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皓鑭
2024-05-03 16:34:04
作者: 竹馨
茶水入喉,是慕子悅最熟悉更是這幾個月都念念不忘的味道。
她泡的茶連大皇子都說很像是三皇子親手,可也只是「很像」。
點心細膩,熟悉的好像是她在東陵伯府中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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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垂涎許久恨不得日後每日裡都吃到。
人常說掌握了一個人的胃,就抓住了一個人的心。
這話真的太有道理不過。
而一邊喝著久違的茶水,品著細膩的高點,另一手還被人緊緊地抓著,那感覺更像是有被拆分成千萬條的蠶絲綿密的包裹住心尖的軟糯。
「好喝嗎?」他問。
「嗯。」她點頭。
賞心悅目。
「什麼時候想喝,我都給你泡。」他說。
「哦。」她應聲。
主動給她泡。
「想吃什麼,只要你說。」他道。
「額~」她頷首。
讓她予取予求。
再有低緩的嗓音,柔軟的目光,慕子悅的腦袋裡不自覺的冒出來一些有的沒的,甚至還有些顏色的場景,面頰悄然冒熱。
「可是有哪裡不舒服?」姬矩摸嚮慕子悅額頭。
慕子悅搖頭:「沒事,帳子裡有些熱。」
大皇子還沒清醒,她怎麼能想這些。
「殿下一路上如何?可有什麼新鮮事?」慕子悅問。
「什麼事都沒有,一路平安的到了玉門關方被阻攔了兩日,又逢大捷……絕沒有子悅那般豐富多彩。」姬矩道。
慕子悅心頭一動,他到了玉門關兩日,她都不知道。
是大皇子不曾告知於她。
那時候大皇子還不知道她是女子。
……為了大軍此戰獲勝,大皇子還真是心思縝密。
「不如子悅說說離京之後所遇,早先子悅在信上說的總還是含糊略過。」姬矩道。
「好!」
分開數月,難免陌生,從離時回想,就好像他一直在側。
她在說,他在聽,可偶爾的言語表情,微笑驚訝正如是她的心思所念,所想。
仿佛風雨,春風,雪融,天明,總有他,也有她。
心間悄然貼近,慕子悅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深濃。
於是時間如白駒,直到床頭大皇子發出聲音。
兩人幾乎同時聽到,三皇子衝進內帳,慕子悅連忙喚:「太醫!」
大皇子醒了,但傷勢仍重。
即便是加了三皇子姬矩所攜帶魚粉的藥劑也只是暫緩大皇子身上的毒素,大皇子還有傷,外傷可治,但服藥時便要不能有相衝,不然只會雪上加霜。
太醫診脈,下藥,斷傷,又是一番的折騰。
醒著比昏迷更痛。
可醒著就好。
慕子悅沒有久留。
大皇子醒來的消息傳出,軍營中的將軍們都紛紛來見。
只要看一眼殿下就好。
看到大皇子殿下坐著,即便面色蒼白也都放下了心,各自的回去該忙什麼忙什麼。
慕家軍也在連夜整理撫恤傷亡,天色大亮,慕子悅看到了慕家軍的傷亡數字,一場戰事去十之一,有新近調撥到她慕家軍的軍丁,也有在慕家軍多年,甚至當初她在五成兵馬司時候就曾說過話調笑過的兵士,譬如大虎。
大虎早已經晉升為百戶,此戰過後計量的功勳至少也是校尉一職,就在今日大戰中,大虎本能躲過必殺的一擊,可為了身邊的兵士,大虎沒有躲。
大虎曾說過他家裡還有子弟能侍奉父母,可他身邊的那名兵士只有獨自一人,若是死了,就不能再侍奉父母。
戰場瞬息,生死一念,當初見時還是靦腆的少年新兵現在已經是一名合格的皓鑭校尉。
慕子悅抬筆落墨,在桌上的戰功薄上記下大虎的名字。
筆下剛剛落墨,外面傳來中軍消息,兩個時辰後大軍拔營迴轉玉門關。
慕子悅筆尖一顫,手下的字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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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二十二年冬,皓鑭,犬戎,韓,三國會獵與玉門關外百里,皓鑭韓合兵攻犬戎,犬戎大敗。
臘月初八,皓鑭大皇子因傷不愈,殤。
臘月初九,犬戎大元帥耶律光被皓鑭將軍率部追擊,不敵,授首。
皓鑭將軍率兩千兵馬於寒冬馳騁犬戎草原,兩月內,連滅犬戎十三營帳,犬戎退避千里。
正月十五,皓鑭花燈節。
玉門關燈火通明,點點的燈火掛在玉門關的當街大道上。
百姓們走出家門,手執燭火立在花燈之下。
城中的忠永堂,更是檀香縈繞,誦聲不斷。
以往的今日他們或在迎戰,或在歡歌笑語,今日他們在這裡哀悼英靈。
大皇子殤,舉國三月無喜樂。
或許皓鑭其他地方會有人心中暗生不忿,但在這裡,百姓們心甘情願。
他們在這裡親眼看到過英姿勃發的大皇子殿下。
他們在這裡親眼看到過一隊隊從玉門關內走出關外的皓鑭將士。
音容笑貌,盔甲粼粼。
他們都記得。
他們也知道逝去的大皇子領兵在玉門關外的大勝。
他們更知道大勝歸來的將士們帶著的死去的將士們的名牌進入忠永堂。
如今忠永堂內全都是庇護他們的英雄。
沒有這些將士們,就沒有他們。
偌大的玉門關,靜寂安詳,燭火跳動中,似乎上天也聽到了他們的祈禱。
「什麼人?」
遠處城牆上的呼聲透過滿城的燭光傳入。
百姓們被驚醒,手執著刀兵的玉門關守衛快速的登上城牆,結成防護之隊。
百姓們轟然,卻沒有一個回房,抬頭看著城牆的方向,眼中冒出堅定的光芒。
花燈節,團圓美滿之日,是皓鑭,是華夏,是漢人幾千年來的傳統,更不要說現在他們正在為英靈們祈福,若是這個時候犬戎人敢犯,他們誓死也要保護家園。
城門另一頭,一片漆黑之中一片如箭形的長長火把由遠及近蜿蜒而行。
箭形是軍隊快速行進時候的隊形,火把的速度又快,是騎兵。
最前面有三支火把漸行漸近,城樓上的皓鑭兵士們漸漸能看清楚火把下的盔甲。
像是皓鑭的盔甲,又好像不是。
待再近一些,最前面的三騎兵扛著的大旗昭然入目。
「是我皓鑭騎兵!」
城牆上的兵士們高呼。
城牆內的百姓們一松,歡呼聲起。
可不對,戰事已經過去,城外怎麼還有皓鑭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