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窮得連一粒糧食都沒有

  他們回去的時候是上午，到東屯村已經過了午飯的時候。

  虎子家在村東頭，程海棠他們過去，就見虎子正在門外收掛在門上的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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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虎子娘去世已經四天了，虎子娘昨天就已經下葬了。

  程海棠從馬車裡跳下去，笑得露出兩顆虎牙，「虎子。」

  虎子擰眉，「海棠？」

  他倆一般大，從小村里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瘋跑，也不算生疏。

  程海棠走下去，看虎子已經收完了門上掛的白布，「我昨天剛聽劉二大說，所以今天回來看看。」

  人家特意回村來，虎子趕緊跪下給程海棠嗑了一個頭，哭起來，「謝謝你來送俺娘。」

  這，是鄉里的規矩，對於趕來給他娘送行的人，孝子都必須給人家嗑一個頭。

  程海棠趕緊把虎子扶起來，眼眶微濕，問他，「你以後打算咋辦？」

  虎子臉上掛著淚，垂著眼睛搖頭，「我不知道。」

  爹才剛死一年，如今娘又上吊了，留他一人在這世上。

  偏偏家裡又窮得連一粒糧食都沒有！

  不怨虎子娘狠心，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把兒子孤零零一個人丟在這世上，而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她早已被生活壓垮，再承受不起半分，就連偉大的母愛都已經沒法再把她撐起來了。

  她活不下去了，卻還是狠不下心把兒子也一起帶走。

  或許，看在虎子還是個孩子的份兒上，看在他成了孤兒的份兒上，會有人收留了虎子也說不定。

  如果虎子娘還活著，又有哪個人肯收養一個尚有母親在世的孩子呢？

  所以這也算是虎子娘最後的一點母愛吧，狠心留虎子一個人在這世上，卻等於是替他謀了一條生路。

  「要不，你跟我去鎮上吧，我幫你找點事情做。」程海棠建議。

  她特意從鎮上趕回來，就是想來看看虎子。

  聽虎子說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程海棠就想幫他一把。

  不僅是虎子，就算是東屯村的其他人，如果願意在程海棠那裡做事，程海棠都願意幫他們，只要他們能好好干。

  虎子卻搖頭，「我娘才剛入土，我這時就離開村子……」

  「東屯村隸屬於青龍鎮，而且村里到鎮上不到半天的路程。你不過是去鎮上找點事情做來養活自己，不算是背井離鄉。」程海棠勸說。

  恰好大牛爹經過，聽到程海棠說的話。

  「海棠娘，你想讓虎子到鎮上去？」大牛爹問。

  程海棠點頭，「他爹去年被洪水沖走了，如今他娘也去了。虎子是我從小的玩伴，我想把虎子帶到青龍鎮去，幫他找點事情做，一來餬口，二來也能學點本事，他將來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大牛爹點頭，「是該學點本事，一輩子守在這東屯村，也沒個出息。再說眼下就剩虎子一個人，不管種地、打柴還是上山打獵他肯定都不行。要是能去鎮上找點事情做，最起碼能餬口。只是海棠娃，虎子才十四，你確保到鎮上能幫他找到啥工作？」

  程海棠一笑，「程爺爺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幫虎子找到工作。」

  現在村里還沒幾個人知道程海棠就是青龍鎮程家藥堂的東家，只以為程海棠被封禪接走了，在鎮上買了宅子讓她們娘兒幾個住著。

  有封禪那個貴公子，程海棠說幫虎子找份工，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徐慧香卻撇著嘴出來，「說什麼為虎子好，若是沒有好處你會這麼大老遠的跑來？怕是要把虎子騙去賣了也說不定呢吧！」

  誰都知道徐慧香跟程海棠家有矛盾，所以徐慧香說的話大牛爹只當沒聽到。

  他囑咐虎子，「跟海棠娘到鎮上你也多聽她的意見，畢竟她也在鎮上住了一年了，你人生地不熟的，到了那兒沒事別瞎逛。」

  「我知道了，程爺爺。」虎子點頭。

  徐慧香見自己完全被忽略了，呸了一口，「真以為到了鎮上就是到了金窩銀窩了？說不定人家就把你賣了吃肉呢！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虎子也不喜歡徐慧香，多少又有點小孩子心性，說話不怎麼遮攔，哼了一聲，「海棠至少是知道我家出事，想著幫我找一條生路，不像有些人就知道說風涼話，誰吃你家一粒麥子了嗎！」

  「你！」徐慧香瞪著虎子。

  程海棠沒搭理徐慧香，拉著虎子上車。

  她又跟大牛爹道別，「程爺爺，我們就走了啊，您自己也保重身體，咱村不是還有幾個在鎮上做工的嗎？啥時候他們回來，我讓他們把虎子的信兒給您捎回來。」

  大牛爹在村里德高望眾，虎子如今只剩自己一個孩子，程海棠把他帶走，自當給大牛爹一個保證。

  大牛爹樂呵呵的點頭，「爺爺當然信你。虎子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呀，雖說是海棠娃給你介紹的工作，你可也得好好干，別給人家丟了臉面。」

  「知道了。」虎子趕緊回答。

  馬車漸行漸遠，大牛爹背著手摺轉回去，徐慧香對著程海棠的馬車用力哼了聲，「誰知道安得什麼心！」

  其實徐慧香知道程海棠在青龍鎮開著大藥堂，給虎子安排個活干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她故意那麼說，就是想噁心程海棠，根本不是因為替虎子著想。

  現在徐慧香沒有氣著別人，反倒是把自己鬧了一肚子的氣。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恨恨的往家走。

  程海棠，她早晚得把那個死丫頭踩在腳底下！

  程海棠帶虎子回了藥堂，就把虎子交到王五手底下，讓虎子學著抓藥的活。

  他能學會認藥、抓藥，這也是一輩子不愁吃穿的營生。

  當然程海棠也不是想讓虎子一輩子做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活，畢竟虎子還小，可發展的空間還很大。

  程海棠想讓虎子一邊做事，一邊再做點學問，她倒是還要看看虎子究竟能做到什麼樣，才好替他做以後的打算。

  回來之後程海棠就開始投入自己之前的設想中去，要再開起兩間鋪子來。

  半個月過去，程海棠籌備得差不多了，開始著手弄門面的事情，打算下月初六兩間鋪子同時開業。

  這些天程海棠心頭還有一件事，就是關於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