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花露胭脂

  「你給我的那些錢，我拿去買了個工坊，帳也記上了。」宋殊指了指帳本，「接下來就是招工，教他們怎麼製作白玉皂，這個過程需要你出面。」

  宋南雙點頭：「製作過程簡單，用不著多少人，工錢可以開高一點，如果能簽死契最好。」

  死契就是賣身，這樣的人主家用著也放心。

  「我挑幾個人，你過去看看，要是確定了就可以簽契約了。」宋殊道。

  「不用了，你除了看宋明珠的時候瞎了眼，其他時候看人都很準。」宋南雙咧嘴露出白牙，笑得開心。

  「我看你就很不准。」宋殊撇嘴，臉上的笑卻藏不住。

  現在他已經不在意宋明珠的事情，隨便宋南雙怎麼提。

  「你再做一些金杏香皂，杏子的味道很濃，不一定當做香皂，還可以當做香薰，價格又是另外的了。」宋殊腦子活絡，當即就有了想法。

  

  「行。你在這兒等等我，等我做完香皂，帶你去歸海小築喝杯茶。」宋南雙隨口提起，反倒是宋殊有些不自在。

  「怎麼突然想去歸海小築了？」他知道祖母在那裡，也知道祖母不喜歡宋家的人，只有明慧是例外。

  「上回我和祖母說了，你與宋家其他人不一樣，要帶你去見見她，祖母沒有反對。」不過，宋南雙忘記問問宋殊想不想見祖母了，頓了頓問道，「你想去見她嗎？」

  猶豫片刻，宋殊的身子放鬆下來，道：「當然相見，只是不知道祖母喜歡什麼，我去買一些，提前準備。」

  「那我還真沒有注意，都是有什麼送什麼。」宋南雙回想了下，她去歸海小築的次數也不多，還真不知道送什麼給祖母。

  好在宋殊對討好老人很有經驗，買禮物時，還順帶把宋南雙那一份也準備好了。

  烈王府的馬車停在歸海小築門口，宋南雙敲開門，帶上宋殊進去。

  「孫兒宋殊見過祖母。」宋殊見到老夫人還有些緊張，當即行了大禮。

  「見過大哥哥。」宋明慧對宋殊的印象極差，但禮數周全，沒叫人看出錯誤來。

  「哥哥買了好些東西，我和明慧先送去祖母房間，哥哥陪祖母說說話吧。」宋南雙看了眼祖母，收到一個會意的眼神，笑吟吟拉著宋明慧離開。

  「姐姐怎麼想起來把他帶來了，祖母怕是會不開心吧。」想到從前的事，宋明慧對宋殊極其不喜，小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人都是會變的，他也會變好的。」宋南雙並不著急解釋，偏見不是通過話語就能改變的，宋明慧總有一天會看到宋殊的好。

  「就是姐姐你太大度了，換做別人，早就把他剁了餵狗了。」宋明慧鄙夷不屑。

  她也不想糾結宋殊，拉著宋南雙道：「姐姐，我先前瞧見書上有一種花露胭脂，據說要用到月季和十八學士里的紅色茶花，前幾日我瞧見十八學士的確開了朵紅色，今兒正要摘下來呢。」

  「你要摘十八學士的花，可曾與祖母說過？」宋南雙有些無奈。

  縱然她對花草沒什麼研究，也聽過十八學士的大名，紅色的十八學士更是少見，她說摘就摘，還真是有花任性哇！

  「說過了，祖母說好花就是要派上用場，只要不浪費了，就是它的運氣。」

  宋南雙扶額輕嘆，果然是祖母養出來的人，就是大氣。

  這麼大氣的事情，她怎麼能不插一腳呢！

  「你教教我，到時候我把花露胭脂賣出去，銀子分你一半。」宋南雙慢下腳步，等待宋明慧，心裡已經打好了主意。

  「那敢情好，這樣我也是能掙錢的人了！」宋明慧比她還要掉進錢眼裡，興奮地拉著她去了涼亭。

  宋南雙沒有做過胭脂，在宋明慧的教導下，倒是有樣學樣地做了不少，無非也是過濾蒸發的步驟，等到混合了月季和茶花的花露凝固上色，天也已經黑得差不多了。

  十八學士的紅色山茶花只有一朵，但是普通紅色茶花倒是有很多，珍貴的那一瓶留給了宋明慧，剩下的十二瓶都被宋南雙帶走了。

  前廳，老夫人和宋殊聊了一下午，祖孫倆都沒注意到天黑的事兒，直到丫鬟掌燈，他們才意識到。

  「天不早了，你也該回宋家了。」老夫人起身送他。

  宋殊一雙杏眼通紅，跟在身後猶豫道：「祖母不想回去看看嗎？」

  「他們也不想見到我。」老夫人平靜道。

  片刻後，老夫人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宋殊問：「你覺得你爹娘真的恩愛嗎？」

  說著她看向天邊，回憶起當年：「那時候長公主把明珠帶走撫養，她雖沒說，我卻知道，是因為看著你爹娘恩愛，她心裡羨慕。你如今也長大了，你覺得呢？」

  事關長公主，宋殊尷尬得不知道該不該說，但對上祖母的視線，他還是誠實回答：「他們並不恩愛，只不過習慣了演戲給所有人看。」

  承認自己父母沒那麼恩愛和諧，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忽然間，宋殊想起了宋南雙，她見到長公主和大伯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在心裡難過。

  這一瞬間，宋殊覺得自己和宋南雙是一種人，都是愛錢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