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章 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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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雪白的毛巾放進了裝了半盆水的銅盆。

  「加文爵士，請您下車來。」朱莉說道。

  加文臉色漲得通紅，他看見了女孩子鎧甲上的三狗圖案，也看見了甜嘴拉夫鎧甲上的三狗圖案。這兩個人為什麼擁有了克里岡家族的家徽？克里岡的騎兵隊伍不是泰溫公爵大人的家族兵麼？

  魔山什麼時候擁有的家族騎兵？他養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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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不是弄清楚這些無關緊要問題的時候，加文伯爵不得不跳下馬車，他心中很慶幸的是，魔山騎在馬上遠遠的，並沒有過來。

  他怕魔山看見了簡妮的美貌做出不符合禮儀的舉動來。

  「小姐，你要做什麼？」加文不失禮貌的輕聲詢問。

  「伯爵大人，我們奉泰溫公爵的命令，出城十里前來迎接伯爵和簡妮小姐；又奉格雷果爵士的命令，為簡妮小姐洗去路上風塵。」

  朱莉伶牙俐齒，說著話，掀開了簾幕，把銅盆端上了馬車，自己也跳了上去。簾幕放下，輕輕晃蕩，一會兒後，車裡傳出了簡妮和朱莉說話的聲音，還有水響的聲音。

  馬車旁邊，笑眯眯的拉夫從大包裹里拿出女人化妝用的銀鏡，胭脂，香粉，描筆，一看這些東西的花紋飾物，全部都是大貴族們用的高檔貨。加文伯爵武藝平平，但對貴族們用的東西卻是見多識廣，他看出這些東西基本都是狹海對岸貿易船送過來的精緻貨物，價值不菲。

  加文伯爵的心情奇蹟般的好了起來，這充分證明了泰溫公爵對簡妮的重視，這也是對維斯特林家族的重視。

  泰溫公爵太體貼了，怕簡妮在路上走了兩天臉色不好，也不方便化妝修飾，就派出士兵在城外十里來迎接，還專門派出女兵服侍簡妮梳妝打扮，然後漂漂亮亮的進城。簡妮美貌賢淑，光艷照人，進城後讓百姓看見她的端莊優美，這對泰溫公爵的榮譽也有光彩。

  「格雷果爵士，對不起，先前我錯怪你了。」加文伯爵臉色緩和，向格雷果道歉。

  格雷果的年齡和加文爵士相當。他神態自如，毫不理會加文伯爵的客套。

  格雷果粗鄙無禮也是七國聞名，加文伯爵自重身份，雖然頗感尷尬，也不跟臭名遠播的魔山一般見識。

  只不過，現在的格雷果不屑理會加文伯爵，是因為從內心深處看不起虛偽、賣弄、做作、矯飾、偽善、自私、荒唐的加文爵士，為了虛名和排場，這是個可以把祖輩領土都賤賣的混蛋。他的女兒簡妮，也根本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和希蓓兒最大最值錢的商品。他挖空心思一心一意要把簡妮賣個好價錢。至於女兒本人的感受、前程和幸福，他完全不予考慮。

  在加文伯爵眼裡，魔山是個粗鄙不堪的人渣；在現在的不一樣的魔山眼裡，加文伯爵不過是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敗家子人渣！

  *

  與此同時，蘭尼斯特的主堡，餐廳。

  餐廳非常大，一條巨大的條桌可供兩百人同時吃飯，這樣的長桌有四張。

  供爵士們吃飯的精美桌子只有一張。

  泰溫·蘭尼斯特端坐裝飾了金銀雕飾的飯桌前，胸口用黃金獅子別針夾著一方雪白的餐巾。他吃飯的時候，餐廳里不允許有傭人和家族士兵在裡面同時吃飯。

  泰溫喜歡安靜。

  只有身份地位尊貴的爵士才有資格陪他一起吃飯。

  泰溫的對面坐著他的大弟凱馮·蘭尼斯特，側邊坐著他的大學士波特。

  偌大的餐廳，就只有三個人吃飯。

  凱馮·蘭尼斯特身體已經開始發福，他的頭頂全禿，颳得精光，但耳朵上方和後腦有一圈濃密的頭髮，就好像戴了個金黃色的毛髮編織成的箍子。他的下巴是方形，鬍鬚修剪得整整齊齊，很短，說話的時候下巴的肥肉一顫一顫的，鬍鬚也是金黃色。

  凱馮爵士生於伊耿歷245年，今年五十三歲，比泰溫小三歲。他肩圓腰粗，皮膚保養得非常好。

  泰溫四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泰溫和凱馮兩人，另外兩個兄弟都因病去世了。

  凱馮是泰溫最信任的副手，他的忠實可靠聞名七國，素有泰溫的影子的名號。凱馮在哥哥十七歲的時候就認識到兄長的過人之處，他那時候起就完全服從泰溫，果然泰溫也不負兄弟的期望，在十九歲的時候滅了西境的反叛貴族重振家威。二十歲的時候因為聲名遠播當上了瘋王伊利斯·坦格利安的國王之手並連續工作了二十年——直到自己主動提出離職。

  在西境貴族中流傳著一句話：在泰溫的面前，凱馮從來沒有表達過不一樣的想法。其實這句話並不準確，泰溫很多事情都要和凱馮商量，只是最後泰溫做出的決定，就算完全違背凱馮的意願，凱馮也會百分百的去執行。

  *

  「試一試這湯。」泰溫示意凱馮。

  凱馮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哥哥和學士，隨後他拿起湯勺，品嘗了一口。

  「還是奧德里奇的手藝啊。」凱馮笑道，「跟過去一樣的好喝。」

  泰溫毫無笑容，就好像他討厭凱馮。

  他拍拍手。

  同樣的黃金盆裝著同樣的培根湯端了上來。

  「試試這個！」泰溫又道。

  凱馮於是試試這一盆培根湯，他慢慢喝光一勺，表情漸漸變得驚訝，他看看泰溫和學士，又去嘗一嘗旁邊的那盆湯。

  「都是奧德里奇的手藝？」凱馮異樣的聲音。

  「是！」

  「配料完全相同？」

  「是！」

  「可為什麼一處越喝越覺得清爽美味一處卻越來越感覺粗鄙苦澀？」

  泰溫面無表情，看一眼旁邊的僕人，僕人立即端上來精美的兩個瓷盒。在泰溫的眼神示意下，凱馮打開白玉雕成的蓋子，一個盒子裡是平時熟悉的淡黃色的礦鹽，一個盒子裡是如細沙一樣的雪白物事。

  「這個是雪鹽。」泰溫說道。

  「雪鹽？」

  「狹海對岸供應的海鹽麼？聽說要砍伐大量的森林來燒乾一排一排大鐵鍋里的海水才能得到，這鹽多少錢幣一安士？」

  「不用錢，直接加工礦鹽就可以生產出來。」泰溫淡淡說道。

  「哦？」

  「是波特大學士發現的雪鹽生產辦法嗎？那真是太棒了，哈哈，我們可以用雪鹽和其他貴族交換鐵器和好馬啊，還可以遠銷到狹海對岸去以雪鹽交換我們要的精美絲綢和瓷器。大學士，你真了不起，你立下了大功啊！」凱馮大喜道。

  「不是大學士的功勞，是魔山！」泰溫毫無溫度的聲音。

  凱馮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他的眼睛瞪著，嘴巴張開，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難以置信！

  這怎麼可能？魔山不過是一個十足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