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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朕看你遲早得死在自己這張嘴上1

2024-08-04 23:00:58 作者: 素子花殤

  端起玉盅里的湯羹,優雅地小飲了一口,放下,帝王搖搖頭,「朕目前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倒還沒什麼。

  就怕不是。

  就怕是別的因由。

  「那現在怎麼辦?皇上就任由人家去江南送死?」

  樊籬看向帝王。

  死?

  長睫動了動,帝王眉眼低垂,專注地用筷子夾著菜中的幾枚青豆,沒有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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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將手中玉筷放下。

  「對了,下午你說,母后讓你去幫她看兇手留在薩嬤嬤手上的那枚扳指?」

  樊籬怔了怔,對這個男人如此之快地轉換話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兩件事有關係嗎?

  想了想,他點頭,「對啊,太后讓我看,因為那枚扳指是枚避邪扳指。」

  帝王眼波微微一斂,眸色一點一點深邃起來。

  先是某人換了女裝隨幾個宮女一起去尚花局搬花,意欲搬至太后的鳳翔宮。

  接著顧詞初意外地出現在宮裡不說,還在太后的鳳翔宮附近用髮簪捅死了莊妃的樂樂……

  漆黑如墨的瞳孔一斂,他問向樊籬:「那枚扳指你可有什麼發現?」

  「沒有。」樊籬搖了搖頭。

  「那你可還記得那枚扳指是什麼樣子?」

  「當然記得。」他搗騰了研究了那麼久,記得深刻得很。

  「好!朕命你再去看看!」

  廂房裡,顧詞初坐在燈下,青蓮立在邊上,小心翼翼地將搗碎的草藥敷在她手腕的傷口上,然後用乾淨的布帶一圈一圈纏起來。

  郁墨夜立在邊上看著。

  「王妃這幾日切莫讓傷口碰到了水,奴婢會每日給王妃換藥,王爺跟王妃放心,不會有大礙。」

  青蓮動作嫻熟地將布帶的盡頭打了一個結。

  「嗯。」顧詞初點頭。

  「你先下去吧。」郁墨夜看向青蓮。

  「是!」簡單收拾了一下桌案上的藥盅和換下來的污布,青蓮退了出去。

  「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郁墨夜問向顧詞初。

  方才回來的路上,還有小翠在邊上,她一直沒方便問。

  顧詞初低低一嘆,「王爺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就是妾身想借尋王爺有急事要問之名進宮,看看有沒有機會去太后的鳳翔宮將扳指偷出來?那扳指必須偷出來!」

  「結果偷出來了嗎?」郁墨夜問,聲音微冷。

  說實在的,她是有些生氣的,明明平素挺沉得住的一人,一著急就失了分寸。

  宮哪有那麼好進,扳指哪有那麼好偷?

  結果扳指沒偷成,還搞出這一堆糾復。

  見顧詞初悶頭不做聲,她又蹙眉問了一遍,「嗯?偷出來了嗎?」

  「沒有,」顧詞初頹然搖頭,接著又道:「若不是莊妃的那條狗,興許就偷到了,當時,鳳翔宮沒什麼人,太后似乎也不在,妾身正準備尋機進去,莊妃的那條狗也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就朝妾身吠,妾身慌了神,一急,就去捂它嘴,它便咬了妾身的手腕,恐被人發現,妾身無奈之下,才拔了頭上髮簪,捅了它。」

  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顧詞初眼中還帶著一絲未退的驚恐。

  郁墨夜抿了唇。

  果然跟她猜測的一樣。

  事情已經發生,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其實,顧詞初的心情,她理解。

  說實在的,原本沉靜的性子都如此不淡定,說明,顧詞初也真是慌亂著急到了極點。

  「扳指的事尋機會再想辦法吧。」她也很無奈。

  「嗯,」顧詞初點點頭,水眸脈脈看著她,「妾身連累王爺了。」

  郁墨夜身上汗毛一豎,皺眉道:「現在就不要說這些了。」

  「是!」顧詞初從座位上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對了,聽說王爺要去江南?」

  「嗯,去江南調查河道坍塌一事,允許帶家眷,王妃也可以隨我一同前往。」

  「謝王爺眷顧!」顧詞初略略鞠了鞠身,眉目間籠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愁緒道:「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我們二人去了江南,避開了深宮,避開了侯門,可若是扳指出事,還是會依舊治我們的罪。」

  這也是郁墨夜煩苦的地方。

  她去江南,其實是避開那個男人,並非逃避責任。

  可的確,扳指之事一日不解決,她們就一日也不得安寧。

  翌日一早,郁墨夜還未起來,帝王的口諭就下到了四王府。

  口諭是王德親自來四王府傳的。

  口諭的內容是,因為原本正在江南調查河道坍塌一事的官員突然失蹤,種種跡象表明應該是已經遇害,那邊已無人,所以讓郁墨夜這邊趕快做好準備,要明日一早提前啟程。

  許是睡眼惺忪的,郁墨夜腦子有些混沌。

  前任官員突然失蹤,種種跡象表明應該已經遇害,是什麼個意思?

  懵懵懂懂接了口諭,她想起太后是讓她後天或者大後天啟程的,而且還會派另外的人手隨她一起,遂問向王德:「這件事太后娘娘知道嗎?」

  王德搖搖頭,「太后娘娘應該還不知道,奴才等會兒會去鳳翔宮稟報,因為奴才一早聽樊籬法師跟皇上說,要去鳳翔宮見太后娘娘,好像說知道了什麼扳指的秘密,奴才恐娘娘正在接見法師不得空,所以就先來了四王府,也好讓王爺早做準備。」

  郁墨夜不知道是怎樣送走王德的,只知道王德走後,她整個人就不好了。

  滿腦子都是官員突然失蹤、種種跡象表明應該已經遇害,和樊籬要去鳳翔宮見太后娘娘,好像說知道了什麼扳指的秘密。

  朝廷派去的官員也能遇害?

  這也太可怕了。

  其實仔細一想,是了。

  一直以來,她滿心滿眼都是離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開那個危險的男人。

  想著有困難克服、不懂政事學習,卻從來沒有想過河道坍塌背後的複雜、這世道的複雜、人性的複雜和人心的複雜。

  能驚動到當今天子、驚動到當今太后,說明坍塌事故之大。

  就憑她一個每日都戰戰兢兢、自身都難保的質子王爺,真的能夠擔當得下來嗎?

  還有,樊籬說知道了扳指的秘密,他知道了什麼秘密?

  是打開圖案嗎?

  一整日都是渾渾噩噩的,她想進宮去打探一下情況,卻又擔心自亂陣腳、引人猜疑。

  而在府中又全然得不到宮裡的消息,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困入網中的魚,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方向,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是怎樣的命運。

  傍晚的時候,去街上採買東西的顧詞初臉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回了府。

  回府以後手中東西丟給婢女就直奔郁墨夜的廂房。

  郁墨夜正愁腸百結,見到她的樣子更是嚇了一跳:「怎麼了?」

  「方才……方才妾身在街上碰到莊妃的一個婢女,她問妾身懂不懂怎樣打開岳國的扳指,她說,太后在宮裡讓每個人都試著去打開避邪扳指的圖案,能打開的人有重賞……」

  冬日的夜沒有一顆星子,郁墨夜順著梯子爬上了廂房的屋頂。

  屋頂的琉璃瓦上被夜露所覆,濕滑一片,夜風蝕骨的寒,吹在身上猶如刀割一樣,郁墨夜迎風坐下。

  四王府地處京師黃金繁華地段,不遠處有酒肆有茶樓,還有百貨物件街,所以,雖已是夜裡,卻依舊能看到各式各樣的燈籠亮著。

  郁墨夜眯眼看著那萬家燈火,任風吹起她只著一件的單薄寢衣,許久,緩緩躺了下去,躺在又濕又涼的琉璃瓦上。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

  明黃華蓋、明黃龍輦、一身明黃的男人龍章鳳姿地坐在龍輦上,在一小隊宮人禁衛的護送下來到宮門口。

  今日是四王爺郁墨夜去江南的日子,帝王親自至宮門口相送。

  然,宮門口卻並未見等待的四王府人馬,哦,不對,有兩人。

  一主一婢。

  是四王妃顧詞初和婢女青蓮。

  兩人跪在那裡,見帝王的儀仗近前,便俯首於地,虔誠大禮。

  帝王眸光微閃,面色不動。

  龍輦停。

  「怎麼就你們二人?四王爺呢?」帝王問。

  顧詞初埋首不敢抬:「回皇上話,王爺他……」,話未落,聲已哽,「病了。」

  「病了?」帝王疑惑,「何病?前日不是還好好的。」

  顧詞初身側的青蓮出聲了,「回皇上,風寒。」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極重的風寒。」

  郁墨夜的確是病了,且病得不輕。

  發熱、頭痛、咽痛說不出話、渾身無力,下不了床,高溫將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厚厚的被褥里一直半夢半醒。

  以致於帝王親臨四王府,她都渾然不知。

  「這才一日的時間,怎麼會病成這般?」

  帝王立於床榻邊,垂眸看著躺在那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兩頰燒得通紅,而唇瓣卻毫無血色乾涸得起了一層死皮、雙目輕闔、長睫卻因為難受而不停顫動的人兒,蹙眉。

  「回皇上,妾身也不知,早上大家都準備好了行裝打算出發,卻不見王爺的人,妾身尋來王爺的廂房,才發現王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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