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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別用問題回答問題啊

2024-08-15 09:19:28 作者: 文笀

  武道碑的排名在不斷變化著,時刻有人上榜,時刻有人被擠下去。

  比較令人意外的是,前三名都是名頭不顯的人,甚至於在他們的名字出現在武道碑上之前,都不曾有人聽過他們的名字。

  第一名魚木,第二名居心,第三名煌。

  他們之後的名字,諸如翁同、庾合、井不停、應酒歌、邊浮圖、安胥、李允、白穗……等等,都是眾人所熟知的天才,是各大家族、學派、皇朝王朝、宗門勢力等的知名天才。他們會在榜上位居高位一點不令人意外。

  但前三個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占據了關注度最高的前三個,這是怎麼回事?

  是哪家不出世的天才弟子嗎?還是說是驚為天人的散修。

  認識他們三個的不多,但也還是有的。畢竟魚木和居心都是有勢力的。前者是東土照雲宗的弟子,後者是青梅學府的學生。這一打探,她們兩人的身份一下子就傳了出來。這著實讓眾人吃了大驚。

  沒想到兩個並不算突出的勢力居然能培養出最頂尖的天才來。看熱鬧的人湊到照雲宗和青梅學府的隊伍里去,想見識她倆,但發現她們根本不在自家的隊伍里,問起兩家的弟子,也沒人知道她們在哪。

  不僅外人驚訝,照雲宗和青梅學府的人也驚訝。他們知道在自家宗門學府里,魚木是天才,居心是天才,但沒想過放眼全天下,都是最頂尖的天才。

  武道碑的小插曲不斷上演。

  

  而引起轟動的三個前三的人,還在不顯山不露地感應著天地道機。

  葉撫高望武道碑,見著第一名的魚木時,嘴角不由得挑了挑。他幾乎確定了,在場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這個排名上壓過魚木,甚至於全部加起來都壓不過。至於居心和煌能排到第二第三,也在他預料之中,畢竟,他深知這兩個年輕人的特殊性。

  比較遺憾的是,何依依沒來參加這次的武道碑。他想,如果何依依在這裡,那穩拿個第二不成問題。

  葉撫心中一動,也不說可惜吧,畢竟何依依走的路很特殊。

  夏雨石在跟葉撫的聊天中,長了不少見識。他並沒有刻意去問什麼多大的秘密,葉撫也沒有說,但就是隨便的聊聊,都收穫不少。起碼,他知道了很多與遺棄之人相關的事。

  夏雨石是個很識趣的人,沒有緊著跟葉撫聊太多。在一定程度的認識後,他就止步了,同葉撫告了別,也不跟葉扶搖和蘭採薇打招呼,就自顧自地回了浮生宮,打算依據從葉撫那裡了解到的事做個全局的推衍,然後好好判斷一下,浮生宮在局勢變化中該如何定位。

  夏雨石走後,葉撫就一直等著師染前來。

  出現時,師染看上去有些激動。她的眼神比較浮躁,少了些往日裡的傲慢與高高在上,但那種「王」的神韻始終不變。

  他們在懸崖邊上站著。在一個開闊的地方聊天,似乎能給人增添點「透明感」,讓話變得更加可信。

  「一下子發生太多事了。」師染說。

  「的確。」葉撫說,「這些事,本該有條不紊,一點一點被揭露。」

  「為什麼會這樣?」

  「東宮出現得太早了。她打亂了天下本來變化的局勢。」

  師染好奇地看著葉撫問:「你不叫她白薇了?」

  「我以為你關注的重點是她出現得太早。」

  師染笑了笑:「我也關注這個。」

  葉撫沒有跟她解釋為什麼不叫白薇,他屁股往下一坐,腳底下的石頭立馬變換形狀成一個石凳。

  「我提前讓她甦醒的。」

  「為什麼這樣做?」師染眼中浮起好奇。

  「好玩。」

  「我不信。」

  葉撫笑了笑又說:「因為她要是醒太晚,局勢就落定了。」

  「那你讓她提前甦醒的意義又何在呢?為了攪亂局勢嗎?」

  「因為她是打破權威的唯一人選。」

  「權威?指儒釋道三祖嗎?」

  「是的,天底下的人太過相信他們。但他們也是凡人所變,也會犯錯。」

  「你是說他們做錯了什麼嗎?」

  葉撫搖頭說:「他們錯沒錯還沒有定論,但我需要白薇出現提供第二種可能,避免一錯到底。」

  「你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很想知道嗎?」

  「為什麼要反問我。」師染不滿地說:「用問題回答問題太不禮貌了。」

  葉撫笑了笑:「因為我感覺你不那麼自信。」

  師染嘆了口氣。

  「沒錯,是的,我不太想知道你是誰。」

  「怕了解太多,反而陌生吧。」

  師染挨著葉撫坐了下來。她偏過頭有些俏皮地問:「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吧。」

  「有點。」

  「過分了。」

  師染識趣地隔著一段距離重新坐下來。

  她長呼出一口氣,像是放鬆了自己。

  「挺奇怪的吧。明明很想了解一個人,但能了解時又很害怕。我記得,你以前說知道關於你太多的話,你會殺了我。」

  「那個時候我沒說謊。」

  那是葉撫殺死玄網兩位大聖人後的事。

  「你簡直是個怪人。我後悔置心於你了。」師染糾結地說:「但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倒是想抹殺這種情感,但它偏偏銘刻在我的生命中。」

  「怪我。」

  「別說得像你有很大魅力似的。」

  師染以為葉撫在臭美。

  葉撫搖了搖頭說:「不,我本不該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裡的。」

  師染聽著,沉默了一會兒。

  似乎風都安靜了,周圍變得有些冷清。

  過了一會兒,她說:「別這麼說。我也沒有說討厭你。」

  葉撫沒有多解釋。他愈發清楚,自己的確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該換一種方式影響世界,而不是成為這裡的一員。

  沒有聽見葉撫解釋,師染一下子變得心煩意亂。她有些理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麼,想問什麼了。他為什麼不回答自己?為什麼選擇沉默?

  師染很罕見地對葉撫感到生氣。

  「你會突然消失不見?」

  「你怎麼又問?」

  「都說了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

  「你在賭氣。」

  師染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激動。她歉意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

  葉撫嘆了口氣:「師染,你變得容易敏感了。還是因為白薇之前對你說的話吧。」

  師染一愣:「你聽到了啊。」

  之前白薇忽然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葉撫是一個危險的人」。

  葉撫點頭說:「白薇跟你說那番話,不是想告訴你什麼,是想在你身體裡留下一絲『禍患』。」

  「禍患?」

  「這是她的手段。白薇這個人精於布局,擅長在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埋下自己的手段。這些手段可能用不到,但一旦有一個手段派上用場,就可能讓局勢發生逆轉。」

  師染皺起眉問:「可她盯上我的目的是什麼?」

  「原因很簡單,你跟道祖和至聖都接觸過了。」

  「就這個理由?」

  「是的。她要確保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許多人或許會以為她是那種激進冒險之人,但實際,她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你與道祖和至聖有過接觸,她就完全可以猜測你可能與他們達成了某種共識,因此,在你身上留禍患就成了必要。」

  「那這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嗎?」

  葉撫笑道:「你若真的與道祖和至聖達成了共識,這禍患就可能殺死你,如果沒有,只是監視你的手段罷了。」

  「這個人真可怕。」師染說:「初見她時,我覺得她很乖巧。」

  葉撫說:「唯一一個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大道試煉優勝的人,怎麼可能是乖巧的人。」

  「之前沒有過優勝者嗎?」

  「第一天的大道試煉由一個叫蚩尤的魔物發起,但遺憾的是並沒有人優勝,並且很快第一天迎來使徒降臨,只有三人逃脫了,就是你所知的佛祖、至聖和道祖。」葉撫說:「另外,告訴你一件事,佛祖已經解脫了。」

  「解脫?死了啊。」

  「是的。」

  葉撫沒有具體去說緣定和尚的事。

  師染一下子明白了道祖為何說「佛祖已經不在了」。

  「我以為像他那種層次的存在,解脫時,會驚動全天下。」

  「他走得無聲無息。」

  葉撫接著說:「第二天的大道試煉由一個叫『啟』的人發起,他最後也只差半步就成為優勝者,但還是失敗了,之後使徒降臨。白薇是唯一的大道試煉優勝者,當然,那個時候她不叫東宮,是優勝後才更名『東宮』的。」

  「那她本名是什麼?」師染好奇問。

  「姒玄。」

  「那為什麼要改成東宮呢?」

  葉撫說:「在那個時候,東是正位,宮有啟明之意。意思嘛也很簡單,她挑明了說她是唯一能帶給天下光明的人。」

  師染點頭。她能理解這個,畢竟她也是一位王。

  回到「禍患」這個話題。師染問:「她在我身體裡留下禍患,我該怎麼辦呢?」

  葉撫笑道:「我已經幫你處理了她的手段。」

  「怎麼做的?」

  「就那麼做唄。簡單防禦一下。」

  師染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自己身體,然後問:「那你還說我被她的話影響了?」

  葉撫嘆了口氣:「唉,我能幫你抵禦她的手段,但是不能阻止你聽到她的話啊。她的話讓你心煩意亂了。」

  「沒有。」師染篤定道:「肯定沒有。」

  葉撫挑眉。

  師染再度否定:「我一直好好的,對你感到生氣只是因為你模糊的態度。」

  葉撫知道,師染也是個倔強不服輸的人,沒多說什麼。

  他笑道:「心事還是要好好面對的。」

  師染生硬地岔開話題:「之前我在天上,你傳音說我被封鎖了是什麼意思?」

  「道祖和至聖清楚你會把天上攪的一團亂,提前限制了你。」

  師染挑起眉:「同是越過天門的人,為什麼他們還是比我強?」

  「很簡單,他們兩人都是進行過升格的人。」

  「升格?」

  葉撫把升格解釋了一遍。

  師染感到震撼。她沒想到,還有這種事物存在。把生命升格……她無法想像生命升格後是什麼樣的存在。那太超乎認知了。

  「白薇也是進行過升格的。目前來說,天下目前只剩他們三個曾經升格過。」

  葉撫沒將秦三月算在其中。

  「升格的條件是什麼?」

  「完整的規則、足夠強大的推衍能力以及意識塑造能力。」

  「前兩個我能理解,第三個意識塑造能力是什麼?」

  「就是把一個人的意識進行不斷分化,能恢復原狀的能力。能夠分化的次數越多,能力越強。」

  師染仔細琢磨了一下,「我第一次知道意識還能分化。」

  葉撫笑笑:「很少人知道這一點。」

  「唉,我真是個笨蛋,還自以為越過了天門,就能去跟他們對峙。」師染埋怨自己。

  「這不怪你。畢竟,他們對天下進行過認知限制。」

  師染懂了葉撫的意思。大致就是說這座天下的認知極限被限制了,而升格、意識塑造、使徒、第一二三天這些事物都在認知極限之上。

  但她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為了不給使徒降臨留下可能。任何一個試圖去探知使徒的人都可能被使徒注意到。」

  師染很不贊同這種做法:「這是自欺欺人。」

  「這是無奈之舉。」

  葉撫理解師染。因為她沒被使徒的陰影籠罩過。

  「照這麼說,白薇的出現打破了這種認知限制。」

  「是的。白薇也不贊同他們的做法,覺得這是種逃避。」

  「你覺得呢?」

  「我……」葉撫笑了笑,「在這種事上,最好不要詢問我的意見。」

  師染莫名對葉撫的笑感到害怕,覺得他笑得像是一個面對待宰羔羊的屠夫

  「算了算了,我不問我不問。」

  「你問吧,我如實回答。」葉撫調侃道。

  師染惱火道:「你巴不得我恨你嗎!」

  葉撫無奈攤攤手,表示無辜。

  師染盯著葉撫說:「別把我當傻瓜,我要是哪天知道了你是誰,肯定會到你面前來羞辱你的!」

  「期待。」

  葉撫是真的期待,不是調侃。

  師染突然轉了轉眼睛說:「之前幫你前,說好了要擁有你一整天的時間。」

  「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這不算!」師染忽地站起來大聲說。

  葉撫笑了笑:「我說話算數的。那請問,美麗的女王大人,你打算什麼時候拿走那一天的時間呢?」

  師染看著葉撫說:「我有預感,這一天對我很重要,我要好好利用。」

  「我的時間不值錢的。」

  「不,相信女人的直覺。」

  「你不是……人。」

  師染氣得說不出來,她總不可能說相信雌性雲獸的直覺吧。

  葉撫適可而止,沒有過分打趣她。

  「好吧,我等著那一天。不過說清楚啊,我不會滿足你過分的要求。」

  師染笑了笑,笑得有些靦腆。她這樣的表情真是見一次少一次,葉撫怎麼看都覺得稀奇。

  「我也不是過分的人嘛。」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師染說:「局勢大變,我肯定還是要當好雲獸的王。」

  「你是越過天門的人,本質上不再是大聖人了,你應該能拿捏清楚吧。」

  「嗯,我會好好考慮。你呢,你打算做什麼?」

  「浪跡天涯。」

  「還浪啊。」

  「還有事要做的。」

  師染絲毫不相信葉撫說的這話。他哪有什麼事可做,除了看戲還是看戲。

  葉撫說:「我要去濁天下一趟。」

  「一個人?」

  「還有個小跟班。」

  「三月嗎?」

  「不是。她有自己的事。」

  「你是不是對三月太不上心了。」

  「你說反了,我就是對她太上心了。我本該相信她能獨當一面的。」

  「她還太小。」

  「不,年齡從來不該是限制她的理由。」

  師染不滿葉撫對待秦三月的態度,「你不管她算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你對她這麼上心?」

  「你那麼懂,原因肯定也知道的。」

  「哈哈,你還很念舊。」

  「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這種事,跟你說了也是浪費口舌。」師染不掩飾自己對葉撫的鄙視。

  師染想起跟秦三月的約定,轉身邁步離開:

  「不跟你說了,我要帶三月去月亮上了。」

  「去吧。」葉撫小聲說。

  師染走後,葉撫在原地待了一會兒,隨後站起來。

  他說,他也應該出發了。

  去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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