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墜入深海

  幾乎不到10公分的距離，小咕豆粒大的眼珠與夏風近在咫尺，一人一鳥，極度詭異的對視著。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夏風就呆呆的側頭看著肩膀上的小咕，小小的眼睛，好像在向他傳達某種東西。

  又或者說，這種東西小咕早就曾向他傳達過，只是他沒有理解罷了。

  正在這時，站在眺望台上的偵查兵傳來一聲呼喊，打破了甲板上的安靜。

  「前方發現海島！」

  經過之前那座島的遭遇，這聲報告就像是危險到來的信號，甲板上的大家立刻緊張了起來。

  ....

  這是他們途徑的第五座島，按照時間來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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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夏風下意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環上的時間。

  但是，不知為何，手環上的時間......停了！

  「撲撲撲撲撲撲撲！」

  正在夏風盯著手環發愣的時候，站在他肩膀上的小咕飛向了天空。

  沒有任何不舍，就像是逃離某種東西一樣，小咕煽動著翅膀，直接遠遠的飛走了。

  .....

  小咕消失了，但此刻偵查兵的報告已經讓大家無心再管一隻鴿子，前方就是他們此行即將途徑的第五座海島。

  「警戒！」

  大家立刻奔去艦船的各個方向，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著海面的任何異常情況。

  只有夏風一個人站在甲板邊緣，愣愣的盯著自己的手環。

  他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麼上面的時間停止了。

  抬起頭，前方的海面已經出現海島的輪廓，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內心中升起。

  .....

  他的預感是對的。

  就在艦隊接近海島不到2公里的範圍時，忽然，天空一瞬間黑了下來。

  此時正是傍晚，但太陽的餘韻還沒有完全消散，這種瞬間的黑暗顯的十分詭異，就像是整個天空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阻隔了一樣。

  「嗚~~~~~~~」

  深邃而悠長的低鳴從遠方闖入耳中。

  這個聲音的方向無從分辨，好像在天空，好像在海面，好像在海底。

  又或者，是在每個人的內心中。

  隨著詭異的現象出現，海面的波濤開始變的洶湧起來，巨大的海浪此起彼伏，甚至逐漸形成了數個旋渦。

  黑暗的天空，狂涌的海面，詭異的低鳴，以及逐漸接近的未知海島，構成了一幅仿佛通往地獄的畫面。

  .....

  察覺到了異常，南風立刻用通訊器下達著命令。

  「全隊減速，小心觀察！」

  然而，通訊器卻失效了。

  就像南風下達的命令一樣，整個艦隊的速度減緩了下來，只不過，並不是其它艦船的控制室接受到了指令，而是，所有艦船的動力系統，在這一刻同時熄滅了。

  「嗚~~~~~~」

  來自深海的低鳴繼續傳入耳中，好像比之前更清晰了，也更近了。

  面對這種詭異的現象，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大家屏住呼吸，握緊武器。

  除上海浪的聲音和耳中環繞的低鳴，整個甲板一片死寂。

  ....

  夏風將手伸到背後，緊緊握著赤魔劍的劍柄，背後的背包里，是一顆全新的「源石結晶」。

  但是，他此刻的內心，卻遠沒有之前面對【暗綠】出生島的那般自信。

  他感覺到了。

  此刻大海中傳來的深海氣息要遠遠比他至今為止感受到了所有氣息都要強烈，冰冷，深邃。

  手環上的時間仍舊保持著靜止，空氣的流動仿佛也隨之停止，儘管海面波濤洶湧，但是，風卻消失了。

  「咔嚓！」

  正在這時，一道炸雷打破了死寂，突然的巨響令甲板上的所有人渾身一個激靈。

  天空划過的閃電一瞬間照亮了陰暗的海面，同時，也讓夏風看清了前方半露出海水的「東西」。

  瞳孔瞬間收縮，背後的赤魔劍下意識抽出，沒有猶豫，體內的黑色力量在恐懼的籠罩下被引了出來。

  艦隊前方的海面上，密密麻麻，一望無際。

  就像森林雨後生長出的蘑菇般，恐怖的頭顱探出海面，鋒利的燎牙仿佛可以撕碎一切。

  這種怪物光是探出海面的部分便足有超過20米，這種怪物，就和當初在炎東南海岸附近，守護沙蟲島的那隻一模一樣。

  只不過，此時的超大型深海怪物，數量多到已經無法計算。

  通過閃電的光亮看到這幅恐怖之景後，指揮官已經失去了下達命令的能力，所有人瞪著眼睛，僵硬在了原地。

  就在光亮消失的前一刻，夏風看到這些探出海面的怪物，潛入了水下，開始向他們的艦隊奔游而來。

  「所有人，離開甲板！」

  這是夏風最後喊出的一句話。

  .....

  左眼中的黑色火焰燃燒而起，夏風站在船頭，拼盡全力向下揮出了一劍。

  「轟！」

  洶湧的海面被澎湃的黑色力量破開，連同海面下的巨大海怪，一同攪成了碎片。

  但就在下一秒，巨大的撞擊聲在艦隊右側傳來。

  「砰！」

  一聲巨響，艦隊最右側的船隻瞬間傾斜，沒有及時離開甲板的士兵立刻被震飛，好多人掉到了海里。

  「砰，砰，砰砰砰，砰砰！」

  就像被巨大的鐵錘敲打般，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此起彼伏。

  無論是源石炮，弩箭隊還是法術隊，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很快，堅固的船體出現了裂痕，海水湧入內部船艙，眼看就要在深海巨獸的猛攻下支離破碎。

  看到那搖搖欲墜的艦船，其他船上的人都被嚇傻了，就像是落入食人魚塘的鴨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抗。

  .....

  「轟！」

  高舉著赤魔劍，夏風又是一劍斬出，激盪的黑色劍氣阻隔了靠近的巨怪。

  沒有遲疑，他用最後的冷靜大聲吼道。

  「撤........」

  就在他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之前一直環繞在耳中的低鳴再次出現了，這一次，他十分清楚的分辨出了聲音的來源。

  站在甲板邊緣，夏風僵硬的將頭低了下去。

  海面下，巨大的輪廓已經遠遠超出了艦船的長度，就像一隻在深海潛水的巨型鯨魚！

  不知為何，黑暗的天空透出了些許微光，但卻不是陽光。

  隨著海底那隻「巨鯨」的出現，天空變成了詭異的淡粉色，仔細分辨，是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細小的粉末。

  這種氣味夏風似曾相識，是如腐爛的花瓣一般的微酸之氣。

  .....

  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夏風高舉赤魔劍，驚慌失措的大喊道。

  「大家，掩住口鼻，不要吸入這種氣體！」

  他不知道自己的話語有沒有順利傳達進同伴的耳中，因為就在下一秒，巨大的艦船發出了嚴重傾斜。

  「砰！」

  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海底擊中，整艘船，從中間爆成了兩截。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失去支點的人掉進了海里，隨之襲來的是無數隻長著鋒利獠牙的深海巨怪。

  水花翻騰，染紅了海面。

  「轟！」

  一支粗大的火柱猶如海底火山般衝出海面，照亮了整片海域，就像是為死亡獻上的最後煙花。

  受到這股火焰衝擊波的影響，墜入海中的夏風被巨浪掀到了百米開外。

  他曾經告訴過伊芙利特，除非船沉了，否則不要輕易使用炎魔之力。

  當然，這句話還有另一層含義。

  在茫茫無邊的未知海域中，只要船沉了，那便象徵著死亡。

  .....

  鮮血，火焰，獠牙，低鳴，在海面上相互交織，構成了夏風內心中最絕望的光景。

  如果說，他的世界是由那些重要的人拼接而成，那麼此刻，他的世界，便正在一片一片崩塌。

  背包里的「源石結晶」沉入了深海，黑白雙生失去了供能，消散了。

  數以千計的深海巨獸對殘缺的艦隊發起了襲擊，撕碎了墜入海中的一切。

  冰冷的海水中，他發瘋似的大喊，但他的聲音，卻顯的蒼白而無力。

  「不！！！！！！」

  正在這時，來自深海的低鳴再次響起。

  「嗚~~~~~~~」

  就像是受到了操控一樣，附近的巨怪開始向夏風漂浮的位置迅猛游來，尖銳的獠牙，血盆大口，將他包圍。

  失去了「源石結晶」的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漂浮在海中，他只能徒勞的握著赤魔劍。

  海水與淚水混合在臉上，他的眼中一片絕望。

  ......

  他已經沒有揮劍的能力，這與是否可以引出黑白雙生無關，因為，他為之存在的意義，就在眼前消失了。

  南風堅定的眼神，風笛拉鉤的表情，伊芙利特任性的模樣，赫默悲傷的眼淚，以及所有所有對他來說重要同伴，這些畫面，在他的眼中支離破碎。

  黑色羽翼，同生共死。

  漂浮在海面上，面對迅速向他逼來的無數巨怪，夏風閉上了眼睛。

  原來到最後，他什麼都改變不了。

  就像是大腦在面對極端情緒的自我保護機機制，強烈的眩暈感再度襲來。

  .....

  「嘩啦！」

  就在他即將被洶湧而來的深海巨怪撕碎之前，一個銀色的身影從海面下躍出，擋在了他的前方。

  「唰！」

  巨劍揮舞，瞬間斬殺了游到眼前的數十隻怪物。

  然而，這種殺傷力仍舊杯水車薪，後續奔來的海怪足有數千之多，並且海面的下方，那個恐怖的「巨鯨」仍在發出陣陣低鳴。

  夏風半睜著眼睛，失神的看著擋在他面前的銀髮女子。

  「斯卡蒂......」

  「夏風，我帶你離開這裡！」

  「我......」

  「不要放棄！」

  被一隻纖細的手臂緊緊抓著，面對無數深海巨怪的追逐，斯卡蒂帶著陷入半昏迷狀態的他開始向陸地的方向殺出重圍。

  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夏風向身後看了一眼。

  沒有人活著，隨他而來的整支艦隊在茫茫深海巨怪的圍攻下，幾乎全軍覆沒，沉入了幽冷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