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愧疚之心

  和平分局的一間訊問室內，冷婧和王博坐在訊問桌的一邊，王美筠則坐在另一邊。

  「你叫王美筠，是吧？」冷婧儘量地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一些。

  「對，警官，我是叫王美筠。」王美筠此時似乎已經從最開始的驚慌中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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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婧仔細地打量了對方幾眼，從已知的資料上看，王美筠26歲，人長得很漂亮，同時從其穿衣品位來看，又很會打扮，正處在一個從懵懂少女向知性少婦轉變的過程，確實對各個年齡段的男人都有較強的吸引力。

  「今天早上，你是第一個發現異常的人，對吧？」

  「對，我回到家，本以為晶晶還沒起床，就想去敲門叫她，敲了幾聲門，沒人應，我還以為她睡得很死，就想先回自己房間，可就在我一轉身的時候，發現晶晶門縫下有血流了出來，我當時就有點嚇蒙了，以為晶晶自己想不開，就想去撞門，但發現自己根本撞不開門，然後馬上想到了隔壁的阿力，我就跑過去找他了。」

  「郝力踹開了門，你們就發現史晶晶已經死在了自己的臥室，然後你們就報警了，對嗎？」王博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

  「對……」王美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啊，不對，我在去找阿力的時候就報警了……」

  這時冷婧低聲問：「你當時是覺得，史晶晶肯定出事了，對嗎？」

  「對啊。」王美筠點點頭，但心中略一回味，覺得這位冷警官似乎話中有話，又解釋了一句，「當時血都從門縫裡流出來了，那晶晶她肯定出事了啊！」

  「你剛才說覺得晶晶可能是自己想不開，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冷婧地表情突然變得很是嚴肅。

  「因、因為……」冷婧態度的突然轉變，似乎讓王美筠感到有些不適應，想了想才說，「因為警官你想，當時我發現門是從裡面被鎖上的。我們那個屋子的門比較老舊，警官你也見到了，想從外面去鎖門只能用鎖頭，而當時晶晶的門外面沒有上鎖，門又推不開，自然是裡面的插銷被插上了啊，那裡面的插銷都插上了，肯定是她自己想不開，兇手當時不可能還躲在裡面吧。」

  王美筠說完，真誠地看向了冷婧和王博兩人。

  聽了王美筠的敘述，冷婧輕輕地點點頭，繼續問道：「昨天晚上你沒有在出租屋住，對嗎？」

  「嗯，昨天晚上我和我男朋友出去了……」王美筠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羞澀。

  「昨天晚上幾點走的？」

  「昨天晚上快8點才走的，那時候晶晶也在家。」

  「說說你和史晶晶之間的情況吧，還有那個阿力，你們很熟嗎？」冷婧上身微微前傾，認真地問。

  「我和晶晶都是從林西省的夢瑤縣出來的，我們兩個的關係很好。高中畢業後，我們兩個都沒考上大學，當時家裡讓我們讀了一個專科學校。畢業後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工作，大約三年前吧，晶晶和我商量，來原海市闖一闖。」

  「我們來了後，開始的時候，也是人生地不熟，但漸漸地，我們都找到了自己還算滿意的工作。晶晶在一家4S店做汽車銷售，我在娜美公司，做市場公關方面的工作。本來想著兩個人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了，可沒想到，晶晶竟然……」

  說到這兒，想起史晶晶慘死的情景，王美筠的眼圈又開始泛紅了。

  「晶晶家裡的情況不是太好，晶晶每個月還要給家裡寄錢供她弟弟上學的。這兩年情況剛剛開始見好，這、這要是讓他們家裡人知道，讓他們家人該、該怎麼辦啊。」

  面對著楚楚可憐的王美筠，冷婧輕輕嘆了口氣，勸慰道：「你先別太激動，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將兇手繩之以法，你說對嗎？」

  「對、對！」王美筠連連點頭。

  「那你說說郝力是什麼情況吧。」

  「阿力他是我們的鄰居，我們剛搬來的時候，就和他認識了。他和晶晶在同一個4S店工作，也是做汽車銷售的，不過他的級別應該比晶晶高。我和晶晶剛開始來這邊的時候，工作都不怎麼順利，晶晶開始做售樓小姐的時候，因為業績不好，給辭退了。正好阿力說他們店裡正在招銷售，就把晶晶招進去了，平時的時候，阿力對晶晶很照顧的，我看得出來，阿力很喜歡晶晶。」王美筠邊想邊說。

  「史晶晶平時得罪過什麼人嗎？或者說，你作為她的室友，有沒有發現她最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個嗎，應該沒有，晶晶為人還是挺和善的，對了……」王美筠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有些猶豫，最終支支吾吾地說，「最近，晶晶好像被一個人糾纏得挺厲害的……」

  「什麼人？」王美筠的話引起了冷婧的興趣。

  「一個好像挺有勢力的人，我只見過兩次，我聽晶晶說好像很多人都叫他威哥。在兩個禮拜前吧，晶晶說這個叫威哥的去她工作的4S店買車，然後就看上晶晶了。開始的時候，晶晶還由於工作的關係，和威哥吃了幾頓飯，但後來晶晶和我說，這個威哥不是好人，晶晶也就開始遠離他，可這個威哥反而有些不依不饒的。」

  冷婧想了想，聲音又開始變得輕柔，「還有其他你覺得可疑的人嗎？」

  王美筠又仔細地想了想，搖搖頭，「沒有了。」

  「好，謝謝你的配合。」冷婧微微頷首，面帶微笑，「關於史晶晶的案子，如果有需要，我們還會聯繫你，所以請你近期保持手機暢通，好嗎？」

  「嗯，好。」

  就在王美筠站起身要走的時候，冷婧突然將一張紙和一支筆擺在了王美筠的面前，「能把你男朋友的姓名和電話留一下嗎，如果萬一聯繫不到你，我們到時候會聯繫他，好嗎？」

  冷婧的笑容看起來很真誠，語氣也很溫柔，王美筠微一猶豫，點了點頭，在紙上留下了自己男朋友的名字和電話。

  王美筠走出去後，冷婧看著紙上的名字，輕輕地默念了一遍，「唐遠仁……」

  「婧姐，我去叫郝力進來。」在沒人的時候，王博更喜歡叫冷婧為婧姐。

  「好。」冷婧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郝力被王博領了進來。

  在冷婧的對面坐好，此時的郝力，臉色極其陰沉，雙眼下垂，眉宇緊鎖，情緒看起來十分低落。

  「你叫郝力，對吧？」冷婧放輕了聲音問道。

  郝力似乎沒有聽見，冷婧和王博對視一眼，又提高了聲音，再說了一遍。

  郝力似乎被驚醒一般，抬起頭，眼珠有些渾濁，定了定神，才說：「對，我是郝力，是晶晶的鄰居。」

  「今天早上，是你將門踹開，換句話說，你是案發現場的第一見證者，對嗎？」

  「可以這麼說。」

  「那你在將門踹開後，到警察來的這段時間內，你們有進過史晶晶的臥室嗎？」冷婧雙眼凝視著郝力，但郝力的眼神卻始終盯著面前的桌子。

  「沒有，那種情況下，我們不可能進去，當時我記得地面上都是血，我們也進不去。」

  「那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你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嗎？」

  郝力沉默了一陣，突然抬起了目光，炯炯地看著冷婧，語氣中帶著一股恨意，「昨天晚上10點多，快11點的時候，劉威來找過晶晶。」

  「劉威？」冷婧捋了捋發梢，疑惑地問，「這個劉威，就是通常說的威哥？」

  「嗯，就是他。」

  「後來發生了什麼？」

  「當時劉威好像喝了酒，一直要晶晶開門。晶晶不敢開門，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揚言說要報警，劉威這才悻悻地走了。」郝力的目光再次下垂。

  「這個劉威究竟是什麼人？當時劉威鬧得很兇的時候，其他的鄰居沒什麼反應嗎？」王博好奇地問道。

  「這個劉威其實就是個放高利貸的，手下養了一幫小弟，不過他開的高利貸公司並不在這片城區。當時因為他吵得很兇，確實有人出來看了看，但被他幾句話，就給嚇走了。」說到這兒，郝力眼圈泛紅，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其實、其實那時候我是最應該出來幫晶晶的，但是當時，我真得、真得太懦弱了，我想出去，但我是知道劉威為人的，我真得怕我一出去，最後就、就沒有好結果了……」

  郝力的額頭青筋暴起，掩面痛哭，邊哭嘴裡邊恨恨地說，「是我害了晶晶，都是我害了晶晶！」

  說完這句話，郝力就開始猛扇自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