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 武聖衣缽
2024-08-04 19:15:46
作者: 夏天單車和貓
三長老在前,眾人行走在古色古香的鄉間小路,兩面是水田,遠處有青山,小女娃舉著一人高盛滿水的水缸健步如飛,背後揚起高高的沙塵。
「爺爺好!」
芬格爾聽到清脆的童聲,看去,「啊啊啊水缸妖怪!」
跑出去一段路的小女娃急剎車,水缸下露出一個扎沖天辮的小腦袋,東張西望。
「妖怪,哪呢哪呢!」
「二丫!」
三長老吹著鬍子。
「跟你說過多少次,慢點!摔了怎麼得好!」
芬格爾和蘇恩熙連連點頭。
「你當村子的水缸很多嗎!」三長老浜浜敲著拐杖,地面在震。
芬格爾和蘇恩熙笑容僵硬了。
「原來是心疼水缸嗎?」
「還以為是心疼小孩。」
「是我天真了。」
「我也是。」
二丫吐了吐舌頭,鑽回缸底下,】又頂起水缸一路狂奔留下半人高的沙塵,遠遠地只聽得二丫留下一句:「哼,沒妖怪,就知道騙小孩。」
「呵呵。」
三長老笑說。
「不好意思,讓諸位見笑了。」
「沒有沒有。」
芬格爾說。
「您這裡的小孩真有活力啊,有活力好,一看就知道,將來肯定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說笑了說笑了。」
三長老笑眯眯的。
「二丫這回也能打死牛啦。」
芬格爾吞了口口水,好難溝通啊,原來這就是神秘的隱門的真正面目嗎,果然,無論怎麼想都只能用離譜兩個字形容。
「哎。」
三長老駐足,望水田出神,似有心事。
也是,此時隱門並不安穩,神裔在外虎視眈眈,西方行走的傑克為掩護他們斷後,深陷重圍。
想來,三長老是在為隱門極其眾隱門弟子的未來而擔心吧。
芬格爾暗暗想,他決心發揮他的長處,活躍氣氛,耍賤可是他芬格爾的看家本領。
在芬格爾行動前,三長老已經恢復了。
三長老搖搖頭,嘆氣。
「逝者已矣,罷了,我們走吧。」
眾人對視,默契的緘口不言。他們第一次到隱門,行事小心為上。
不曾想三長老自己卻開口了。
「我還記得那一日。」
「就是這裡。」
三長老敲了敲地。
「我看到了,大黃的屍體。」
蘇恩熙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芬格爾微妙的問。
「那個,您說的大黃,不會是指……」
「嗯。」
三長老說。
「慘死在二丫手裡的黃牛。」
饒是芬格爾,一時間竟也不知作何表情更合適些。
怎麼形容呢,該說不愧是培養了西方行走那等在金拱門打工的外罡的隱門嗎,從前他們也不是沒想像過隱門到底是一個什麼地方,嚮往過,憧憬過,總歸難逃神秘啊強大啊甚至嚴肅啊古板啊之類印象。
到今天終於揭開隱門的真正面目,只感覺,一言難盡。
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鬆口氣。
話說回來了,畢竟隱門是與路明非有千絲萬縷聯繫的地方,想一想路明非滿口白爛話的說話風格,相比較,他們對這個樣子的隱門似乎也開始接受了起來。
「先吃頓飯吧,我隱門上下早已為諸位備好飯菜,接風洗塵。」
村長引眾人到他家,介紹了兒子兒媳,幾人聊了會天,原來二丫正是村長孫女,也就是說大黃是村長家的牛,理解了,眾人明白三長老為何對一頭牛的死亡如此緬懷,這是他家的牛。
坐了會,他們去村中廣場,蓆子備了,幾百號人忙前忙後。
他們衣服很是古怪,有的羽扇綸巾,有的道袍浮塵,有的袈裟禪杖。
但無論什麼打扮都是一樣的熱火朝天在殺雞宰羊,一個渾身肌肉的光頭老僧寶相莊嚴面目慈悲,一邊口誦佛號一邊把雞敲死,很穩很準,邊上圍了十二個光頭齊誦地藏經超度。
蘇恩熙看呆了,酒德麻衣拉了他才不至於出醜,蘇恩熙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怎麼說呢,從某方面而言也是一條龍服務了,相信雞們走時也很安詳吧。
人最多的是在殺牛,在這裡,儒釋道三家都有人,卻不是他們動手,動手的是一個眾人眼熟的小丫頭,三長老又開始吹鬍子了。
只見二丫站在水缸上,向四面八方拱手抱拳,小小的人努力做出嚴肅模樣,忍俊不禁。
二丫翻了一個跟投落在地上,繞牛三圈,開始動手。
三長老氣歸氣,沒打斷,三長老遠遠站在人群外看著。
二丫動作利索的送牛上路,觀眾喝彩,三長老也欣慰的笑了。
天色將晚,開宴。
楚子航凱撒等人和三長老坐主桌,其他人還好,蘇恩熙真的坐立不安,一桌桌的人上來敬酒,老道老僧僧老夫子,蘇恩熙面不改色心裡大呼折壽折壽啊。於是蘇恩熙決定拿出看家本領,這必須捨命陪君子了,封印解除。
在連著喝倒第八桌後,酒德麻衣費盡力氣,也沒用,蘇恩熙打定了主意去山上唱歌,唱單身情歌。
是零和酒德麻衣一起按住的蘇恩熙。
「哈哈哈。」
三長老撫須長笑。
「蘇小友真是海量。」
凱撒極認同。
「是女中豪傑。」
「也是多謝你們啦。」
三長老說。
幾人不解。
「隱門多日來愁雲慘澹,我也是很久沒看到他們這般開懷的笑了。」
三長老目光在幾桌的杯盤狼藉掃過,隱門的人都醉了,有的倒在桌上,有的鑽到了桌下。
月上中天,三長老兒媳端來醒酒湯,逐一分了。
在蘇恩熙出了波折,蘇恩熙死活不張口,她堅信這是砒霜,大喊「臣妾冤枉啊」「陛下饒了臣妾吧」,酒德麻衣把醒酒湯湊到蘇恩熙嘴邊,「愛妃,飲甚。」
芬格爾想,也只有酒德麻衣才能對付喝醉的蘇恩熙了吧,芬格爾轉頭,就見目光炯炯的楚子航,芬格爾嚇一跳,會長你怎麼了,神裔入侵了麼,但那邊只有抱在一起的蘇恩熙和酒德麻衣啊,芬格爾不理解楚子航在看什麼。
隱門醒酒湯效力很好,一碗下去,連蘇恩熙這等醉倒發瘋的婆娘,也醒了。
「你知道你都說了什麼嗎、」
芬格爾說。
「忘啦。」
蘇恩熙飛快補妝。
「哈哈哈,不好意思,喝醉的人是不記得喝醉了發生什麼噠!」
「哦。」
芬格爾點點頭。
「沒關係,我拍下來了。」
芬格爾上下拋著錄像機,蘇恩熙猛地撲出。
「納命來!」
二丫提燈籠,他們到祖祠前。
三長老忘了會天上明月。
「常羲。」
月光如水,流淌而下,匯作工裝女子模樣。
「見過三長老。」
「常羲,這幾位是陛下的人。」
「嗯。」
常羲目光轉向楚子航數人,一一見禮。
「時間到了。」
三長老說。
「與幾位說吧。」
常羲頷首,她揮動工裝的廣袖,白月光灑下化作振翅蝴蝶,飛向數人。
「諸位,請。」
楚子航幾人只覺眼前恍惚,換了地方,環顧四周,混混沌沌一片難辨上下左右,還好同伴都在,楚子航凱撒芬格爾,並酒德麻衣和蘇恩熙,一人不少。
「這裡是?」
凱撒說。
眾人都是不知。
「我好像……」
楚子航若有所思。
「來過類似的地方。」
「你是說空中花園。」
凱撒說。
在空中花園,楚子航曾和上杉越落入壁畫世界,從而見證了此方世界最初的光景,也藉此,楚子航得以晉升非人且修出「清陽」這等非人神異。
「如果說這裡也是類似的地方。」
酒德麻衣說。
「我們看到的,也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了。」
「正是。」
眾人一驚。
怎麼都想不到,會在這裡聽到他的聲音。
在混沌中,一身戎裝的路明非立著,遙望眾人。
眾人說不出話。
儘管眼前這人戴著青銅面具,作古代將軍打扮,看不出任何路明非的痕跡。
但只靠著那張青銅面具,他們就能確定這人的身份,是路明非,決不有錯。
除了路明非,再沒有這樣一張青銅面具。
「好久不見啦。」
路明非摘下面具,露出少年滄桑的面容,他笑說。
「大家。」
不曾親眼所見的人,無法想,到底什麼是滄桑的少年面容,似乎這句話本身就是病句,少年面容本是朝氣蓬勃本是充滿希望,滄桑相反,兩者是意義相對的兩邊。
但是,他們確實的在路明非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我知道,我知道。」
路明非輕輕壓手。
「且不急,先聽我說。」
楚子航六人借常羲的法入夢去了。
在組詞外,他們陷入沉睡,儒家當代夫子,佛家當代方丈,道家當代天師,他們與三長老站在一道低聲說話,組詞前燈火通明,村民執火把,圍得這裡水泄不通。
「陛下留的黃粱酒他們都飲了麼?」
夫子問。
「飲了,絕無差錯,放心便是。」
三長老說。
夫子三人頷首,他們久久的站立,看一會楚子航六人,看一會天上。
隱門的天現出明顯異狀,重疊的厚雲積作高山,旋成渦流,有什麼即將從渦流刺出,強闖進入隱門。
天師一甩浮塵,掐指,念念有詞,天師眉頭漸漸皺起,越皺越深。
「十三個時辰,十三個時辰。」
天師長嘆。
「十三個時辰後,諸神必出。」
「陛下也攔不住麼?」
夫子沉吟。
「混血種和人類的聯合研究部不是算出,還有數日麼?」
「變數。」
天師一指沉睡的楚子航六人。
「我們之前偷梁換柱,幫了孫節課那小子成就外罡,已在此世的命運長河掀起狂瀾,諸神定有覺察。。」
「一尊外罡也罷了,再多幾尊外罡,諸神決計坐不住。」
「聯軍的研究部算出的數日,是自然而言,若諸神決心不計代價,二日內定見分曉。」
「二日,十三個時辰……」
方丈口誦佛號。
「行走呢?」
西方行走孫節課斷後,在隱門外語神裔周旋,眾人皆知,方丈所問自然不是西方行走的孫節課,是洛女。
「慚愧啊,慚愧,我等隱門到今日,可受傳承者竟只有洛女傑克二人。」
三長老仰天長嘆。
「你又是何必,所謂國家危難有忠臣,此方世界紀元更迭,值此關鍵時刻,人類和混血種的命運融在一爐,方才鍛出己方好材料。」
方丈寬慰三長老。
「卻不知,此六人中,有幾個可得那等傳承。」
「你是說!」
三長老驚問。『』「我等常年在外傳續三家法脈,修為不比你,卻是得了許多真正隱秘。」
夫子輕笑。
「你可知,先輩所留傳承,最上品的,為何?」
三長老沉吟,一連報出幾尊隱門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能,均是自九州來此方世界後成就的外罡,驚才絕艷,若仍在九州怕不是有一線武聖之機。
三人都是否了。
三長老心中最是渺茫的可能性愈發壯大,饒是上了年紀,見識過多少大事,也即將面臨隱門回歸九州最後一步的三長老,此刻也難掩激動神情。
三長老深深吸氣。
「莫非……」
儘管深深吸氣,但仍能從三長老聲音聽出他的顫抖。
「傳說是真的。」
「不,不對。」
「他們的時代太遙遠,怎麼可能……」
「但是……」
三長老自說自話,三人決定不賣關子。
「正如你想的那般。」
夫子說。
「既然我三家氣運可以撬動九州三家氣運。」
「為何諸聖賢投影不可於此地重現。」
三長老緊緊握拳,聖賢,聖賢,在九州的聖賢有且只有一類人,武聖。
為九州計,為一線生機,諸聖賢以性命為路明非護道,方有今日之陰天子。
「他們……能歸來麼?」
三長老問。
他不敢想像那樣的未來,如果諸聖賢可以歸來,諸神算什麼!
三長老從未見過武聖,只能想像武聖的風采,那等人物,說是摘星拿月也是等閒,具體能做到何種地步,也只有親眼見過才知道了。
「不能。」
天師說。
「你在想什麼?」
「武聖雖強,卻也難敵世界衰劫,否則也不必賭上一切,將全部希望繫於陛下一人。」
「你須知,我九州希望,此方世界希望,只在陛下。」
「且,武聖寂滅便是寂滅,沒有絲毫歸來可能。」
三長老自嘲一笑。
「我曉得。」
三長老再去看楚子航六人,不無羨慕。
「既然如此,那麼他們的傳承。」
「嗯。」
夫子長嘆。
「也不知,何人有幸,可得武聖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