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衣如墨

  府上的丫鬟在管家的安排下，從早上就開始忙碌起來，為今晚的宴會做準備，許是很久沒有準備過這麼隆重的晚宴吧，從管家與丫鬟們匆忙的腳步聲中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緊張。

  在她們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我趁機把這三皇子府里里外外逛了一個遍，名譽上我也算是這裡主人，似乎沒有人敢過問我的行為或提出質疑，我倒開始覺得在這裡的生活是一種享受。

  這三皇子府，男人居多，女人居少，樹多花少，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麼特別，雖比起太子府來說是寒酸了一點，但也綠樹成陰、亭台樓閣、美男成群，倒不失為一個好地方，每天泡一杯茶，坐在樹蔭下，看來來往往的美男，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我最喜歡的是這裡有一片竹林，白霧裊裊，葉子清翠，進來後涼風習習，我斜靠在竹林里的石椅上，享受清風，十分愜意。

  這三皇子府也太大了，等我逛完回來，已經過了吃午飯的時間，其實吃多頓一與吃少一頓也沒什麼關係的，我還挺過幾天不吃不喝呢？

  

  不知道火狸這些天在這裡悶不悶，他有沒有按我的要求去做呢？反正現在有時間，我還是看看他吧，為他解解悶，也為自己排遣一下寂寞。

  我去到他房間的時候，火狸居然在照鏡子，左顧右盼的，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容貌，看他這樣子，我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把自己的皮膚曬黑，也根本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

  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強， 看到我進來後，火狸有點不好意思。

  「看來火狸很愛美哦！」

  「但火狸怎麼比也比不過姐姐，姐姐你這才叫做美。」

  「你應該找一個偉岸的男子作對比，跟姐姐一個女人家比什麼？」我嗔怪地說。

  他臉一紅，那粉嫩的臉艷若桃李，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那嘴唇帶著一層光澤，很耀眼很吸引人，他真的是比女人長得還好看，我看著都覺得心動，那些男人看到還不發瘋似的？看來火狸還是難逃顏子俊的魔爪。

  想著不禁充滿憐惜地撫摸著他的頭，他居然趁勢把頭靠來過來。

  「姐姐，這世界上就你對我最好了，如果沒有你，火狸現在都不知道被那些臭男人——」說著居然抽泣起來。

  我輕輕撫過他的臉，將他的淚抹去。

  「火狸從小到大都沒有親人，除了冥王，但是冥王總是帶著面具，冷冰冰的，他也只是叫人教我一些狐媚手段，他們說要我形成習慣，只有習慣了，才會喜歡，只有喜歡了，才能真正討人歡心。」

  「但火狸真的不想，火狸不想看到這些男人。」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角里流了下來。他那梨花帶雨的臉此刻顯得更為嬌嫩，我充滿憐愛地把他再抱緊了一些。他很溫順，像一個小貓一樣依偎在我的懷裡，十幾年的訓練，火狸有女孩的柔順，有女孩的愛美之心。

  他的手環上我的腰，閉上眼睛被我抱著。我緊緊摟住他，希望能將彼此溫暖。

  「你們在幹什麼？」顏子俊那帶著明顯怒意的聲音突然衝進我的耳朵。火狸一聽到，呼的一聲就從我懷裡鑽了出去，臉紅紅的，活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小孩被父母發現了一樣。

  「火狸心情不好，我來安慰一下他而已。」

  「安慰？有你們這樣貼身安慰的嗎？」顏子俊的臉色很難看。

  「火狸，你不開心嗎？讓我來安慰一下你吧。」他向火狸招手，火狸躲閃在我的後面不敢說話，顏子俊一個箭步就來到火狸身邊，把他拉到懷裡。

  「真是一個美人兒。」他輕撫火狸柔順的黑髮和他那吹彈可破的粉嫩肌膚， 我看見火狸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一定是被嚇壞了, 但我低頭一看，火狸那臉紅紅的，更加嬌艷欲滴，但似乎他也不是很抗拒。

  「你——」

  「莫非我的夫人生氣了，難道是因為我動了你的寶貝。」

  顏子俊抬起頭戲謔地看著我說， 我不吭氣冷冷地看著他，他許是覺得無趣，轉過身子就走了，臨走前轉過身子對我說：

  「你的午飯我呆會叫燕兒端進你的房間，我可不想你餓死在我府中，要我擔當餓死妻子的罪名。」

  莫非他過來就是找我回去吃午飯？他哪會有這一門心思，他應付他的男寵都應接不暇了，並且今晚太子齊也會帶大批人馬來找茬，他還哪有這樣的閒情，只是碰巧過來而已。

  「火狸，如果你不想被糾纏，你最好就把自己弄得像男人一點，甚至丑一點。」這次我是很嚴厲地跟他說，因為我發現我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火狸把頭低了下來，看樣子還是不大願意讓自己的容貌有所損毀，他真的是從身體都心理都往女人的方向發展了。

  我只能長嘆一聲離開，不想容貌有所損毀，等待他的只能是身心俱傷，像我一樣。

  回到房中，燕兒果然已經擺好飯菜等我，我摸一下，還比較溫熱，這個三皇子心腸也不太壞。飽飯，我伸了一個懶腰，現在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不用看顏子俊的臉色，也不需要去侍候他，每天還有人給我端茶端水，夫人長夫人短地叫個不停，悶了還可以隨意在著府中轉幾圈。

  但這樣的日子會長久嗎？我一定要儘快查出楚庭奕給我喝的是什麼藥，我不能受控於人，我帶著這個想法進入了夢鄉。

  「夫人，醒醒，夫人醒醒。」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房內已經掛起了一盞不甚明亮的燈。

  「什麼事？燕兒。」

  「三皇子，叫我來請夫人出大廳。」

  看來還是逃不過，太子齊這次應該因我而來吧！雖然很希望顏子俊能護住我，但我卻知道根本不可能，我細細的梳理頭髮，對鏡貼紅妝，燕兒因焦急而坐立不安。

  「燕兒，別急，就讓他們等等吧！有什麼要緊的。」

  肩上挽上紫色輕紗，風吹紗動。

  當我踏進大廳的時候，裡面正是歌舞昇平，一派旖旎之色，酒香、肉香、美女香，這幾種不同的香味充斥在整個大廳中。

  大廳中的大臣正在猛地向顏子俊敬酒，他推辭不過，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睛已經迷離，臉色已經酡紅，使他俊郎的臉增添了一絲嬌美。

  看見我進來，所有人都靜立一旁，有些人瞪大眼睛看得眼珠就快掉下來。太子齊的眼神複雜，有懊悔，有驚艷，有怨恨。

  我無視他們種種目光，徑直坐在顏子俊旁邊，現在我是他的人。醉態畢露的他，親昵地環上我的腰，他這一動作立刻遭來無數嫉恨的目光，他是在向眾人宣示，我是他的女人嗎？但這有必要嗎？只為自己徒增麻煩，也許他真的喝醉了。

  「聽說，天鷹朝的月公主能歌善舞，今天能不能出來表演助一下興。」一個肥胖的男子滿臉堆笑地說。

  顏子俊醉得一塌糊塗，半臥在長椅上，醉意迷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我，不發一言。

  「小女子本來身體不適，但既然各位盛情邀請，卻之不恭，唯有獻醜，希望各位大人看完，體諒小女子身體孱弱，可讓我提前離席。」

  「我邊說邊盯著太子齊，這裡他是主宰，所有人都聽他的。」

  「本太子素來都憐香惜玉，既然月公主這樣說，我今晚又豈能」辣手催花呢？ 」太子齊說完一陣大笑，那些見風使舵的小人，看到主子大笑也跟著大笑，有些人笑得很迷茫，興許根本不知道他的主子在笑什麼？那聲聲乾笑讓人難受。

  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推辭，我的舞技歌喉，趙天逸都曾贊：飛燕皇后輕身舞，紫宮夫人絕世歌，不及我之一二，跳舞、唱歌對我來說有何難？

  但興許這輩子都無法與他蕭琴合奏，在他如水的眼波注視下輕身舞細細彈了，但也只有在他面前的那一次才是我真正想起舞，但一次便成永恆。

  曲盡舞罷，依然無人喝彩，無人擊掌，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好聽——好聽—— 」顏子俊踉踉蹌蹌地向我走來，不知道是喝醉酒還是身體孱弱，走著走著居然倒地呼呼大睡起來。

  「扶三皇子去休息。」

  太子齊大呼，但眼裡閃過欣喜，話音剛來，從角落閃出幾條人影，把顏子俊抬起就走了，直到這個時候，群臣還呆呆地看著我。

  太子齊的眼睛更加複雜，懊悔，驚艷，怨恨的程度比剛才似乎有進了幾步。

  「既然三皇子不在了，小女子身體又不適，請各位自便。」說完我離開。

  太子剛剛答應讓我離開，我相信他不會當著群臣的面出爾反而，似乎我猜對了，沒有人攔我。但似乎我又太高估這個太子的誠信，在我回到半路的時候他就已經截住了我。

  」太子，你似乎剛才在群臣面前許諾過放我回去休息，莫非你要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

  「我當然不是這樣的小人，只是突然記起月公主你說身體不適，本太子沒有什麼厲害，但憐香惜玉方面倒人人稱頌，並且還會一點醫術，或許可以減輕你的負擔，還可以讓你快樂得像神仙一般。」

  他的笑眯眯地看著我，等待我的投懷送抱。

  「神仙很快樂嗎？小女子只想做凡人，勞太子費心，並且三皇子府中自有大夫，我也承受不起太子的厚愛，太子請回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冷冷地回他，現在對這個太子的厭惡在逐漸加深。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別忘了你是楚庭奕送給本太子的女人。「

  太子齊他露出了本來的面目，但只讓他看起來更加醜惡，慶幸我不是他的女人。

  「你也別忘了，你已經將我送與三皇子，現在我是你皇弟的女人。」

  「你是他的女人？似乎我這個弟弟從不喜歡女人，與其跟著他守活寡，夜夜寂寞，夜夜無眠，不如跟了我？」

  太子齊眯縫著眼睛，我加快腳步往前走，他一個箭步將我拽進懷裡。

  「沒有人會拒絕本太子，也沒有人敢拒絕本太子。」他惡狠狠地說，說完扛起我就往幽暗的竹林深處走去。

  我厭惡這個男人，因為厭惡，所以我掙扎，我踢他，我打他，我掐他，我大叫，但該死的是居然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即使有，我相信也無人敢上來。

  我咬我，狠命地咬他，他身子一硬，許是痛了，一把將我扔在地上，我這輩子似乎被男人摔得太多了，摔得那麼多，我這身骨頭還完好無缺，是一個奇蹟。

  「居然敢咬我？一會我就要你跪在地上求，求我施捨。」他粗暴地說。

  我用力地想將他移開，我抬起腳狠狠地將他踢了一腳，不知道是不是踢中他的要害，他顫抖了一下。

  他大怒，大手一揮扇了我一巴掌，血從我嘴角留了下來，絲絲縷縷，流進嘴裡，有點腥味，但我卻覺得很痛快。

  此時他的目光又如殺人般兇狠。

  「不要說我不會憐香惜玉，送給三弟，真是暴殄珍物，說完，那帶著酒氣的嘴向我襲來。」

  「不要——」我大叫。

  怎麼沒了動靜，他的嘴似乎沒有湊下來，我睜開眼睛一看，太子齊已經歪倒在一旁。在我身邊出現了一個黑衣蒙面人，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氣息。

  他靜靜站立一旁，黑衣如墨，黝黑的眼眸帶著怒意，佇立在黑夜中不言不語，但那身霸氣與怒氣充斥著著寧靜的夜晚。

  他俯下身子，抱起我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