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亂上加亂

  此事牽扯朝廷官員與工部，甚至與軍營有勾連，百里末無法在此久留。

  「對方有備而來久拖於你不利，你安心待在此地，外面的事我來處理。」

  「你獨自……」話剛出沈棠頓住，月都內不知道藏著多少他的人，似乎真輪不到她操心。沈棠往湘妃椅上一趟，敷衍地擺擺手，「去吧，小心些。」

  百里末瞧著沈棠那副舒坦如自家的樣子，跨步上前，手撐著扶手使得躺椅搖晃，躺著的人身體慣性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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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接，百里末眸光微閃，沉默片刻最終咽下喉間的話，只道：「自己小心。」

  「我猜猜你真正想說什麼？」沈棠抬起手臂勾住人百里末的脖子，抿唇忍住上揚的嘴角，但眉眼彎彎藏著狡黠的精光，「他非良人，或是離他遠些？」

  見人眉頭有一瞬想皺起，卻在意識到後舒展開來，欲拉開沈棠的手。

  沈棠腰間使力，揚起上半身啄了下微涼的唇瓣，嫩豆腐吃滿意了自覺鬆手。

  臨走前，深知沈棠性情的百里末跟不放心的老父親似的，多提了句，「安生點。」

  百里末離開慕王府，命人去土地廟將藏起的那把劍取回，再安排人將參與此事的官員府邸盯死，暗中查探。

  「明柩，有件事需你親自去辦。」

  明柩附耳過去，聽了交代人立於寒風間，卻硬是出了身汗，「是否需向皇上請示再做定奪？」

  「事急從權。」百里末面涼如水，眼中寒星乍起，眉宇間儘是肅殺之意，「行動要快，務必趕在情勢亂起來前把局面控制住。」

  「屬下這就出城。」明柩得令匆匆離去。

  百里末立在原地，仰頭望著天邊那輪隱隱露出輪廓的金烏，目色愈發沉了。

  眼見所謀之事近收尾卻逢多事之秋，一旦望月生亂，多年苦心經營將化為烏有，他已無第二個五年去謀這麼大一場局了。

  原想讓阿蕭這個身份久留些時日，但只能到今日了。

  百里末剛回宮便去面見清光帝，御書房離清光帝已發過一次火，摔在地上的東西已被收拾乾淨，但留下的水漬還未乾透。

  「百里末，國師之位你若不想做大可離開，朕另選賢能。」一卷竹簡摔出，百里末偏了偏竹簡邊緣在額角劃出道紅印。見百里末受了這一下，清光帝氣性消了些，問道：「沈棠在何處？」

  「此事與她無關。」百里末道。

  「有關與否她都必須現身配合官府調查。」清光帝呼出口濁氣，放緩態度，「即便與她有關，只要她價值高過那些人，朕設法保下她又有何妨？」

  「沈棠最恨英雄義士被辜負，皇上若想利用這件事將她囚為己用，怕是會落得魚死網破的結局。」百里末冷凝的視線盯著清光帝，眼底情緒晦暗不明。他揚手一拋，將手裡的劍扔給清光帝，「從對方手裡奪來的兵器。」

  清光帝只一眼就留意到兵器上的標記，「這批紫銅兵器造得不多，前年因鍛造問題統一換為青銅，那批紫銅由工部回收重熔，另作他用。」

  「有人故意將劍暴露引朝廷徹查，其中工部關係到新器，今日計劃牽扯的朝官背後關係盆根錯節。」百里末身前的手握緊，「假使新器在此時出問題，月都要變天了。」

  清光帝把劍橫放在案上，注視著劍柄下方的標記，沉默片刻問道：「你能保證沈棠那邊安全嗎？」

  「有人會盡心保護好她。」百里末信心滿滿道。

  哪怕陳雨曦發現沈棠的存在，有心泄露行蹤，慕鈞想拉攏沈棠就必須盡力護她周全，所以他對此決定未置一詞且放心離開。

  「朕該醒個盹了。」「清光帝揚聲道：「孟德，傳工部官員與董嘉勛，謝誨等人進宮。」

  「半個時辰後宮中會出事。」百里末一句話算是交代了自己的所做所為。

  有官器流出的事牽扯沈棠的事壓力不會太大，但沈棠的存在終究成了絆腳石，希望她能安生點。

  可安生這兩字跟沈棠關係不大，被人當棋子算計哪能善罷甘休？

  入了夜，這處院子僻靜得跟死寂一般，沈棠扔掉燒焦的木棍，踩著地上潦草的字跡踏出房門，目光在屋頂房樑上掃了圈。

  「我現在要出去走走，勞煩你們跟巡邏的兄弟打個招呼，別把我當刺客毛賊給誤傷了。」沈棠攏緊披風溜溜達達出了院門。

  慕王府守衛森嚴，入了夜巡邏比白日多。

  沈棠儘量避開巡邏的守衛，從後院溜達到前廳，再從廚房溜達到下人住的地方，十分順手的從廚房拿了點吃的。

  一個時辰後，沈棠被忍無可忍的殷余逮到了慕鈞面前。

  「你在王府內亂逛是想找什麼？」慕鈞咬著牙道。

  「阿蕭走了，我擔心得睡不著，就——隨意動動。」沈棠趴在桌上矯揉造作的唉聲嘆氣一番，轉臉又恢復了精神，「當然，我有事也打算找找你。」

  「深更半夜，有事不能等到明日？」慕鈞捏了捏眉心，對沈棠跟只飛蛾似的往慕王府各處防衛暗線撲騰心存警惕。

  「白天人多眼雜，讓陳小姐發現不好。」沈棠精神頭十足，一雙鹿眼黑白分明亮晶晶的，「你明日尋個由頭把慕與微叫來，我有事叮囑她。另外，我要筆和紙以及換洗的衣物。」

  「殷余，去書房取套筆墨紙硯，衣物明日寧平會帶來。」慕鈞進來克制著自己的脾氣，「沒事滾回院子待著。」

  沈棠拿筆墨紙硯麻溜的滾了，之後整夜那間連名都沒有的院子燭光沒有熄過，裡頭的人沒點聲響，但映在窗戶的影子表明她一夜未眠，不知在忙碌什麼。

  慕鈞早起準備上朝，卻聽宮中傳來消息，昨夜宮中有刺客闖入，清光帝與受召入宮的官員議事的官員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東大營調遣一千精兵入宮護駕，今日早朝免了。

  「東大營精兵入城為何護城軍未通知本王？」慕鈞身上已換好朝服，這會也不急著束外帶了。

  「琉璃塔的人帶著皇上聖旨，不得聲張，黃傾唯恐其中有詐，未敢往王府送消息。」殷余道。

  「百里末！」慕鈞袖袍一甩，掃落桌上茶杯。