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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5 路明非甦醒的記憶

2024-08-04 19:12:16 作者: 夏天單車和貓

  「到了。」

  諾諾說。

  「嗯。」

  凱撒的意念清晰的傳達到諾諾那邊,長時間聯繫,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溝通方式。

  或許龐貝那傢伙總是掛在嘴邊的話不是吹牛,他們加圖索的人,真的都是天才。

  「我看到了。」

  呈現在凱撒面前的,是夢幻般的場景。

  

  又是夢幻,這詞過於爛俗,但是當你面對完全震撼心靈,震撼到你說不出話的畫面,這種時候,莎士比亞的文字,亦或者貝多芬的音樂,都不能精準表達你的心情。

  夢幻兩字足矣,再多,則累贅。

  那是一座海中發光的城。

  城市周圍瀰漫著紅色的光,這光柔和,散發誘人墮落的甜蜜香氣。

  紅光中的城市就是高天原。

  傳說中神明居住的地方。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根根青銅柱,蒼茫,巍峨,它們從遠古的龍代佇立至今,見識過龍類翱翔天際,經歷了撕裂大地的戰爭,於是和高天原一道,長眠於深海。

  在這漫長歲月以後,青銅柱驚醒,再次迎來訪客。

  「我忽然明白。」

  凱撒說。

  「為什麼古羅馬有那麼多的柱子了。」

  「嗯嗯。」

  諾諾說。

  「很厲害。」

  「話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友情提示一下。」

  「你別想著進去。」

  「看到那片紅光了麼?」

  「不是什麼好東西。」

  諾諾警告凱撒。

  「如果你非得進去,我可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這話很嚴重,這裡可是深海,沒有諾諾的蓮花生法輔助,凱撒別說是和龍類戰鬥,單單是如何不被恐怖的深海壓力給殺死,都成問題。

  或許外罡能做到吧,非人的路明非八成也可以,但是現在的凱撒,實在不行。

  凱撒欣賞著高天原,他想,此時的路明非是在高天原的什麼地方,在做什麼,是否看到了自己?

  「不急。」

  凱撒說。

  「我們已經在這裡了。」

  「主動權在我。」

  「接下來,等就好。」

  是的,如果繼續放任不管,任憑源稚生三人完成傳承,應該感到慌張的人,是月讀命才對。

  所以他們肯定會採取行動。

  凱撒需要的只是耐心,僅此而已。

  說來,到了高天原,竟未找到三首蛟殘軀,著實叫凱撒吃驚。

  還以為月讀命已經在砸門了。

  高天原里可是正在進行真正三貴命的傳承啊。

  不愧是三貴命里最以智慧見長的月讀命,真有耐心。

  凱撒也不想著隱藏蹤跡,他坦蕩蕩的出現在高天原外海域,頗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味道。

  此時,在高天原中。

  路明非一拳砸下。

  大地作波浪翻湧。

  出現好大一個深坑。

  「讓我看看。」

  「你在這裡麼?」

  路明非探頭去看。

  「有人在家麼。」

  他敲敲剛砸出來的山壁,咚咚聲,化作悠遠回音。

  深坑差一點就砸穿了高天原。

  這是路明非有意為之

  他收著力道,怕徹底打穿高天原,影響整個尼伯龍根的結構,萬一影響天皇墓的傳承,那就不美了。

  「沒人麼?」

  路明非手搭梁鵬往坑裡望。

  他安靜了會。

  聽自己的回聲越來越弱。

  「真不在啊。」

  路明非自言自語。

  「奇怪。」

  「可這裡已經是最後一個地方啦。」

  路明非嘟囔著轉身,人剛沒影,又殺個回馬槍,一躍而下,到了坑底,細細檢查一遍,最後仍是一無所獲。

  「怪了。」

  路明非撓著頭,這下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明明最開始到這高天原時,他確實感覺到了這座尼伯龍根的意志。

  高天原是活的。

  這也是在戰爭開始前智庫們反覆確定後的一點。

  按理說是絕不會有錯才是。

  高天原藏著某個胚胎。

  可能正是白王的卵。

  怎麼現在,路明非卻找不到了呢?

  先不想了。

  路明非跳上去,游目四望,高天原的大地坑坑窪窪,都是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跟蜂窩也似。

  為數不多完好的建築,也只是青銅柱和天皇墓。

  前者涉及到高天原尼伯龍根的完整,一旦動了,高天原頃刻崩塌。

  下來之前智庫們再三強調,路明非也應了,他很惱火啊,無論怎麼說,自己作為一個異世界來客,對很多常識性的知識表示陌生,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為什麼在那幫可惡的讀書人看來,他路明非就跟白痴一樣的。

  如果不是看在他們都是讀書人,脆的很,一拳頭下去可能就碎了,輕易打不得。

  路明非早已經用他的拳頭跟智庫們好好交流一番啦。

  嘖,路明非又開始懷念九州那會了,有小皇帝在就是好啊,他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讀書人,碰到自以為是的傢伙,武的自己來,文的丟給小皇帝,經士典籍,詩詞歌賦,小皇帝都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路明非最期待的就是受了小皇帝教育後,一臉生無可戀懷疑人生的讀書人了。

  他們那小眼神,可是路明非在枯燥的行軍生火里,為數不多的樂子。

  想到這裡,路明非笑起來。

  不對,不是為數不多的樂子。

  他記得還有。

  但還有什麼呢?

  好像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

  路明非聽到有年輕士卒稚嫩的聲音,問自己。

  「將軍,為何這名夏娜的姑娘,裙子這般短?」

  年輕士卒說這話時紅透了臉。

  嘖嘖。

  也難怪那小子後來當皇帝呢。

  這臉皮都不一樣。

  你看看別人多單純,再看看!

  路明非還記得他第一回給小皇帝分享《灼眼的夏娜》時,小皇帝那張氣急敗壞的臉,還說什么九州未定,怎能讀這般小兒女的書,然後憤怒的把書帶走了。

  走的很堅決,完全無視了後面路明非的呼喊。

  「誒!你倒是把書還我啊!」

  之後幾天,白天見了小皇帝,總能在他臉上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你也是習武之人啊!

  路明非哼著歌,是灌籃高手的曲子,好像是一直到世界盡頭吧,他瞅青銅柱,嘀咕著那什麼白王之卵會不會藏在這柱子裡。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路明非盯著青銅柱不動了,這時候假如青銅柱能有自己的思想,八成是得跪下求饒了吧。

  跟青銅柱一個反映的還有一幫人,那就是混血種聯軍的智庫們。

  開戰前他們千叮嚀萬囑咐,現在倒好,一切白說了。

  毀了青銅柱,高天原崩潰,引發連鎖反應,後續會發生什麼,那就真的是只有天知道了。

  如果智庫們在這裡,呵,跪下求饒,怎麼可能,他們那肯定是抱住了路明非大腿哭啊。

  路明非也有話說,他不莽撞,謀定而後動,他曉得,萬一斷了青銅柱,連天皇墓也一起塌,傳承斷絕,,不要說別人了,他路明非第一個不干。

  所以,雖然拔了這柱子看看白王之卵是不是在下面,這一選項很誘人。

  路明非到底還是沒這樣做。

  他只是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里。

  都說人越老越喜歡回憶,我這算什麼,未老先衰麼?

  眼前出現小皇帝鬢髮雙百的臉。

  如果讓這傢伙知道路明非說自己未老先衰,也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太過分了。

  定鼎九州這一戰,從微末起事,到最後大周立國,二十餘載,小皇帝從當年的翩翩書生,到後來的中年人。

  而路明非呢?

  摘了閻羅青銅面具,他還是當初那個少年。

  仿佛上天也不捨得為這個少年人天上風霜。

  不對,這樣的句子更適合送給美人,路明非不是,他的話,更應當是向天爭命,爭來百年。

  路明非想啊想,想著小皇帝,想小師妹,想師傅,想他們釀的梅子酒和一起搭的茅草屋,想師傅開出的湖,哈哈哈,老頭子不知道吧,現在我也能一拳下去開一座湖啦!

  路明非洋洋得意。

  他在並戈鐵馬的九州一路狂奔。

  逆著時光的河流。

  是太無聊了麼?

  路明非想。

  我何時也成這般多愁善感的人啦。

  然後路明非聽到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

  「閒來無事。」

  「反正也是無聊。」

  路明非下意識知道這不對。

  他的意志很堅定。

  但他忽然意識到。

  這是哪裡?

  這裡是高天原了啊。

  已經是高天原了啊。

  所以,可以了。

  有什麼在碎裂,它搖搖欲墜。

  卻並未徹底消失。

  路明非隱約察覺到了蹊蹺。

  夏娜是什麼?

  聽上去是女孩的名字。

  九州有叫夏娜的女孩麼?

  她和我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會說夏娜的裙子短?

  女孩子怎麼能穿那麼短的裙子!

  不對,什么女孩子,應該叫姑娘家。

  姑娘家怎麼能穿那麼短的裙子!

  路明非頭開始疼了。

  真是古怪。

  他居然也會頭疼。

  自從習武有成,這具軀體便如鋼鐵,歷百戰而不磨。

  居然也會頭疼?

  有好多聲音在耳邊,紛紛擾擾,嘈嘈雜雜。

  「安靜。」

  路明非說。

  「安靜!」

  他喊。

  少年在兵荒馬亂的九州走。

  他跌跌撞撞。

  走過烽火連天不休的二十多年。

  仿佛有兩段人生同時出現在路明非眼前。

  一個的他冷漠,疏遠。

  一個的他摘下面具,露出少年人的笑。

  路明非問自己。

  「我是誰?」

  遙遠又遙遠,從世界的盡頭傳來鐘聲。

  路明非聽到有人叫自己。

  是很久遠之前了。

  真的分別了一個人生。

  路明非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叫自己。

  他說。

  「哥哥。」

  世界的鐘聲為他而鳴。

  夜的烏鴉陳群紛飛。

  他們遮蔽天空,黑色的羽毛落下,燃燒成火,把罪人的眼點燃,燒灼出黃金一樣的色彩。

  路明非看到威嚴的黃金瞳。

  也是罪的黃金瞳。

  是啊。

  罪。

  都有罪。

  所有人都有罪。

  路明非悲傷的想。

  可是我已經忘了我們的罪。

  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的。」

  路明非聽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那個在之前叫他哥哥的聲音。

  他溫柔的說。

  「沒關係的,哥哥。」

  「無論你是讓世界為你陪葬。」

  「還是做你的英雄。」

  「都沒關係的。」

  那個人笑了。

  他又天真又滄桑。

  像一個走過千年織久的稚童。

  這孩子用陰謀和抱權偽裝自己,是薔薇長出的刺,他揮舞刺和猛虎搏鬥,張牙舞爪嚇走蒼鷹,耀武揚威又威風凜凜,儼然一個王的樣子了。

  但他卻在夜深人靜時哭泣,收斂起刺,蜷縮著,一遍遍回憶他的親人。

  「真殘忍啊,哥哥。」

  他笑著說。

  明明是責怪的,卻那麼寬慰,好多個千年呢,他也只是說一句。

  「很久不見咯。」

  路明非忘記了他正在高天原。

  他還在九州。

  只是這九州的一切越發古怪。

  這一陣還在和外罡廝殺,把山峰也擊碎。

  下一瞬又是到龍類翱翔的戰場,他和他在天一樣高的樹上,看遍地生出戰火。

  「哥哥。」

  路明非聽他說。

  「我想明白了。」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

  「那麼我的計劃,無所謂啦。」

  他愉快的踢腿。

  「燃燒世界的劇本固然很帥氣。」

  「總是叫奧特曼拯救世界,小怪獸偶爾也得當一次主角嘛。」

  他聳聳肩。

  但是,沒辦法,天大地大,哥哥最大。「」

  「哎。」

  他悲傷的嘆氣。

  「如果兄控是一種病,那我已經藥石無醫。」

  他又俏皮的眨眼。

  「怎麼樣,我在空間裡好不容易找到的是以前的哥哥會說的話吧。」

  他笑著,一字一頓說。

  「夕陽的刻痕。」

  然後抱著肚子哈哈的大笑。

  笑得淚水在眼眶打轉,笑得不可收拾。

  半晌。

  他擦擦眼淚,去看路明非。

  他一愣。

  「啊咧。」

  「真奇怪啊。」

  「我是笑出的眼淚。」

  「可是,哥哥怎麼,你也哭了?」

  他給路明非擦,輕輕的,用話來哄。

  「好哦,好哦。」

  「不哭啦。」

  「你是哥哥啊。」

  他狡猾的笑,這時候真像是魔鬼。

  「我好聰明,一早猜到哥哥你會這樣,就封印了,等以後哥哥你想起來,我也不在啦。」

  「我不在你就打不到我啦。」

  他安靜下來,低下頭,去看樹下的大地。

  「既然看到這裡,想必,哥哥你已經到高天原了吧。」

  「那個愚蠢的白王,肯定會對哥哥的精神下手。」

  「他擅長幻境嘛。」

  「可是,往往溺死的,都是會水的人,對吧。」他與大地上的每個人對視。

  「白王。」

  世界轟然破碎。

  路明非向更深的黑暗墜去。

  他聽到誰的悲鳴。

  那是白王在痛呼。

  路明非回到死人堆里,遠處走來兩個人,有小女孩清脆的聲音。

  「師傅,你看,那邊有人,還活著!」

  小女孩匆匆的腳步,又停了。

  小女孩見了路明非的眼睛。

  好嚇人啊。

  她想。

  山一樣的男人走來,他凝望,在少年的眼中,看到咆哮的龍。

  路明非只記得那人最後的話。

  「我不在了。」

  原來他是路明非。

  從始至終都是路明非。

  機緣巧合去了九州又歸來的路明非。

  從來沒有什麼異時空同位體。

  封印的記憶開始復甦。

  路明非不願意想起。

  為什麼你說你不在了?

  可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啊。

  小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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