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苦澀的味道

  車速很快，就算是緊閉著車窗，都感覺的到風和車身摩擦的力道，感覺車子的引擎蓋都要給吹掉了。

  蘇雲輕輕的瞥了一眼車窗外，「你想死不要拉著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和你一起去死，懂了嗎，顧先生。」

  顧琛抓著方向盤的指間泛白，他一腳踩下剎車。

  車子和地面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地面也留下了兩條黑色的痕跡。

  「你到底想怎麼樣？」顧琛抓住她的雙臂低吼出聲，壓抑的怒氣讓他臉上青筋暴露。

  他抓住蘇雲手臂的力量越來越大，潛意識裡又怕弄痛了蘇雲，弄的全身都在顫抖，而他的牙齒更是死死的咬在一起。

  

  蘇雲抬眸輕笑出聲，似乎根本不關她的事，而顧琛的反應在她眼中好像就是一個笑話，還是可有可無的那種。

  越是這樣無所謂的態度，越是讓顧琛憤怒。

  他壓抑的怒火不斷的衝擊著身體，已經快要將他折磨瘋了。

  「我問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蘇雲輕輕掀開他的手，隨便拍了拍他抓過的地方，「我不想怎麼樣，只是覺得和你保持曖昧的關係很累，所以要離開你，就這麼簡單。」

  她說的雲淡風輕，說話的時候還在欣賞指甲。

  「還有，你那個夫人真是一個醋罈子，只要看見了我不問原由就上來一陣罵，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還想對我動手，我還是挺在乎我的小命的，所以還是遠離你的好，畢竟我們只是合約關係，就算是上床也是欲望作祟，都是成年人了，這些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現在我不願意了，放手就好了。」

  顧琛安靜的聽著，剛剛激動的情緒緩解下來。

  他打開窗戶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手搭在車窗上，任憑煙慢慢燃燒。

  過了好久，直到一根煙燒盡，吐出最後一口煙霧，也好像是將他心底所有的情緒都吐了出去，換上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就像是在談論工作，「如果是因為白夢，那麼我請你等一段時間，我就會和她離婚，但是我離了婚也請你離婚。」

  「哈……」蘇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誇張了笑了兩聲，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嘲諷，「顧先生，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你叫我做什麼我就要做什麼，你以為還是幾年前，對不起，我現在家庭幸福，所以不想和你繼續玩下去了。」

  「我會很快和白夢離婚的。」

  她的話讓蘇雲原本不甚在意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再次抬眸的時候，眼神中盡顯魅惑，「你的意思是後悔當初和我離婚了？現在和白夢離婚是想要表明你的決心？但是好馬還不吃回頭草的，你這是想要吃回頭草，那麼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

  顧琛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怒火再次被激怒起來，甚至有排山倒海的氣勢。

  「顧先生，真的你沒有必要這樣，我們之間說的明白一點就是身體上的關係，現在我覺得玩膩了，想要離開了應該沒有什麼錯吧，難道說你在外面包養情人的時候，不是玩膩了就將人甩了，還要繼續留著用你的錢嗎？」

  「我沒有包養過情人！」

  顧琛一字一句的說著，無比的認真。

  他好像受到了極度的不尊重，偏執的想要解釋清楚。

  可能連他都不清楚，為什麼就是不想蘇雲誤會。

  「哦……」蘇雲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後悔當初離婚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讓顧琛徹底爆發出來，顧琛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不後悔，從來都不後悔，蘇雲，我不知道你這次回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但是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想要報復我，那麼就請你衝著我來，不要爭對孩子，她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

  顧琛腦海里閃過幾年前蘇雲像是撞了邪一樣開著車朝白欣欣撞去的畫面，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不得不事先在這裡說清楚。

  蘇雲冷笑，眼底的嘲諷顯而易見。

  她也不掙扎，輕輕抬起手朝著顧琛的臉頰靠近。

  顧琛下意識的想要躲開，直到蘇雲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撫摸，他明顯閃躲了一下，然後僵硬著臉頰感覺到她和臉頰之間觸碰的細膩，看向蘇雲的眼神竟然有些疑惑。

  怎麼一下子轉性了？

  蘇雲的手很小很柔軟，和嬰兒的差不多，放在略帶些鬍渣的下巴上還害怕刺痛了她的手。

  她輕輕的撫摸著，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放過。

  這是顧琛的眉角，這是顧琛高挺的鼻子，這是顧琛飽滿的嘴唇……

  每一個地方，蘇雲都有獨特的見解，每一個地方，對蘇雲來說都有一段回憶。

  最後，蘇雲的手停在他的下巴上，指腹輕輕摩擦著，感覺短小的鬍渣划過指腹，有些鬍渣刺得她的手生疼，卻捨不得離開。

  幾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都夢到這張臉，每一次醒來的時候眼角都會有淚水，而今天終於再次摸到了，卻是用這樣一種方式。

  明明蘇雲的眼底有著繾綣的眷戀，卻被她很好的隱藏起來，剩下晦暗不明的情緒。

  她的模樣讓人捉摸不透，顧琛只覺得臉頰上的那隻手很軟很細膩，如果就這樣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也不是不可以，他僵硬的稜角慢慢柔和人起來，似乎也在跟著蘇雲陷入了某種回憶，某種情緒之中。

  車內的氣氛緩解下來，目光所到的地方有些電流划過，安靜卻又不尷尬，甚至有些迷戀。

  蘇雲眯起眸子，面前的人有些模糊不清，嘴角的翹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她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樣口吐熱息，淡淡的開口，「你愛那個孩子嗎？」

  顧琛怔了一下，所有的理智也在這一切全部恢復過來。

  漸漸的，他竟然嘗到了苦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