的眼神頗具深意。

  「一家是不比三家，但說溫怡君，一手拉著混元宗，另一手還準備著把親傳弟子嫁到潛山宗里去……一人托兩家，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卞雲崇避開了司雲義的眼神，心裡砰砰直跳，只能掩飾地搭話。

  「都說她是出了名地疼惜弟子，倒是不想想若日後清徽派真與潛山宗結了仇怨，她的弟子該如何自處，美名之下其實難副。」

  「嗯，再說隨山宗，雖然和潛山宗本來就有很大的不對付，但依我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臧卿泉對那個林宗主，倒像是又恨又極畏懼。」

  「且臧卿泉的實力、謀略著實上不得台面，急功近利目光短淺，遠比不上東昀那個……更何況宗內還有個和潛山宗纏雜不清的大長老。」

  說到此處，司雲義的眼神愈加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