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暫時性失明

  蘇筱綾狠狠揍了兩個醉漢一通，然後抱著傅席爵回家。

  一路上，傅席爵都特別安靜，也沒有表現害怕。

  他平時性格就不愛說話，蘇筱綾沒以為什麼。

  回到家，蘇筱綾把傅席爵放在他自己房間床上，用干毛巾給他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換了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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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爵，謝謝你給阿姨送傘，但是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哦，不管是天晴還是下雨，也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要是小爵再像今天這樣被壞人欺負，阿姨會特別特別心疼的！」

  蘇筱綾揉了揉傅席爵的頭，孩子始終沒有跟她說話。

  她想了想，小心地問道：「小爵是不是被那些壞叔叔嚇到了？阿姨給你倒杯牛奶，我們一覺睡醒就不會害怕啦！」

  傅席爵還是沒有反應，她便把他的小禮物放在床頭，離開房間。

  她先去傅南楓房間看了看——房間多，她已經和他分開睡了。

  傅南楓已經退燒，還在睡。蘇奕坤也趴在床邊睡著，顯然累壞了。

  今夜的小樓里，格外安靜。

  蘇筱綾無聲地笑了笑，將蘇奕坤送回他自己房間，放下小禮物又溫柔地親親額頭，便關上房門。

  她去廚房剛倒好一杯熱牛奶，就聽到傅席爵房間那邊傳來椅子碰到在地的聲音。

  連忙過去一看，卻發現房門被人反鎖。

  「小爵？小爵你在裡面嗎？怎麼把門鎖了？」蘇筱綾敲了敲門，裡面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不免有些著急，「小爵給阿姨開門好不好？阿姨在外面，你別怕……」

  過了幾分鐘，始終沒有人開門，蘇筱綾咬咬牙，找出備用鑰匙打開了他的房門。

  布置溫馨的小房間裡，椅子摔倒在地，書桌上的東西東倒西歪，而床上鼓起一個小包。

  蘇筱綾放下牛奶杯，掀開被子一角，露出閉著眼睛的傅席爵。

  「小爵，為什麼要鎖門呢？是不想阿姨進來嗎？有什麼心事可以跟阿姨說的。」

  傅席爵依舊一動不動。臉色看上去一切正常，呼吸雖然有點急促，但也不像生病。

  蘇筱綾抓了抓頭髮。

  忽然，她在小包子的發旋上親了親。

  「小爵，你可以依賴我，我會保護你照顧你，和……疼你的長輩一樣。」

  嘴唇剛離開小孩的頭頂，小孩身體就微微一顫。

  然後，他睜開了眼睛。

  蘇筱綾愣住，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小爵……你的眼睛？」

  傅席爵眼神空洞，不是和他爸那樣的痴傻，而是光亮完全滲透不進去的空。

  傅席爵微微顫抖的聲音，像一隻無助的小貓：「我，看不見了，好黑……」

  蘇筱綾睜大眼睛，手足無措地想抱起他：「剛剛在外面摔傷頭了嗎？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別怕，小爵會看見的。」

  傅席爵躲開，又鑽回她懷裡。

  「不想去醫院，我是……暫時性失明。」

  接下來，小包子用軟軟的孩子嗓音，幾近冷靜地跟她解釋。

  從小就沒見過母親的孩子，在還比較小的時候，曾經因為過于思念母親而哭過很長時間。

  再後來，小孩被傅家的仇家報復，頭部被傷到並壓迫神經。

  雖然後來治好了，但還是留下後遺症。只要他的頭再受撞擊，或者情緒過於激動時，就會出現間接性暫時失明。

  傅席爵低聲補充：「我只是磕碰了一下地面，沒流血也不疼，只是暫時失明而已……」

  從頭聽到尾，蘇筱綾一陣陣揪心。

  這個孩子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是經歷過什麼，才會如此冷靜地說出曾經受到的傷害？

  才會，明明深陷黑暗中，卻依舊仿佛沒事人似的說「不疼」？

  是因為……沒有媽媽的從小陪伴嗎？

  蘇筱綾檢查了下他的頭，看上去沒任何問題。

  確定他十分抗拒去醫院，她也不好無視他的想法。

  坐上床，蘇筱綾撫摸他的頭。

  傅席爵用那雙空洞的眼睛對準她的方向：「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我是個小瞎子，你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要我？」

  蘇筱綾摸摸小包子的眼睛：「怎麼會呢？阿姨可是特別喜歡小爵的！而且，你是孩子是小寶貝，可以和坤坤一樣，難過的時候哭，開心的時候笑，哪怕纏著阿姨耍賴，阿姨也喜歡。」

  她想起傅南楓，噗嗤一下笑出聲：「而且，我都沒嫌棄你爸那個大傻子，怎麼會嫌棄我們家小爵小寶貝呢？」

  聞言，傅席爵默默抓緊她的手指，將臉埋進她懷裡。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些。

  爺爺奶奶和爸爸都很疼他愛他，但從來沒有跟他說，他無理取鬧也沒關係，他再怎樣都依舊有人愛他……

  蘇筱綾輕聲哼歌，是原世界的兒歌，朗朗上口又歡快活潑。

  哼完，發現傅席爵還沒睡，她便拿起床頭蘇奕坤的童話書，給他講故事。

  講著講著，傅席爵呢喃道：「別人都說媽媽會給孩子講故事……這是我第一次有人給我講故事。」

  講故事的聲音停下，蘇筱綾有些詫異，但想想也是——他沒見過媽媽，而傅家其他長輩都是大忙人，不像會給孩子講故事的那種。

  蘇筱綾刻意避開「媽媽」二字，說：「小爵只是暫時失明，不過，等小爵眼睛好了，以後還想聽故事，我都可以給你講哦。」

  許久，傅席爵才緩緩點頭。

  見他沒有睡意，蘇筱綾乾脆端起牛奶杯，一點點餵給他喝。

  「小爵，牛奶很甜對不對？阿姨的洗髮水也很香對不對？」

  蘇筱綾聲音輕柔舒緩，又捧起他的小手。

  「你再感受一下，我的手是溫熱的對不對？」

  傅席爵不太明白她在幹什麼，順勢點了幾下頭。

  蘇筱綾笑著說：「這些都是真實的，我也在這裡。所以說，怕失明後的黑暗也沒關係。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你可以更專心去聽、去聞、去嘗、去碰……」

  「你現在還小，不懂沒關係。你只要記得，黑暗不可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剛剛開始，她就發現小爵似乎有些害怕。

  以前，他是不怕黑的，而現在……或許更多的是害怕失明後再也看不見，再也沒有光亮。

  這天晚上，蘇筱綾一直陪著傅席爵睡覺。

  直到早晨，蘇筱綾看到傅席爵睜開眼睛，隨著她的動作而轉動眼珠。

  她終於鬆了口氣。

  傅席爵捏著她的衣袖，又悄悄握住她的指尖。

  「我不怕黑了……」

  「嗯！我們小爵就是棒！」蘇筱綾親親他的額頭，去給一家子做早餐。

  把早餐擺在餐桌上，她發現自己常坐的座位上，多出一顆大白兔奶糖。

  她知道是誰給的，便笑著剝開吃掉，還捏了捏傅席爵的鼻子：「謝謝小爵的糖果。」

  傅席爵小臉少見的紅了紅。

  一無所知的蘇奕坤，好奇地看著他們兩人。

  傅席爵對蘇奕坤說：「你媽媽真好。」

  蘇奕坤拍拍小胸膛：「對！你要是想的話，我媽媽也可以是你媽媽。」

  聞言，傅席爵煞有其事地回答：「好，我爸爸也是你爸爸。」

  「嗯！」

  「……」

  蘇筱綾無語又好笑地揪了把兩隻的小臉蛋。

  「你們在說什麼呢？」

  蘇奕坤模樣特別天真地說：「坤坤沒有爸爸，小爵沒有媽媽。那我們互補一下，就都有爸爸媽媽啦。」

  雖然傅席爵神情淡淡的，還不說話，但依舊十分贊同地點點頭。

  「……」

  蘇筱綾再次無語地看了看傅席爵。

  後者抓著薯片，一股腦往嘴裡塞，碎屑掉得到處都是，一點俊朗霸總的樣子都沒有。

  「傅大炮！你給我吃早餐！不許吃零食！」

  她該這麼解釋，她並沒有打算給傅南楓當真正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