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黑燈會

  虛子洛側門看見他後立刻笑著招手道：「水叔，把東西拿來過吧。」

  醜陋中年漢子聞言步伐依舊緩慢地走到餐桌旁，沉默地躬身將兩個錦盒遞了過來。

  虛子洛伸手將錦盒拿過來放到桌上，然後拍了拍身側的座椅笑道：「有勞水叔費心準備，坐下一起吃吧。

  我來向你介紹一下咱們的兩位貴客。」

  「老奴不敢。

  

  公子，禮不可廢。」

  醜陋中年漢子的聲音充滿了滄桑之感，恭敬地微微搖頭。

  「哎，哪那麼多禮？」

  虛子洛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在座位上，醜陋中年漢子似乎不敢用力掙脫只好無奈地隨之坐下，笑道：「水叔，你今天可是遇到識貨的人了。

  咱們的客人剛一進門，就認出了這桌菜餚的來歷。」

  醜陋中年漢子聞言依舊沒有任何異樣，只是坐在那裡微微躬身作為回應。

  虛子洛笑著側頭向王震二人介紹道：「王兄，小白妹妹，這位是在下這黑燈城內廚藝最高、人緣最好的一位長輩。

  二位若不嫌棄，也可以水叔相稱。」

  「老奴惶恐」

  水叔連忙恭敬地向王震和小白拱手道：「二位貴人，稱呼老水便可。」

  「老為壽之意，叔為長輩敬稱。

  水叔何必拘泥一個稱謂呢？」

  王震看著水叔臉上那密密麻麻的疤痕，舉起杯笑著恭維了一句。

  這醜陋的中年漢子到底什麼實力，他不知道也沒興趣去猜。

  不過單是這種低調且神秘的氣質，就讓王震心中大為警惕。

  「貴人能言善辯，老奴敬服。」

  水叔臉上表情絲毫未變，依舊恭敬地點頭回應。

  「來，接著吃。小白妹妹想吃哪個我幫你夾。」

  虛子洛笑呵呵地打岔招呼起小白來。

  吃吃喝喝了好一會兒，酒也喝光了兩壺。

  但對於放在他身側的那兩個錦盒，虛子洛卻絲毫沒有再提及的意思。

  仿佛那只是兩個餐桌上的裝飾一樣。

  直至第三壺酒倒入杯中，虛子洛這才舉著杯對王震笑道：「王兄，今日與您相識，讓在下對這天下隱世高人的性情又有了一番新的見識。

  過去在下總以為，但凡實力強橫者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有誰會甘於平庸？又怎麼可能在大勢面前獨善其身？

  可今日見到了王兄，在下方知原來世間果然存在淡泊名利，視權勢、財富和地位如糞土般的高人。」

  「虛城主謬讚，在下與妹妹只是尋常山野草民，雖然有些自保的手段但也不是什麼隱世高人。」

  王震也舉杯笑著回敬。

  「王兄不必過謙。」

  虛子洛將杯中酒喝乾，邊續杯邊慨嘆地搖頭道：「以我這種後天境界的平庸之資，都能混到黑燈會內一方黑燈城的城主。

  王兄若稍有心思，開宗立派成就一方霸業自是輕而易舉之事。」

  『我可沒興趣在螞蟻窩裡稱王稱霸。』

  王震表面淡笑不語，實際上心裡卻忍不住嘀咕。

  擁有上古靈界頂級宗門渾天宗的完整傳承記憶，如果只是為了在人間爭名奪利，那也太沒志氣了。

  再說前世一直掙扎在爭鬥、廝殺與陰謀詭計當中，他早已厭倦無比。這輩子只想好好享受一下無憂無慮不受打擾的安靜生活。

  席間陷入了沉默。

  小白悶頭吃菜時而抬頭掃視一眼那滿臉刀疤的中年丑漢，時而又看上一眼帶著面具的虛子洛。

  那醜陋中年漢子卻坐在位置上默默無言，也不動筷更不舉杯，仿佛木樁背景一樣。

  虛子洛端著酒杯從感慨中醒悟過來，發現已經冷場連忙尷尬一笑放下酒杯，將旁邊的兩個錦盒推到了王震面前，語氣誠懇地說道：「王兄，在下邀請您與小白妹妹到寒舍一敘，飲宴之禮僅是地主之誼。

  但此前屬下之人的冒失無禮之事，在下終是心中不安。故而在下代替灰岩山黑燈城的眾兄弟們，略備了兩份薄禮作為賠罪。

  而且在下可以保證，日後所有隸屬灰岩山黑燈城的眾位兄弟，若再遇王兄與小白妹妹定會奉為上賓，絕不敢叨擾分毫。

  還望王兄與小白妹妹能不計前嫌，可好？」

  王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兩個錦盒，輕笑道：「剛才這位水叔帶著東西進來時，我還在想著如何婉拒虛城主。

  但你此話一出，我若再拒絕，那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好，禮物我收。

  以後你們的人若再與我偶遇，我儘量給他們留口氣兒。」

  「呃，那就多謝王兄了。」

  虛子洛聽他說到最後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又正色拱手道：「王兄，在下觀您與小白妹妹似乎確實不知與黑燈會有關之事。

  故而在下就再多言幾句。

  相傳黑燈會早已存世數千年，其總部所在外人無處探尋，同時分支則遍布天下九州十六國各處。

  每處分支皆稱之為黑燈城。

  所有黑燈城又以所在地域加以區分。

  比如此地在恭天國西部灰岩山，故而黑燈會內部則直呼此城為灰岩山黑燈城。

  至於黑燈會內具體有多少個黑燈城，在下也無從得知。

  另外，每一處黑燈城的城主並非世襲，也非城內自選。

  而是需要在每十年舉行一次的黑燈集上，挑戰選定。

  凡是黑燈會內的兄弟無論天南地北，只要有心成為一地城主，便可提前三年向集會負責的長老團遞交挑戰書。

  當集會即將開始前一年，長老團才會通知被挑戰的城主必須參會，否則按主動認輸自願放棄城主之位處置。

  若被挑戰的城主參會，則可在所屬城池之內選出一名手下迎戰，亦或者自己親自上場。

  但有一條。

  被挑戰方之人一旦選擇上場接受挑戰，無論輸贏，未來三十年內都不得再次上場迎戰。

  換句話說，若有人向在下的黑燈城提出挑戰，第一次在下親自迎戰了。

  在此後的另外兩次集會接受挑戰時，在下都只能分別另選兩位手下兄弟上場。

  而在這三次當中，哪怕有一次失敗，都意味著在下將失去城主資格。

  雖然再過十年後，在下還能以挑戰者的身份重新上場，但能否再次奪回城主之位，已是兩說之事了。」

  虛子洛一口氣將黑燈城的城主選拔規則簡單介紹了一番，略微停頓後又苦笑道：「在下自身實力僅有後天七重。

  水叔雖有先天三重的修為，但九年前便已替在下守住了城主之位。

  若一年後的黑燈集在下再遇挑戰，便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場。

  而且就算這次的挑戰在下僥倖勝出。

  下一次的挑戰，在下就只能依靠手下那些普遍實力比我還弱上幾分的兄弟們了。

  其實若非黑燈集的規矩是，只能由本城直轄的兄弟才有資格上場的話，在下也無需苦惱的。

  畢竟往來於此承接任務的黑燈會內兄弟，實力超過先天以上者還有很多。

  但他們都是身有所屬，無法替代。

  王兄，這也是在下此前，想要邀請您與小白妹妹加入在下黑燈城的主要原因。

  在下也知王兄淡泊名利不喜束縛。所以在下可以承諾，您若同意加入，在下保證除了應對這黑燈集之事外，平日裡您與小白妹妹來去自由，其他瑣事絕不會輕易勞煩於王兄。

  另外作為報償，除了此前在下承諾的兩個副城主的職位財權之外，另外還可每年附贈在下所得財富的兩成，當做幫助王兄與小白妹妹提升修為之用。

  王兄，但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助在下守住這城主之位？」

  王震手撫著兩個還未打開的錦盒，靜靜地看著他把話說完後，突然開口問道：「多長時間？」

  「呃？您問的是？」

  虛子洛被他問得一愣，小心地反問了一句。

  「需要我加入多長時間？

  難道是一輩子嗎？」

  王震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呃不，當然不用。」

  虛子洛這才聽懂，連忙擺手道：「實不相瞞，在下需要藉由黑燈城城主之位每年所得之貢稅憑證換取修煉所需的一應資源。

  待在下實力達到先天四重之後，這城主之位的貢稅將不足以滿足在下修煉所需，到時還需想辦法更進一步才是。

  到那時王兄若是想要此地，在下可以主動讓位。

  當然若是沒興趣的話，也有兩個選擇。

  其一，可以與在下一起挑戰黑燈會內的更高地位，成為統御萬里區域內所有黑燈城的一方領主。

  其二，闖三關！一旦三關闖過，便有資格主動放棄黑燈會成員身份。以後與黑燈會再無瓜葛。

  具體而言，需要先由準備退出之人，向黑燈會高層提交退出要求。

  黑燈會內會派遣兩名互不統屬的使者來到退出者所在的黑燈城內作為見證人。

  使者一到，便會要求黑燈城的城主召集城內所屬兄弟或者代表之人，準備開始三關考驗。

  至於三關的內容也很簡單。

  問心關，又被稱之為人情關，是由所屬黑燈城內七成兄弟一致擔保，從無違反黑燈會誓言的行為。就算過關。

  白刃關，又被戲稱鬆緊關，需要單手握刀刃以刀柄重錘岩石十八次，並對天發誓永世不與黑燈會內眾兄弟為敵。

  此關重點在於由城主提前準備的尖刀是否開刃。

  若是鈍刀，自然輕鬆過關。若是鋒利無匹……只怕退出之人還要多吃許多苦頭。

  最後一關，送行關，又被稱為生死關。需要城主召集所屬黑燈城內至少八成以上的兄弟或其代表之人，每人出招三次，退出之人不可躲閃、不可還擊。

  全部接下之後，來此的使者便會監督城主在燈台樓內的瞬息玉上以城主信符和特殊手法，將退出之人的身份信息全部抹去。

  呵呵，說起來好像挺複雜，其實操作起來卻並不難。

  簡而言之，到時候王兄若想退出只需言語一聲，其他事情在下都能代為解決。」

  虛子洛聽到王震鬆口，有同意幫他的意向，不由得興奮地講述了一番。

  說道最後，更是把這所謂的闖三關該如何作弊怎樣操作，說暗暗提點了出來。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

  王震面色不變地看著他，抬起一根手指，淡然說道：「你若能如實回答我，至少在未來百年以內，我可以助你守住這黑燈城城主之位。甚至就算助你更近一步，也並非不可能。

  但是，若你不願或者無法回答。

  那麼，此事作罷。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