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優柔寡斷

  是夜，皎潔月色正籠罩了下來，給這茫茫天地間都增添上了那麼一抹色彩，伴著那夜間的霧氣，空靈得讓人恍然有種如臨仙境之感。

  「回到雪瑞宮了她？」正習慣性地將雙手背負在了身後的陸離淡淡轉眸看了眼身側的凌風，低聲問道。

  想必這繞了這麼長一段路之後，那趙櫻雪也沒有什麼心思去鳳儀宮了罷？為了這女人，還得讓他花費這些心思，還真是麻煩。

  如果可以，將這女人送出宮去多好，這樣就不用再在皇宮裡看到她那副討人厭的樣子了，著實很是不錯。

  「回皇上，回了。」凌風恭敬地答道，不過這片刻間，似是又想起了什麼的他忽然問道，「不過，難道皇上真打算要這麼做？」

  不是先前聯姻只不過是為了陸夢公主麼，這次真要是礙於北齊的份上，要讓雪妃恢復地位的話，那豈不是跟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了。

  尤其這雪妃也不是什麼善良的性子，真要讓她一直留在後宮裡的話，怕是遲早會出事。

  「朕也不想如此，不過既然北齊王想要親自來解決那些過節，不妨也讓他試試看，反正這最終的決定權，也在我的身上。」

  只見陸離微微沉吟了片刻，這才淡淡開口回上了一句，這便大步朝前走了去。

  

  此刻的凌風也只定定朝著他方才離開的方向看了眼，最終卻也還是轉身回了自己暫居的那宮殿。

  然而在這路上途徑了一處假山時，正覺得這邊有人暗藏在了這裡的他不禁放慢了腳步，微眯著雙眼睨向了四周。

  哪知這才剛一走到假山之中時，忽然有一人影躥了出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立馬抬手就是一手刀，狠狠地朝著那人的脖子後方劈了過去。

  「嘿……」這低沉的聲音還未曾說完，她只覺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也隨之倒了下去。

  借著那周圍的光線，凌風這才看到眼前竟是個女子，尤其穿著還如此眼熟，這便趕緊將她給攙扶了住。

  也正是在這時，他才看到這人竟然是陸清！

  最近她時常在自己眼前出沒，凌風也從未當做一回事，還以為她是因為之前的事心存愧疚，覺得是因為當初她的沒出手，所以這才造成了他落水，才會如此。

  卻是還真沒想到她在這夜間會出現在這裡，這可不是身為公主的她該來的地方嗎，尤其先前還發生了一刺客之事。

  「來人，來人！」只見凌風正攙扶著陸清，大聲喚道。

  沒多久便有正在四周候著的宮女忙走上了前來，在有了燈籠的照射下，這本是十分暗沉的地方，光線也一下子就亮堂了起來。

  「大人，怎……這是公主殿下？」那走在了前方的宮女正疑惑地發問，哪知看到了暈倒在打人懷中的正是公主，這驚訝地瞪大了雙眸的她著實不敢相信。

  略顯尷尬的凌風喉嚨一動，在這時刻他總不能說是自己將她給弄暈了的吧？

  「不知怎的，公主方才突然暈倒了，本官扶著她不大合適，你們快些將她送回宮。」

  思索了片刻後，凌風這才忙讓給她將陸清扶著，故作鎮定地道，然卻還是忍不住大口喘了下，這說謊還真不是個人幹的事。

  「無緣無故暈倒了？那要不要請個大夫？」這宮女忙接了過去，但見公主仍是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又忙緊張地問道。

  「你說呢？」凌風不悅地微微眯起了雙眼，冷冷睨向了她。

  在這眼神注視下，那宮女連忙驚恐地低垂了下頭去。

  「行了，快送公主回宮，請個太醫瞧瞧。」凌風不耐地擺手說道。

  待宮女將陸清攙扶了下去後，凌風這才轉頭朝著那方向看了過去，目送著幾人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人影時，這才無聲地輕嘆了口氣。

  這怎麼方才還遇到那種事了，還躲在那假山後邊，若不是他這手上沒有兵器，不然陸清突然躥出來，他這下手定然不清。

  尤其還是個晚上，讓人看到了她倒在自己這裡，難保不會有人出去說三道四的，這對身為公主的她影響也不好。

  如此想罷，正轉身準備離開的凌風又忍不住朝著方才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心頭也正浮現上了一抹擔憂來。

  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罷？他這方才下手重不重……如果等陸清醒來知道是他下的手，他這怕是慘了……

  與之同時，鳳儀宮內。

  正處理完了公務後陸離便徑直走到了這裡，本想給洛菀個驚喜，因此一路上都並未讓人稟報的陸離徑直來到了她的房內。

  哪知這一來，對方卻是已然猜到了他會在這時間過來。

  「皇上不是因為黎喧的事情在生臣妾的氣麼，怎麼今晚不去雪妃那，人家可是剛從冷宮裡出來，皇上應該好好疼愛疼愛她才是。」

  洛菀淡淡看向了剛推門走入的那器宇軒昂的男子，慵懶地斜靠在了椅背上的她仍是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想法，而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咳，菀兒這是在生我的氣？」陸離輕咳著緩步走上了前去，瞧她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她何時這麼在意過禮節，喚他皇上了？

  且還是難得的自稱臣妾，這突然的改變使得聽起來還真有點不大習慣，還是保持常態的好。

  「臣妾怎敢生皇上的氣呢？難道不是皇上在生臣妾的氣？」洛菀輕挑秀眉，嗓音仍是略顯慵懶了些，聽著仿若是在暗示著些什麼。

  「這讓雪妃從冷宮出來也是無奈之舉，人家北齊王都將太子趙煜放逐了，我總不能還這麼對待他的女兒吧？畢竟這親事已成，總不能將她休棄。」

  陸離輕嘆著柔聲說道，抬手正想輕撫上她的肩頭，然她卻是身子微微一側，正躲閃了開來，而他這伸出去的手也撲了個空，怔愣地僵硬在了空氣中。

  「臣妾何時說過是因為她的問題了？」洛菀眯眼移開了目光，刻意不想再看他，然唇角卻是不禁微微勾起。

  「還說不是……若不是因為她，怎麼會是現在這幅樣子？」陸離再次轉過了身子，徑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她竟是還想別過自己轉身，他這便抬手扣住了她的雙肩，輕輕將她給禁錮了住，這才緊盯起了她的雙眸，定定地道。

  「菀兒，對於她我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我心中唯一有的，只你一人而已，怎麼你還是不明白？」

  他們在一起都這麼多年了，他可不想因為個無關緊要的人物，而讓他們之間的感情受到損害，畢竟這聯姻一事都聯了，他也不想讓趙櫻雪受到跟陸夢一樣的下場。

  若是尋常的女子給人休棄了倒是也沒什麼，但關鍵是對方是北齊公主，別說這麼做會讓北齊的聲譽有損，也會影響她的再嫁。

  雖然這麼做倒也跟他沒有太大關係，他本可以不必想這麼多……

  「怎麼覺得你好像變得優柔寡斷了不少。」洛菀抿唇輕笑了一聲，然這笑容看著卻是顯得很是無可奈何。

  若是換做了以往，哪裡會考慮這麼的多。

  「我也覺得。」陸離沉默了半晌，這也不禁微微點了個頭，也搖頭輕嘆著苦笑了聲，是最近發生的讓人煩惱的事太多了麼？所以才導致了他變成了今天這幅優柔寡斷的模樣？

  洛菀見他這跟往常簡直是大相逕庭的呆愣，也不禁搖了搖頭。

  「其實我也沒生氣，只是跟黎喧許久未見，當真有點想念了而已，但你卻是對他那個態度，著實讓人看了很是生氣。」

  作為夫妻這麼久了，她哪裡是會因為些小事就生氣的那種人，方才所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因為想要酸他一下才刻意說出的而已，並無別的什麼想法。

  「還以為你當真生氣了，看來我這對你的了解，還是不夠深。」陸離抬手輕輕將她攬入了自己懷中，最近跟她交流的時間愈發的少了才會如此罷？

  若是換做了往日，哪裡會有這樣的誤會，不過看著她跟別的男子談笑風生的，他這心裡還真不大好受，哪怕對方是她的故友。

  「母后！」正當洛菀薄唇輕啟，似是想要說些什麼時，哪知這時外邊忽然傳出了一道清脆的聲音，驚得她連忙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只見陸天麒猛地推開了門，洛菀也正在此刻將陸離給推開了去，徑直站起了身來，沒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抱住了自己的雙腿，且還在上邊蹭了兩下。

  「這是怎麼了？」這大晚上的怎麼還跑到她這裡來了，在這時間他不是早該已經睡下了麼？

  「母后，兒臣做了個噩夢！」陸天麒可憐兮兮地望著她，這雙微微泛紅的雙眼很是濕潤，明顯是方才哭過的。

  噩夢？洛菀心疼地蹲下了身子，將他給一把抱了起來，這指尖也輕輕在他這背上拍了拍，柔聲安慰著。

  「沒事沒事，有母后在呢，母后陪著你，好不好？夢裡都是假的，可別將這些事往心裡去。」

  說著洛菀也輕輕地在他這小臉上印下了淺淺的一吻。

  「身為男子漢，怎麼還怕了這小小噩夢？」剛給洛菀一把推開了的陸離還微微怔愣了片刻，但見往日這總是機靈鬼一樣的他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他這竟是有種哭笑不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