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讀書多了不要臉
2024-05-03 16:20:09
作者: 竹馨
清脆的聲響顫動,董冒都跟著抖了抖。
讀書多了都這麼不要臉啊!
幾句話就「愚兄」「小弟」?
等再有幾次,不得穿一條褲子?
董冒沒法再看下去,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乾了。
痛快!
閆文毛易魯璋看著那邊比剛才還要熟稔熱切的場面,後脖頸都在發涼。
……有種不祥的預感。
預感很快成真,閆文毛易魯璋三個還沒商量出來是過去探探風聲還是等結束了之後再跟方靄濤套套近乎,方靄濤就在衝著他們招手。
三人過去,臉上擠出笑容,還不待說話,方靄濤先道:「我都知道了。」
方靄濤的臉色淡然無波。
一旁慕子悅看他們的目光似笑非笑。
三個人心下驀的一沉。
「道歉。」方靄濤言簡意賅。
啥?
閆文能感覺到毛易和魯璋都在看著他。
剛才這短短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此刻顯然容不得閆文去想。
閆文強壓著後脖頸發毛的冷顫,輕咳了聲:「方兄,前月就在這邊,這位慕世子可是把我們三個都……」
「那又如何?」方靄濤目光更清冷,「你們莫不是忘了始作俑者是誰?」
「你們幾個又有誰臥床半月有餘?」
他們是沒有「臥床半月」,可那種胯下陰涼,夜夜驚醒的痛楚又有幾個能懂?
閆文看嚮慕子悅,目光幽怨,惱怒,就像是氣急了的黃花大閨女想要上去劈頭蓋臉一頓猛撓,可又不敢,最後只能——瞪死她。
慕子悅想笑。
在他們設計這位「方兄」找她麻煩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位「方兄」的秉性。
在她極其誠懇更甚是幾乎沒有隱瞞的告知了實情之後,這位「方兄」還能任由他們置身事外?
她都覺得她是在欺負小孩子。
慕子悅輕咳:「還是不要勉強了吧!」
閆文嘴角一撇。
原來你也知道是勉強!
「不可!」方靄濤肅然道,「『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苹之末』,既知過錯,就要改之。」
方靄濤盯向閆文毛易魯璋三人。
顯然是這三人不道歉,方靄濤就不罷休。
同窗們的注意力原本都在眼前這些妖嬈的舞娘身上,忽然間的看到的閆文毛易魯璋三個,慕世子,還有這位方公子聚在一起,就都忍不住的瞧過去。
前陣子某酒樓抓了個正著的傳聞雖說已消於無形,可奈何東陵伯世子與這三個的矛盾,同窗們早有耳聞,還有不少人親眼見過。
只要瞧見這幾個聚在一起,就不免心生八卦。
而現在方公子也在。
是又有了什麼隱秘的事故?
於是看向閆文他們的神色也怪異起來。
閆文他們感覺的就更明顯。
近處的幾位同窗就不說了,那邊董冒瞪大著的眼睛揚著大嘴巴分明就是在等看熱鬧。
若不是方靄濤在這裡,他們二話不說拂袖而去都是輕的。
閆文深吸了口氣,生硬的扯著嘴角,微微躬身:「以往是我等莽撞了些,言辭舉止或有不當,但有唐突之處,尚請世子見諒!」
閆文都這麼說了,毛易魯璋也只能跟著學了幾句。
可看三個人的表情就知道有多勉強。
方靄濤眉宇間的不悅更盛,繃了嘴角要說什麼,慕子悅攔住,起身舉杯道:「以往你我種種在我看來並當不得什麼大事兒,但方兄也並非是有意折損幾位的顏面,因是我等都是少年,又是帝國未來之乳虎,焉能困頓於山谷之澗!平日裡弓馬嫻熟,博學多廣,就是謂日後虎嘯長空,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於是乎奇光初始,矞矞皇皇,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場中的曲舞告一段落,餘音渺渺間正聽著慕子悅說到「焉能困頓於山谷之澗」再聽著後面一連串的四字詞,屋子裡慢慢的靜了下來,到最後慕子悅停下,連呼吸都清楚可聞。
閆文毛易魯璋三人瞪大了眼睛,身形僵立,方靄濤驚訝的看嚮慕子悅,同窗們的眼中閃著晶光,董冒一口長氣兒窒在喉嚨里腦門上憋的漲紅如霞。
慕子悅神色懇摯,目光清澄,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此刻四周的震撼。
心裡頭早已經是哭笑不得。
那場鼎豐樓的意外使得她這位東陵伯世子前些日子的病重真相大白天下,慕子悅還以為閆文他們還有慕沛多少也會受些懲罰,可結果連雷聲大雨點小都沒有。
慕沛不過是在這些日子老實的沒有再捋虎鬚,閆文他們也只是老實到今天為止。
總歸一句話,年紀尚小,只要不出人命,就萬事大吉。
跟她所知道的未成年人犯法,不予刑事論罪一樣。
雖說是意味著日後她也可以鑽這個空子,可現在她忙的沒工夫。
原本她只是想要顯出自己的品行高潔,讓這位方兄知道其實她這個「小弟」當真是不同一般。
她看出來閆文他們對這位方兄很怵。
哪兒想到這麼巧的都聽見了!
飲冰室主人的一番話流傳百年,在她那個時代都不知道鼓舞振奮了多少人,現在又是從少年的她口中吐出,那感覺就更是讓人全身上下連骨頭裡都透著激揚。
「好!好一個縱有千古,橫有八荒!」
「只為這『來日方長』,就當浮一大白!」
「虎嘯長空,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好,若非我等為乳虎,鷹隼,還有誰當如是!!」
「……」
驕傲的少年們當即的拍案起鼓,先前的靡靡之音也一改為鏗鏘激昂,不是跳到案上呼喊「大風起兮」就是用著敲著碗碟咿呀嘶吼,嬌娘們在旁邊笑顏如花,也有的索性撕了袍角,跳唱一曲「將軍令」。
場子立刻的火到極致。
直到有幾家家裡人找過來,這場才算告一段落。
燕春閣這地方玩玩可以,可這群少年陽氣未定,若是真的一是控制不住鋪了堂那可就是大事兒。
少年們一一告辭離開,閆文毛易魯璋三個到慕子悅面前打了招呼。
聽了慕子悅那番話,他們也臉紅脖子粗的直到外面的冷風一吹才回過神。
原來他們是看不起慕子悅,才會生出種種該有不該有的心思,現在他們才發覺自己其實才是差的遠的那個。
羞惱,愧然,各種複雜的神色交替,臉色也在燈火下忽明忽暗。
離開的時候身影都有些落魄單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