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不是好人

  王震在廣化城外的小鎮子裡，還有一處房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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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可惜，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結果，小鎮沒了！

  真正意義上的沒了。

  有的只是一大片熊熊燃燒的烈火。

  王震背著包裹里的女孩，站在距離小鎮數里之外的密林中，面無表情地冷冷注視了很久。

  沒有哭喊、沒有慘叫，也沒有求救。

  好像那裡早已沒了活人。

  即使王震這幾年很少會來到這裡，但一座印象中充滿了煙火氣和歡聲笑語的小鎮子就這樣化為了烏有。

  「亂世人命如草芥……」

  王震喃喃自語著不久之前曾對酒肆老闆說過的話。

  晦暗的夜色中，王震沉默地轉身離去。

  背影有些蕭瑟，也有些無奈。

  第二日清晨。

  王震一路夜行，終於在天亮時分來到了距離廣化城三十餘里之外另一個鎮子。

  過了此鎮再向前十餘里就是恭天國的帝都所在。

  王震在鎮中買了一輛騾車，將包裹內還處於昏迷當中的小女孩放在車廂里，駕車緩緩朝著遠離帝都方向的一處小村莊而去。

  剛才他已經打聽過了，在距離鎮子五里之外有個小山村，村民都以打獵種糧為生。

  經過了昨天廣化城的遭遇，王震暫時不想在人多的地方久待，一刻都不想。

  而且現在他身邊還有一個身份來歷一概不知的小丫頭。

  接下來該如何安置她，也是個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丫頭是否也是廣化城本地人。如果是，恐怕她的家人已經凶多吉少了。

  但看她當時被綁架的樣子以及身上的衣著，想必身份應該是即富又貴的那種才對。

  遠離城鎮的棲身之地當然就得是小村莊。

  因為王震現在很討厭被迫風餐露宿的感覺。

  遊山玩水時除外。

  當日午後，王震駕著騾車不緊不慢地來到了這個被稱之為黃谷村的地方。

  遠遠看去，村中似乎只有四五十戶人家的樣子。

  王震牽著騾車韁繩緩步走進了村里，很快便在村中幾個曬太陽的老人指點下找到了村長的家。

  那位村長是一位年約五十的老者，鬚髮花白滿臉褶皺。

  王震客氣地上前說明來意，告知對方自己的妹妹生病了，想要在村中借住幾日。

  並從懷裡取出了十兩細絲紋銀遞了過去。

  村長見狀立刻眉開眼笑地連聲答應。

  然後將王震引入院子裡，指著一側單獨用籬笆牆隔開的廂房說，那裡本是他兒子娶媳婦的房子。

  後來兒子和媳婦搬去了鎮裡，房子也就空下來了，正好「借」給王震兄妹暫住。

  王震笑著點頭道謝。

  隨後他便將騾車趕去了廂房，並在村長殷勤的協助下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

  眼見王震始終沒有拉開騾車帘布，接出「妹妹」的行動。

  村長誤以為是女兒家避嫌的關係，故而很識趣地告辭離去。

  眼見村長已走，王震暗暗鬆了口氣。

  他還真沒想好該怎麼跟這位老者解釋，車上的小女孩為何昏迷不醒的情況。

  王震左右觀望了一番，確定左右沒人這才從車內將小女孩抱出來送到屋內寬大的木床上。

  黃昏之時，村長再次登門但卻並未進屋，只是在門外招呼一聲，放下一個裝了飯菜的籃子，便轉身離開。

  王震出門向村長高聲道謝一番，惹得村長滿意地大笑擺手。

  籃中的飯菜有些簡陋，但都是新做好的而且口味也不錯。

  他將碗碟擺在屋中僅有的一張圓桌上，然後走到床邊看著雙目緊閉的小女孩，輕笑一聲說道：「你應該早就醒了吧？

  我現在要把你嘴上的東西解開，不要大叫。否則我還會讓你繼續昏迷，聽懂了嗎？

  懂了就點點頭。」

  原本緊閉著眼睛的小女孩聞言，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目光中帶著驚懼地看向他，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

  「嗯，很好。」

  王震故意在距離她兩尺之外施展靈御之法，抬手隔空一抓，便將那塊始終綁在她嘴上的絲巾抓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女孩見到這一幕臉上的驚懼更甚了三分，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飛快地退縮到了床角，緊抱起蜷縮的雙膝看向他，嗓音嘶啞地試探著問：「你，你也是壞人嗎？」

  王震臉上始終帶著輕笑看著她的樣子，搖頭道：「我不是好人。

  餓了吧？

  來，先吃飯吧。」

  說著他便轉身走到飯桌旁，自顧自地拿起碗筷盛飯吃了起來。

  小女孩望著他的側臉，沉默許久。

  但見他始終沒有再招呼自己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蹭下床走到桌邊，坐在距離他儘可能遠點的位置低頭不語。

  王震見狀也不在意，只是伸手幫她盛好飯推過去說道：「這裡沒有你家裡吃的那些好東西，只有粗茶淡飯，嗯，只有淡飯。連粗茶都沒有。

  要喝水嗎？涼的！」

  小女孩仿佛沒聽懂他的自嘲打趣之言，只是連連搖頭，然後抓起桌上的碗筷輕輕地向嘴裡扒著粗糙的碎粟米做成的所謂米飯。

  「這飯，扎嗓子。

  吃點野菜燉肉，好咽一點。

  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肉，反正挺鹹的。」

  王震一邊大口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動作隨意地將菜夾到小女孩的碗裡。

  小女孩則默默地吃著，即使飯菜很難下咽，她也在竭力忍耐。

  甚至為了把嘴裡的飯菜咽下去，都噎出了眼淚來。

  王震吃完，拿過一隻水囊來，將裡面的清水倒進旁邊未用的空碗，推給她。

  這水囊還是多年前王震離開白石城時買的，一直攜帶到現在。

  小女孩放下碗筷抱著水碗噸噸噸，一口喝光，然後把碗向他的方向推了推，輕聲道：「我，我吃飽了。」

  「嗯，現在咱們聊聊吧。」

  王震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挑眉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家族的？

  為什麼會在廣化城被人綁架？」

  「我，我……」

  小女孩遲疑著，偷偷抬眼掃視著他。

  與他目光相對時，又畏縮地連忙收回目光。

  「不想說？

  沒關係，那我就暫時叫你，小白吧。」

  王震看著女孩身上那套已經髒兮兮的乳白色綢緞衣裙，輕笑著擺手道：「外面的騾車裡有衣服，自己去換上吧。

  雖然不合身，但總好過你身上這件。

  小白，記住在你沒回家之前，現在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要藏好，別讓外人發現。

  否則，咱們倆都可能會有麻煩。懂嗎？」

  「哦」

  小女孩現在名叫小白了。

  小白點頭答應著站起身一步三回頭地不斷看向他。

  「快去吧，我去村長家弄點熱水來，你洗個澡。」

  王震說著也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半個多時辰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震在院中將車上的騾子卸下來，將從村長家另外花錢「借」來的草料餵過去。

  「我，我洗好了。」

  廂房門口，穿著一身土黃色麻布衣服，頭髮濕漉漉的小白站在那裡輕聲說道。

  王震回頭看了一眼，笑著擺擺手道：「洗好了就回屋睡覺去吧，記得把門插好。」

  「你，晚上睡哪兒？」

  小白遲疑地看著他詢問。

  王震一指架在院子中間的車廂，說了一個字：「那！」

  然後便不再理會她，繼續餵騾子。

  小白沉默片刻轉身回去，並小心地將房門關嚴插上了門栓。

  王震輕笑著搖搖頭撣掉手上的草料，幾步走到車廂近前翻身盤膝坐了進去。

  車簾始終保持著撩開的狀態。

  盤膝打坐，整夜的修煉渾天陰陽訣，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這兩年以來只有當想要感受一下睡醒後的舒爽感覺時，他才會偶爾小憩一會兒。

  對他而言，修煉功法真的是會上癮的。

  尤其是感應著體內的靈力運轉過程，那種雖然無法看見卻又仿佛比親眼所見更加真實。

  每當靈力更進一步時那種發自內心的成就感，簡直比大夏天喝涼水還要暢快滿足。

  雖然在傳承記憶里對於修士該如何堅定道心，如何始終維持心境純粹的方法有很多。

  但王震卻並不在乎。

  因為他沒有道心，也不在乎結果。

  傳承記憶已經給他鋪好了如何成為靈界最頂階修士的功法，而且還是擁有無數修煉經驗記載注釋的完整內容。

  在這種情況下，道心還重要嗎？

  渾天寶藏里有無數珍貴的材料、靈晶，更有數百件威力巨大的靈寶等著他去使用。

  那些東西實力低微的他，現在根本用不了。這目標動力還不夠大嗎？

  悠長的壽命，無盡的修煉財富。

  想要擁有這一切，他只需要每天認真修煉就行。

  對他這個上輩子整日擔驚受怕，時刻提防和算計身邊每一個人的臥底緝毒警而言，這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最佳退休生活。

  要不是廣化城出現的變故，王震甚至都打算永遠在那裡定居下去。

  只不過現在他發現，這個世界似乎很難找到一處真正能讓人安穩享受生活的地方。

  但這不要緊。

  只要能夠繼續不斷地提升修為就行了。

  大不了等他實力足夠強橫的時候自己扶持一個百姓安居樂業，不會受到各方勢力擺布侵擾的國度。

  到時候一樣可以享受美好的宅男退休生活。

  這個目標對他而言並不遙遠，似乎也並非難以實現。

  一夜靜修過後，天光漸漸明亮時。

  王震的臉色也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意。

  他的修為在時隔三年之後，終於再次提升。

  先天境界第五重。

  當他臉上笑意不減地睜開眼睛時，立刻發現廂房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處小白正趴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

  那眼神中有不解，也有好奇，更有一些王震看不懂的東西。

  王震翻身跳出車廂，抻著懶腰走過去輕聲笑道：「王震，我的名字。

  在外人面前，我是你哥。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表哥。」

  小白乖巧地連連點頭。但她說出的話，卻讓王震有些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